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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自讨苦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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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位驾驶员有没有说,为什么用这两个词?”
裴桉不知道自己问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大抵是真的疯了吧。
“这……”祁毅回想了一会儿,“好像说什么,希望心心念念的人平平安安。”
又自言自语道:“现在看来,这人指的是王。”
“指的人不是王。”裴桉几乎是立刻反驳回去。
“不指王还能指谁?她都要和王成婚了……”说到这,祁毅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所以,王被绿了。”
“有没有可能是那人先来的?”
“那更不可能了。”
祁毅把一个黑色贴片黏到机甲玻璃上,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下去。
“如果她先喜欢的人不是王,为什么还要帮王挡伤,导致终身不能驾驶机甲?”
“如果她先喜欢的人是王,那她又为什么要和王成婚?”
“说到底也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王和她是互利关系,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要么是敌对关系,表面亲密无间,私下针锋相对。”
“前者她还有把握护住爱人,后者就是一盘死局,无论走哪一步棋,王都比她高一级。”
裴桉:“后者爱人假死脱身,即可破局。”
祁毅哎呀了一声,“你这是蠢办法。王的眼线无处不在,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和爱人见面吧?”
裴桉还想继续争辩,昆虫振翅的声音却再次出现,连带着门外巡逻队的交谈声一起传入耳朵。
刚捂上祁毅的嘴躲到一边,密码门就被推开,两个年轻队员走了进来。
“机甲存放间的门怎么是开着的?”
“会不会有什么人闯入?我们检查一遍吧。”
他们举着枪,一步步朝两人躲藏的地方靠近。关键时刻,祁毅从口袋拿出一只木制小鼠,上紧发条,滑了出去。
“原来是只小老鼠。”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不止一只老鼠?”
情况好像更糟糕了。
“嘭——嘭嘭————”
他们对着藏匿点连开数枪,确认没人出来才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二人卸力般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还好对方枪法不好,否则他们就成筛子了。
“兄弟,这血是你的还是我的?”
祁毅举着沾满鲜血的手,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裴桉立马扯开对方衣物,上下检查了一番,边说教边用昨天上医疗课剩的纱布为其包扎。
“那么烂的枪法也能接住,你是星盗转世吧!”
离子枪靠能量晶输出,没有子弹,一旦命中便会血流不止,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使用愈合剂或注射止血药物。
【密码错误,虹膜识别功能已自动开启。】
【虹膜识别失败,请在10分钟后重试。】
数字键的光暗了下去,大门彻底被锁死。
通用密码居然失效了。
祁毅现在的状态撑不了那么久,只能强行撬开再考虑触发警报后的事。这时,裴桉才发现自己的食指空空如也,存放便携工具的随身空间戒早已不知所踪。
四周的机甲都存放在玻璃仓内,一时半会打不碎。即使装填了弹药,也需要身份验证才能驾驶。
地上的木板要么太脆要么太厚,裴桉试了好几次都碰不到锁的中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几乎到了站不稳的地步。手心也湿漉漉的,导致木板掉落了好几次。
裴桉晃了晃脑袋,努力辨认水的来源。
这好像是……血?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手臂和胸口处的衣物早被鲜血染红,地上还有一滩血水。
什么时候中弹的?
