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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墨劫难遮真性情 瓮中鹤去悟禅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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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神书院后山竹林,夜风簌簌。雪七、卡青与乌金围坐青石,石上《万胜密法》竹简摊开,朱砂批注在烛火下如血蜿蜒。
"业力可消,因果可逆?"雪七指尖轻点这行字,眉尖微蹙。窗外忽传来诵咒声——数名高阶学员正围鼎作法,鼎中白兔哀鸣,血肉化红雾被吸入鼎中,所诵竟是霭日亲传"净业咒"。
卡青金翅扇"唰"地展开,扇面流光映出经文倒影:"佛门'先以欲勾牵'是为接引愚者,可他们..."话音未落,乌金腰间兽角匕首骤然发烫,刃面浮现其母遭鞭挞景象!
"可我需要力量..."乌金攥紧匕首,指节发白。
雪七轻握他颤抖的手,灵力自掌心渡出,化光链显因果:乌金叔父挥刑具之景,正化黑雾反噬自身。
"因果真实不虚。"雪七轻声道,"他们教我们的不是解脱之道,而是更深的枷锁。"
卡青凝视窗外惨象,金眸骤冷:"霭日授此邪法,竟冠以'净业'之名...原来法有正邪,不在表象光华,而在发心根本。"她扇骨轻敲竹简,"若求学只为己利,与这些虐杀生灵换取功力者何异?真道当为利益群生。"
雪七颔首,指间莲印微亮:"药王经云'医者须先明阴阳正邪'。求道亦然——未辨师者心性,纵得妙法,亦如饮鸩止渴。"她望向仍执著于复仇念想的乌金,语重心长,"八仔,你可知为何紫竹仙父宁授我辨药之能,而非直接赐我灵丹?"
乌金憨憨摇头。雪七轻语:"因他要我学会自辨药性,而非盲信其名。择师如择药,需观其性、察其效,而非听其名号。学法若只为满足一己私欲,即便是正法,亦会被用入邪途。"
卡青扇面忽转,映出青神山几位隐修长老的身影:"记得那位总在扫落叶的哑叟么?昨日我见一雀儿坠巢,他以落叶为托,春风为针,瞬息缝好伤翅——这等默默践行慈悲、利益众生之举,方含真明师风范,其所传方为正法。"
三人相视,眸中皆有恍然。雪七心中更是萌发深省:原来真道不在高堂华丽讲经,而在日常点滴的慈悲利行;明师不重声威显赫,而重以身作则,心术正大。青神山虽大,却非求正法之究竟处。一个念头悄然在她心中种下:或许,该去寻访那传说中灵山圣境,求问真正利益众生的大道?
清晨的禅修堂空荡寂静。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斜射进来,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吉祥仙师的白玉簪映着晨光,在素白的墙壁上投出一道清晰的菩萨拈花影。
堂内只有七名学生,雪七和卡青坐在前排,乌金因为体型较大,独自占据了一张案几。他正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拭案几——那是他特意为母亲手抄的《地藏经》准备的位置。
门突然被踹开。难集带着三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戒尺在掌心拍得啪啪作响。
"哟,大肥怪今天这么讲究?"难集用戒尺挑起乌金的下巴,"来,给你画个王八妆!"
一砚浓墨当头泼下。乌金本能地转身,用后背挡住案几上的经书。墨汁浸透了他的衣袍,后颈却被锁灵钩划出一道血痕。
卡青的拳头砸在案几上,茶盏跳起三寸高。正要起身时,一只素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吉祥仙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旁。她弯腰拾起一颗染墨的菩提子,声音平静得可怕:"欺人者自欺,护人者自护。"
整个禅修堂鸦雀无声。乌金抬起头,脸上的墨汁混着泪水:"师尊...是我扔的砚台。"
难集等人被卡青眼中迸发的金翅族威压逼得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吉祥仙师广袖一挥,一尊琉璃瓮出现在讲台上。瓮中一只仙鹤正在扑腾,每挣扎一次,学子们的眉心就刺痛一分。
"不伤鹤,不碎瓮,如何解救?"
雪七凝视着瓮中鹤,忽然发现墙上的鹤影比实际大出许多。她伸手想去触碰墙壁,戒尺却如暴雨般落下——
"啪!"
剧痛中乌金突然大笑:"我懂了!鹤从来不在瓮里!"他指着自己的心口,"执念才是真正的瓮。"
那几个捣蛋学子骂咧咧地离去时,难集回头看了一眼——乌金正用治愈术小心清理经书上的墨渍,卡青在旁以金翅扇为他烘干。阳光透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在地上投出一道完整的彩虹。
月光下的洗剑池波光粼粼。乌金将匕首浸入水中,池面立即浮现出母亲受刑的画面。
卡青的扇面展开,映出他们在霭日密室看到的血祭坛:"若用邪术救人,我们与难集何异?"
雪七捧起一抔池水,水中倒影突然变成赤尘的模样:"破局之法,在你们本心。"
当三人的指尖同时点向水面,涟漪中浮现出一条隐秘小径,直通藏书阁禁室。夜风骤起,吹得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