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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醉酒 ...

  •   夜色渐深时,沈珞安正坐在窗台边整理书房里的老唱片,收音机里飘着轻柔的越剧选段,忽然听见玄关传来的声响。她起身走出房间,就看见司机扶着陆昭然站在门口,男人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臂弯,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平日里冷硬的轮廓被酒气熏得柔和,眼底却藏着未散的疲惫。

      “沈小姐,陆总今晚应酬喝多了,麻烦您多照看一下,我跟张叔联系他腿老毛病犯了,这几天医院疗养了。” 司机的语气带着歉意,将陆昭然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没关系的,我来照顾就好” 沈珞安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陆昭然的另一边胳膊。他的身体比想象中沉,带着一身酒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司机点点头,放下外套便匆匆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陆总胃不好,醒酒汤别太浓。”

      沈珞安扶着陆昭然走进客厅,刚要让他坐在沙发上,男人却突然闷哼一声,眉头紧紧蹙起,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胃。她想起跟张叔闲聊的时候说起过,陆先生早年打拼时落下了胃病,喝酒后更是容易犯疼。

      “陆先生,您先坐,我去熬点汤。” 她小心地扶他靠在沙发上,又拿过毯子盖在他腿上,转身快步走进厨房。冰箱里还有早上买的新鲜葛根和小米,她记得妈妈说过葛根能解酒,小米则养胃,便手脚麻利地洗干净食材,放进砂锅慢慢熬煮。

      客厅里传来细微的动静,沈珞安探头望去,发现陆昭然醒了,他半合着双眼,靠在沙发上说:“我怎么听到了有越剧的声音。”

      “陆先生,您也喜欢越剧吗?” 她轻声问,递过一杯温水。

      陆昭然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头:“我外婆是越剧演员...小时候总听她唱,后来我妈妈也给我唱。” 他的声音带着酒气的沙哑,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脆弱,“后来她走了,她们都走了,就没人唱了。”语气里的落寞任谁都听得出来。

      沈珞安的心猛地一揪,她没再多问,只是蹲下身,轻轻帮他调整了一下毯子:“汤很快就好,喝了胃会舒服些。”

      砂锅在灶上咕嘟作响,葛根的清苦混着小米的醇香渐渐弥漫开来。沈珞安守在灶台边,时不时掀开锅盖搅拌一下,怕煮糊了伤胃。等汤熬得浓稠时,她盛在白瓷碗里,小心翼翼地端到客厅,她发现陆昭然又合上了双眼,不知道睡着没,她柔声叫醒他“陆先生,醒醒,喝点汤再睡。”

      陆昭然缓缓睁开眼,看见女孩捧着碗站在面前,暖黄的灯光映着她温柔的眉眼,像极了记忆里母亲的模样。他没说话,顺从地张开嘴,喝了一口汤。葛根的清苦混着小米的绵密滑进喉咙,熨帖了胃里的灼痛,连带着心里的酸涩都淡了些。

      “慢点喝,还有很多。” 沈珞安一勺一勺地喂他,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珍宝。等碗见了底,她又递过温水让他漱口,还拿出湿巾帮他擦了擦嘴角,陆昭然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往自己房间走。

      沈珞安不放心她,她小时候听过大人们讲醉酒后呕吐物窒息的故事。

      因此还是大着胆子,违背了张叔的警告,上了三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重物掉落的声音。沈珞安连忙推开门去看,只见陆先生扶着头,在柜子前站不稳,医药箱被打翻在地。

      “陆先生,您怎么了?” 沈珞安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才发现他额头渗着细密的冷汗,“是不是头疼?”

