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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密室血祭真相现 钟鸣书院一朝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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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密室血祭真相现钟鸣书院一朝倾
紫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竹叶摩擦的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月光被茂密的竹叶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潮湿的泥土上。
雪七的指尖悬在石门前,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她苍白的指尖坠落。"嗒"的一声轻响,血珠在朱砂符咒上晕开,那些扭曲的纹路顿时如活蛇般蠕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三十息。"雪七的声音有些发抖,她腕间的银铃已经完全变成了墨黑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卡青的金翅扇在她手中微微震颤,扇骨间流转的青光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石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开启一线。刹那间,浓重的血腥气如实质般涌出,夹杂着某种腐败的甜腻气息,让人作呕。
密室内的景象让两人呼吸一滞。
五件法器悬浮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完美的五芒星阵。青铜镜面上不断浮现扭曲的人脸,时而痛哭时而狞笑;黑玉箫无人吹奏却自动鸣响,奏出的安魂曲调子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赤金铃每晃动一次,就有一声凄厉的哀嚎从虚空中传来。
难集像个提线木偶般站在阵眼处,机械地倾倒着手中的琉璃瓶。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阵中,里面沉浮着点点灵光——那些光芒中隐约可见熟悉的面容,正是失踪的学子们破碎的本命元神。
"雪七的雪莲体,做灯引最合适。"
霭日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近得仿佛就贴在耳畔。卡青还未来得及拔剑,绯色法袍已经卷起腥风扑面而来。骨剑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一滴血珠从雪七脖颈的伤口飞溅而出,正落在玄铁印上——
"嗡!"
整间密室骤然亮如白昼。四壁的景象让两人浑身发冷——那竟是用无数头骨垒成的墙,每个空洞的眼窝里都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随着他们的呼吸忽明忽暗。
雪七被无形的力量拽上祭台,锁链自动缠绕住她的四肢。这时她才看清,那些头骨的天灵盖上,全都刻着一个血淋淋的"霭"字。她的银铃碎片正在坛城中心重组,逐渐形成虚空轮的轴心,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破!"
卡青的金翅扇突然爆裂开来,十二根扇骨化作漫天金羽,每一片都闪耀着锋利的寒光。霭日冷笑掐诀,难集却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他的龙爪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鲜血喷溅在法阵中央。
"现在!"
血雾中,雪七猛地挣断锁链。她扯下颈间玉坠,用尽全力砸向祭坛。玉坠碎裂的瞬间,里面封存的清泉谷秘药遇血沸腾,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五件法器顿时像被烫伤的活物般扭曲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
霭日的怒吼震得密室簌簌落灰,他手中的骨剑突然暴涨数尺,直取雪七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卡青抱起雪七滚向侧室,古籍堆里那本《虚空藏经》自动翻开,散发出柔和的蓝光。
传送阵激活的刺目光芒中,雪七最后看到的,是难集用染血的手指,将半块玉佩塞进玄龟老人的甲缝。
晨光中的青神书院死一般寂静。
"道法自然"的匾额斜挂在门楣上,断裂处渗出粘稠的黑血,一滴一滴砸在青石台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啪嗒"声。雪七弯腰拾起一本掉落的《道德经》,泛黄的书页间飘出一枚银杏书签。
翻到背面,文哲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霭日要的不是力量,是因果。"
"站住!"
龙族卫兵的暴喝突然炸响。玄龟老人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龟甲在空中爆开成漫天碎片。在弥漫的烟雾中,文哲将传送符拍在卡青掌心,嘴角溢出血丝:"去找赤龙珠,它能净..."
钢叉贯穿肩膀的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暮色中的东海礁石上,浪花拍打出规律的声响。
卡青的金翅扇已经布满裂纹,在夕阳下折射出破碎的金光。突然,她猛地站起身,扇尖指向远方的海平线:"那是不是..."
