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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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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林眠果出生了。
林芝安底子本就不好,又在生林眠因时伤了身子。若何啸遵循林济仕的嘱托,让她好生将养五年,或许还能恢复如初。偏何啸等不及,这便让林芝安遭了大罪。
足足三天三夜,若非林济仕拿出他珍藏多年的百年老参帮林芝安提着气,又花重金,八百里加急请来了刚好在附近游历的“妇科圣手”,势必要造成一尸两命的凄惨结局。
可即便人勉强救了回来,林芝安的身子却是彻底毁了,自此之后再无生育的可能。
“何啸就是这时候出轨的柳媚儿吧?”
面对这样的渣男,安辰连“你父亲”和“柳姨娘”这样的称谓都不想再用,干脆直呼其名。要不是看在何啸和林眠因多少还有一层血缘关系的份上,她真恨不能破口大骂。
“想来是的,何望祖比果儿不过小了一岁。”
“不要脸!”安辰实在忍不住。
林芝安并不知道何啸在外面养了人,她遭此大难后卧床休养了小半年。这期间,由于经营济林堂繁忙,何啸日日晚归后便宿在书房,更有时夜不归宿。林芝安仅有的精力全放在一双女儿身上,并未过多在意。
“那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何啸出轨的?”
“大约一年后吧,父亲归家时日越来越少,留宿在外越来越多,有时即便在家,和我们一同用过午膳后便又不见了人影。”
即便此时,林芝安也并不认为何啸会做出不忠于他们爱情之事。何啸只说,生意难做,日日要在外喝酒应酬。又抱怨各店掌柜心中只认老东家林济仕和现任产权所有人林芝安,完全不把他这个“赘婿”放在眼里,不受管教,使得他工作很难开展,徒增了许多巡视店铺的时间。
林芝安心生不忍,一来想帮他减少工作的阻力,二来想他可以多点时间在家陪伴她们母女,于是,便把济林堂的产权转移到了何啸名下。
“你娘可真是!”
傻白甜么这不是,妥妥恋爱脑呀,安辰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碍于林眠因在,却又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娘亲的确太傻,可若她所觅为良人,这些事本不会发生。”
的确,如今安辰能在听完故事之后觉得林芝安傻,是因为站在了上帝视角。代入那时的林芝安,年少相识相知,婚后又美满幸福,育有一双可爱的女儿。她自小被林济仕保护的太好,不会轻易把人心往坏处想,尤其还是多年来日日同眠的枕边人。怪只怪何啸段位太高,林芝安这样的小白兔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再后来呢?她发现了吗?”
林眠因摇摇头。其实她并不清楚娘亲到底知不知道父亲在外豢养情人甚至有了外室。
何啸把柳媚儿母子俩保护的很好,直到林芝安离世,才堂而皇之接回了府。
在林眠因心中,她宁愿林芝安自始至终不知道有柳媚儿母子的存在。只当是年少的感情太过单薄,经不起岁月摧残而流逝,也好过识人不清引狼入室,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至亲之人。
再之后的事安辰大约也能串联起来了,林眠果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养在了柳媚儿院里,和林眠因渐行渐远。柳媚儿收拢林眠因不成,便处处刁难于她,更有了后来骇人听闻的那场鞭笞,让安辰每每想到都恨不能把柳媚儿生吞活剥,拆解入腹!
“听桑叶说,果儿那次高热忘却了许多以前的事,因此对我不亲近,实在不能怪她。”
“就像我摔伤了头,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你妹这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也把以前的事儿忘了。”安辰嘻嘻笑着。
说了这么多沉痛的往事,还是说点轻松的,让林眠因换下心情。
林眠因自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淡淡笑着,回道:“那还是不同的,果儿可没有你这许多的奇思妙想。”
“兴许因为她那时候年纪太小,无法掌握……待日后见了面,我和她好好沟通一下,看看这烧坏了脑子和摔坏了脑子,是不是真有这么大不同。”
“好啊,两日后的生辰宴上,你自可前去探讨。”
还……真要去探讨呀,我这不是胡诌的嘛。再说,那丫头跟我说话总是夹枪带棒,跟见了仇人似的,躲都还来不及呢,谁要凑上去?