身体没有感受到一点痛感,只有昏昏沉沉的脑袋在提醒他。
再不及时止血,会死在这的。
裴桉麻木的按住伤口,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门挪去。
要快点……离开这里……
还没走几步就脱力般的倒在地上,意识消散前,他好像听到密码解锁的声音。
*
裴桉是被剧烈的疼痛硬生生疼醒的。
池启宏当时给的毒里应该有少量圣洁果粉,长期服用会导致神经损伤,影响疼痛传导。愈合剂里的地鳖风则会扩大疼痛,恰好能相互抵消。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应该是被打了不止一支愈合剂,身体痛到止不住的颤抖。
好在Alpha的耐痛性天生比Omaga高,他还受得住。
“五枪接两枪的大功臣舍得醒了?两个打靶都要带放大镜的人你都躲不过去,真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接的准。”
玖曦的调侃声从一旁传来,他这时才注意到对方。
染血的作战服,丢失的腰带,手臂上还缠有献血后24小时内不可拆的绷带。看似脸臭,实则满身都是慌乱救他留下的证据。
他的爱人,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应他。
有没有名分,那一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他的小玖,做小他也可以接受。
“小玖。”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点点的往外挪,声音嘶哑的说道:“好疼。”
“受着。”
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站到他能碰到的位置。
小玖好像吃软不吃硬?
裴桉抓着对方的裤子,内心的不安渐渐消退了些。昏迷那么久,离子枪的伤口早因药物愈合,只留下溢出的疼痛无处宣泄。
“小玖,我想去卫生间。”
“憋着。”
他轻轻扯了扯对方,不死心的继续问道:“你抱我去好不好?”
玖曦沉默了一会儿,动手将他从被子里剥出来,小心翼翼的样子宛如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或许,他可以再过分一点?
放回去时,裴桉用仅剩的力气揽住对方脖颈,“我不想躺着。”
玖曦干脆抱着他坐到床上,用被子一角盖住他裸露的上半身。
“满意了?”
裴桉刚想张嘴回答,带着十字图标的小机器人就从柜子上飞下来,抢前一步开口。
【检测到患者伤势过重,需卧床休息,不可多次进行亲密接触!!!】
显示屏上出现多个大红叉,以及一些注意事项。玖曦抬手将它弹飞,小机器又屁颠屁颠的飞过来提醒,结果被关机处理了。
“别关啊!我还没问它为什么说‘多次’呢。”裴桉明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对方。
玖曦身子往后靠,间接拉开两人的距离,恢复最初冷冰冰的态度。
“舰队的腺体改造实验沉寂很多年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重启实验,让你做第一批贡献者。”
“哦……”
裴桉瞬间焉了下来,一时搞不清楚对方忽冷忽热的原因。
视线下移,落在对方的脖颈上。白嘉乐之前留的红印被抹的干干净净,不知道他的牙印还在不在。
刚抬手,被牵扯到的伤口就像火烧般,疼的他眼泪都下来了。
早知道玖曦会来,他当时就该直接让巡逻的队员把他抓了,而不是硬生生挨两枪,受这种痛苦。
“哭什么?”玖曦皱眉道:“好歹也是个Alpha,这点痛都忍不了还到处乱跑什么?”
裴桉痛到说不出话,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融进对方深色的衣服里。
怎么越说哭的越厉害了?
玖曦放在两侧的手几度抬起,又无措的悬在空中,最后塞进衣服口袋里,扭过头不看他。
在舰队待了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像Omaga一样哭唧唧的Alpha。在一个稍微失误就会丧命的战场上,哭泣声只会提高敌人的士气,进而导致战败。但看着这张与心悦之人近乎无差别的脸,玖曦还是狠不下心
“我咬的伤,你也抹了吗?”