一个绯色身影正踏浪而行,腰间悬挂的玉佩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与难集那半块正好是一对。
雪七的玉葫芦突然剧烈发烫,她急忙打开壶塞,内壁上浮现出赤尘被困的画面:水晶棺中的女子双目紧闭,棺椁上刻满的符文,竟与霭日祭坛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哗——"
一道巨浪拍碎在礁石上,飞溅的浪花中,似乎传来遥远的钟鸣。
蔼日和他的同伙现演早已不知去向,正所谓:
言必称广大,行却如丘壑
总论真精神,全是邪言意
对人必有法,于已法非法
郁利难成教,室邪天难容
至此青神书院因霭日而名声扫地,各路学子也都各自散去,名满一时的青城书院就此衰落。
雪七与卡青见此情景,雪七只得又回到了千崖花界,而卡青被父亲强行召回金翅族被关禁闭。
大凡邪言魔意,无论多么动听,都会是杀人夺命的武器
雪七携乌金回到花界,青灯药庐内,乌金被七根镇魔锁链捆在寒玉床上。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左半身——那里皮肤已恢复常人的蜜色,但右半身仍布满蛛网般的紫黑咒纹。
"呃啊——!"
他突然弓起身子,右手指甲暴长三寸,狠狠抓向自己左臂。雪七急忙捏诀,药柜里飞出一
捆银针,精准刺入他右臂穴道。
"第八次发作了..."雪七擦去额间冷汗,看着乌金右眼瞳孔分裂成双瞳——一瞳血红,一瞳金黄。
乌金的魔相突然冷笑,声音带着霭日特有的阴柔腔调:"小医仙,你每救他一次,我就啃食他元神一分。"右手指甲划破寒玉床,刻下歪斜的血字:
雪七正在调药的手微微一颤。
"为什么..."乌金本体突然开口,左眼流下血泪,"我族世代供奉药王菩萨,却遭灭门之祸?霭日虐杀无辜修炼邪术,反能寿延千载?"
雪七放下药杵,从袖中取出一面"回光镜"。镜光照射处,浮现那拿着龙眼糖还在叫“八哥”的小女孩。
雪七将镜子转向乌金魔相。
魔相突然暴怒,右臂咒纹如活蛇窜动:"伪善!若天道有眼,为何..."
"为何容恶人横行?"雪七突然接话,指尖点在他分裂的瞳孔中间:
"善恶天理,本在人心。不因恶者猖獗而改,不因善者蒙难而移。"
乌金魔相发出尖啸,右半边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凸起数十个游走的肉瘤——每个瘤子里都包着霭日的记忆残片:
?屠戮金豕族的狂欢
?欺骗的诡笑
?给乌金喂下第一口毒蜜饯的夜晚
"现在,选吧。"雪七举起淬了龙睛草汁的金针,"刮骨祛毒会痛彻神魂,或者..."她另一手现出忘忧丹,"服下这个,前尘尽忘。"
乌金左眼突然清明,染血的嘴唇扯出苦笑:"姐姐明知...我会选哪个。"
金针刺入天灵盖时,魔相哀嚎着显形——竟是缩小版的霭日面孔!雪七毫不犹豫地一针钉穿其眉心。
剧痛中,乌金看见幻觉:自己站在无尽黑暗里,左手持刀,右手捧莲。每走一步,就有族人亡魂从刀尖滴落。
"天理即人欲..."雪七的传音破开幻境,"你报仇是为孝,留魔相不除是为仁——这本是一体!"
乌金突然发现,黑暗尽头有盏豆大的灯火。那是幼时他偷藏给小妹的生日蜡烛,被父亲发现后,却只轻拍他手心:"善念当明,何须暗藏?"
魔相咒纹如潮水退去,露出他原本麦色的皮肤。寒玉床上凝结的露珠,此刻映出万千星河。
三日后清晨,乌金蹲在药圃里帮雪七除草。
"还会痛吗?"雪七递过新采的雪莲。
他接过咬了一口,突然笑道:"原来苦到极致...真的会回甘。"
微风拂过,昨夜写满"为何善无善报"的宣纸被吹入药炉,火焰吞噬字迹的瞬间,竟开出一朵小小的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