      陆昭然闭了闭眼,声音带着隐忍的沙哑:“没事,老毛病。” 年轻时熬夜打拼,加上常年应酬喝酒,头疼的毛病早就落下了,每次发作都得靠止痛药硬扛。他想推开沈珞安自己走,可刚一抬手,头疼得更厉害了,忍不住闷哼出声。

      沈珞安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一紧。妈妈也有偏头疼的毛病,她已经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研究穴位帮妈妈按头。

      “陆先生,我帮您按按吧?我妈头疼的时候,这样按会舒服些。”

      女孩眼底满是担忧,没有丝毫的谄媚或畏惧,只有纯粹的关切,陆昭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沈珞安扶着他坐回床上,让他靠在沙发上,又拿了个靠垫垫在他颈后。她洗净手,擦干水渍,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指尖轻轻落在他的太阳穴上。她的力道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柔软,指腹顺着太阳穴的轮廓慢慢打圈按压,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这样力度可以吗?” 她轻声问,生怕自己按重了弄疼他。

      陆昭然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感受着女孩掌心的暖意透过皮肤传来。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皂角香,不同于商场上那些女人的香水味,干净又清爽。按压的力道正好揉开了太阳穴的酸胀,原本尖锐的疼痛渐渐化作了舒缓的麻意,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您平时头疼的时候,是不是都吃止痛药?” 沈珞安的声音轻轻飘进耳里,带着点心疼,“止痛药吃多了对胃不好,您胃本来就敏感。”

      陆昭然睁开眼,看见女孩正专注地为他按揉眉心,长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认真得像在做一件极重要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时候人都脆弱,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以前没人告诉我这些。”

      沈珞安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眼底闪着温暖的光:“那以后您头疼了,我帮您按吧,比吃药管用。” 说完又连忙补充,“我、我不是想干涉您,就是觉得吃药不好……”

      “那你会一直在吗?” 他轻轻应道。

      声音太低了,沈珞安都没有听清,她想问句:“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陆昭然已经合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沈珞安按压的动作更轻柔了些。她又换了个手法,用指腹轻轻点按他的风池穴,这个穴位可以助眠。

      直到沈珞安察觉到他呼吸变得均匀,才走出房间道了一杯温水放在他的床头,自己则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陆昭然是被颈后传来的轻微酸胀唤醒的,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深灰色床幔,鼻尖却萦绕着一缕陌生的气息 —— 不是他惯用的雪松味香薰,而是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一丝极浅的、属于少女的清甜。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头疼的钝痛感竟已消散大半,只剩下太阳穴处残留着极淡的麻意。这与往日宿醉后需要靠止痛药才能缓解的状况截然不同,记忆如碎片般涌来:昨夜尖锐的头疼、打翻的医药箱、女孩小心翼翼的搀扶,还有落在太阳穴上的、带着暖意的指尖……

      陆昭然缓缓坐起身,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什么。目光扫过床头,一杯温水正放在床头柜上,杯壁还留着浅浅的指印,显然是刚倒不久。他的视线往下移,落在了床边的沙发上 —— 沈珞安正蜷缩在那里睡着,身上盖着他昨晚随手扔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布料几乎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踝。

      女孩的头歪靠在沙发扶手上,长睫毛安静地垂着,鼻尖微微皱起,像是在做什么安稳的梦。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将她平日里紧绷的侧脸线条衬得格外柔软。

      陆昭然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沙发边。沈珞安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有醒过来,只是往外套里缩了缩,嘴里含糊地呢喃了一句:“妈妈……”

      这声梦呓像根细针,轻轻刺了陆昭然一下。他想起徐特助汇报的那些细节:她为了省几块钱走四十分钟路,为了妈妈的医药费休学打工,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那是她在餐厅打工时被客人划伤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啧。” 陆昭然轻嗤一声,真是讽刺呢,这个社会总是自私者幸福,善良者却被困在原地。

      他试图用惯有的冷漠掩饰内心的波动,可嘴角却没像往常那样勾起讥讽的弧度。不受控制的将床上的毛毯搭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发梢,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动作顿了顿,没忍住又下手揉了揉。

      “陆先生?” 沈珞安醒了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睁开眼就看见陆昭然自己眼前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正从沙发上坐起来:“对不起陆先生,我…… 我不是故意睡在这里的,只是怕您夜里再头疼……”

      陆昭然收回手,无事发生一般走到衣柜前拿出洗漱用品,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知道了。”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冷,“洗漱一下,去吃早餐,张叔应该快准备好了。”
      张叔自从知道昨天他醉酒后就自责的连夜就往家赶,今早已经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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