说起来,那么厉害的二小姐竟会听区区一个奴婢的话,也实在让她没想到。
安辰道出心中疑惑,林眠因回道:“桑叶和连翘原是三岁那年我们搬出祖父家时,娘亲从慈幼局带回来给我做玩伴的。娘亲心中从未将她们当做下人,凡我有的好东西总也要准备一份给她们。”
“桑叶性格沉稳,少年老成,果儿出生后便去了她身边,帮忙娘亲照看。后来更是同果儿一起去了柳姨娘的院子,这些年多亏有她,我方能放心一些。”
这么听来,桑叶之于林眠果倒是亦姐亦母般的存在,也怪不得能拿捏那小丫头片子了。
转眼便到了何府举办生辰宴的日子。
安辰难得起了个大早,却在房间里捣鼓了大半天才出门。
“公子今日……好俊啊。”
“就是就是,公子长得蛮好看,平日里怎得没发觉。”
身旁的小丫鬟们雀儿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眠因抬头望去,便见安辰一袭月白锦袍,正自远处缓缓走来。
她这身裁剪自姑苏最有名的银丝锦,锦缎上的云纹皆由纯银丝线绣制,乍看之下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待离得近了细细观察,根根银丝好似游龙,飘逸而灵动,尤其白日在阳光照耀之下,走动间仿若有流光涌动,熠熠生辉。
传言这银丝锦为皇宫贡品,民间鲜少能买到,平日售价约莫要百两纹银一尺。
腰间束着玄色绣金腰带,挂一块温润的玉佩。头上发冠也是白玉的,看着有几分眼生,不似他平常戴过的那些。直到人在眼前站定,林眠因瞧着上面雕的莲花才想起是自己送的。平日里宝贝似的藏在锦盒里,怎得今日舍得拿出来了?
安辰挽着袖口,露出截白皙的手腕,“啪”一声打开手中折扇摇着,弯腰对林眠因笑道:“娘子怎么眼睛都不眨,是不是被夫君这风流倜傥的模样帅呆了?”
“我是被你这翡翠扇坠晃的头晕。”
“口是心非。”
三人上了马车,安辰折扇摇的更凶了。
连翘心想,人靠衣装是不错,但姑爷也就是人前装装样子。瞧瞧这坐没坐相摇头晃脑的,哪还有一点儿方才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姑爷,现下也没有旁人,您就无需再装了。”
装?安辰看她视线紧锁在自己手中折扇上,方才会过意来,苦笑道:“此言差矣,你以为我这扇子拿来做什么?不就是为了扇风嘛!”
虽说马车之上已事先摆好了冰桶,安辰却实在做不来林眠因的气定神闲。要知道,往年这个时节自己可都是短裤背心一字拖,天天靠着空调冰棍来续命的。现在别说没有空调,还得裹粽子似的穿这么严实,即便有折扇在手,充其量也只能让她苟延残喘着。也亏得是古代还没有全球变暖,气温不算太高,否则夏天过完她得中暑八百回。
林眠因示意连翘给她盛一碗消暑的绿豆汤。安辰背靠冰桶喝着汤,长长地舒了口气:“舒服。”
林眠因笑道:“怕热怎得不穿件薄衫?”
“没办法,挑来选去,只有这件看起来最贵气。”
连翘闻言说道:“不止贵气,还贵的很。姑爷身上这件衣服可比您的飘香园值钱。”
“什么?”
安辰原本正靠着冰桶坐在地上,这下一骨碌站了起来,激动之下头差点撞上车壁。
“你说就这么件衣服好几百两?”
“自然。这可是给宫里的贡品,民间每年不过可得几匹,您以为是到处都可以买到的吗?”
怪不得,阿因的七夕礼物送了它。
安辰原本以为就是件普通的衣服,没想到是扛了间店在身上。
这……安辰赶紧把手里的空碗放在一旁,低着头小心翼翼掸了又掸:“这衣服不怕水吧?那冰桶上可是有水雾。阿因快帮我看看后面有没有折痕?刚才坐下的时候应该理一下的……”
林眠因瞧着她满脸的懊恼,莞尔一笑,拉起安辰的手把她扯回座位之上:“不过一件衣裳,有什么要紧。”
“这可不是普通衣服,值一间店面呢。”
“难不成你真打算拿它去换间店面?”林眠因调笑。
“那怎么会?这可是阿因送的……”
话说到一半方才看到林眠因笑容里的揶揄,安辰也随之一笑:“阿因取笑我?”
“再贵重的衣物也是拿来穿的,此为物侍人也。可若你为了它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岂非本末倒置了?”
话说的是没错,可……这是一间店呀。
安辰心想:自己果然是山猪吃不了细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