对方像一只发现主人摸了别人的委屈小猫。
意外的,有点可爱。
玖曦哦了一声,“抹了。”
她可不是什么实话实说的好人,真话掺杂假话是她最常用于应付别人的手段。只不过,这次遇到了一个较真的人。
“你让我确认一下。”
裴桉想,要是抹了吗他就再咬一个,再抹再咬。他接受不了爱人身上有别人的印迹,同样也接受不了爱人身上没有自己的印迹。
玖曦把衣领往下拉,露出一部分,又迅速拉回去,掩耳盗铃道:“看到了?我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保留任何一个疤痕和伤口。”
特殊的伤疤会暴露执行伪装任务时的身份,使自身处于极度危险中。
裴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上次咬的不是这边,你让我看看另外一边。”
“不要得寸进尺。”
“我是病人,病人的需求不算得寸进尺。”
这种无理的逻辑让玖曦没了反驳的乐趣,提前结束了游戏。
被咬的伤口没有被抹,反倒是下面的红印消失了大半,似乎是抹药膏时,刻意避开牙印导致的。
“现在满意……”
柔软的舌尖贴上锁骨,玖曦身子一僵,动作迅速地阻止罪魁祸首,可还是被手腕处不停闪烁的心率检测环出卖了本心。
机甲驾驶员经常会遇到某些突发状况,尤其是指挥官。为了确保他们能够快速作出反应,会通过各项训练达到稳定的心率。
检测手环的作用就是在驾驶员心率过快时作出提醒,让其及时调整状态,譬如现在。
玖曦松开钳制在对方脸颊上的手,心想:一定是这张脸的惹的祸,不然她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裴桉明显不想给她调整的机会,变本加厉的追杀道:“小玖,你可以把裤子上的装饰摘了吗?硌到我了。”
作战服没有佩戴饰品。
玖曦面上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内心的思绪早已被发烫的耳根和不停闪烁的检测环揭穿。
“嫌硌坐床上去。”
“床是硬的,我待不习惯。”
“那就受着。”
看来今天是听不到对方承认对自己有反应了。
裴桉撇了撇嘴,转移话题道:“对了,和我一起的祁毅还好吗?”
他记得对方当时也中枪了。
“祁毅?”
玖曦哦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还有这个人,“死了。”
“怎么会?他没有被打中要害,还有救的。”
裴桉瞬间着急起来,追问道:“你当时没有救他吗?”
“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潜入飞船意图盗取机甲资料的人?”
盗取资料?
裴桉想起对方确实在机甲外层的玻璃上贴了什么东西,但他当时并没有在意。海兰星对涉及机甲的案件处罚很高,更别提是盗取资料这种容易掉脑袋的事。虽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玖曦反客为主的凑上前,“他对你很重要吗?”
要是重要,就更该弄走。
裴桉靠在她怀里,解释道:“只是顺路的朋友。”
即使救了祁毅,也绕不开牢狱之灾,还会被当做同伙。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砸在墙上发出“嘭”的声响。偏偏推门的人不以为意,端着一堆吃的往里走。
“兄弟,你快起来尝尝这个!我和你说,这个巨好吃,还限量,我刚刚趁……”
兴奋的声音在看到玖曦的那一秒戛然而止。
“玖、玖指挥。”
祁毅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背后,规规矩矩的行礼,用余光打量两人。
一个整整齐齐的穿着衣服,另一个……两人还盖着被子掩耳盗铃。坏了,他兄弟怎么在给人做小!绿的人还是王!
怪不得聊到总指挥感情的时候那么激动,原来是参与者!
接二连三被打破的二人世界,让玖曦忍不住烦躁起来。
“这么快就能从床上站起来,看来我送的四枪打的还是太轻。”
“不轻!一点都不轻!”
能让自己躺四天的伤还叫轻?
“那个……玖指挥,我突然想起您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做,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
话落,祁毅逃一般的跑走,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看到小玖对别人也这么凶,裴桉的心瞬间平衡了不少,笑着打趣道:“你好凶。”
“私自逃离护城队的事我没罚你跪就已经很体谅你了,现在看来你也需要罚。”
像一只平等扎所有人的小刺猬。
裴桉亲了下对方的脸颊,顺毛道:“我错了,不要罚我好不好?”
看对方不回答,他又追着亲了几口,直到对方嫌弃的制止,他才停下,问回正事。
“小玖,你刚刚说的送四枪是什么意思?祁毅不是中过巡逻队员的子弹吗?”
“他接的可没你准,掉了快肉而已。整个检查组的人亲眼看到他盗取资料,我不动手处理,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裴桉刚想亲,又被推开,只能改为蹭蹭对方的脸,“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也没有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