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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银龙雾隐现灵参 金鹰泪别存余温 ...

  •   长寿山的雾气在晨曦中缓缓流动,如同一条蜿蜒的银龙盘绕山脊。雪七踏着露水浸润的泥土,指尖拂过一株株叶片肥硕的参草。这些灵参已在凡间生长近千年,根系深扎地脉,汲取日月精华,顶端结着朱红色的参果,在晨光中莹莹发亮。
      “夜光,标记这一株。”她轻声唤道。
      黑影掠过树梢,夜光俯冲而下,爪尖勾着一根红绳,精准地系在一株参草的茎秆上。它的羽翼已完全长成,黑中泛金,展开时如一片沉厚的夜幕,边缘却镀着朝阳的金辉。
      雪七蹲下身,取出一柄玉刀,刀身刻着细密的符文,轻轻插入泥土。她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灵参。刀刃切断根须的瞬间,参果微微一颤,渗出晶莹的汁液,香气霎时弥漫开来——像初雪融化的清冽,又似百花蜜的甜郁。
      夜光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
      雪七指尖一顿。
      山林太静了。
      方才还有虫鸣鸟啼,此刻却只剩风穿叶隙的沙沙声。夜光立在枝头,颈羽炸开,金瞳死死盯住十步外的灌木丛。
      “簌簌——”
      枯叶无风自动,一道暗影贴着地面游来。
      雪七缓缓起身,玉刀仍握在手中。她看见灌木间隙里闪过一片鳞光——青黑相间,如淬了毒的匕首。
      “双头眼镜蟒。”她低语,后背绷紧。
      巨蟒暴起的速度比闪电更快!
      两颗扁平的蛇头同时探出,颈肋扩张成狰狞的翼状,毒牙滴落粘稠的涎液。左侧蛇头喷出腥臭紫雾,右侧蛇头则如利箭直取雪七咽喉!
      雪七旋身后仰,毒雾擦着她的面纱掠过,身后一株矮松瞬间枯黄萎地。她反手挥刀,玉刃划过蛇鳞迸出一串火星——这蟒竟修炼出了铁鳞甲!
      夜光的厉啸划破长空。它如金色流星俯冲而下,利爪抠进右侧蛇头的眼眶。蟒蛇吃痛狂扭,长尾扫断碗口粗的树干,夜光却被甩飞出去,撞在山岩上滚落。
      “夜光!”雪七惊呼。
      左侧蛇头趁机缠上她的脚踝,鳞片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窒息般的压迫感从小腿蔓延而上,她甚至能听见自己骨骼被挤压的轻响。
      一道黑影遮天蔽日!
      夜光竟拖着受伤的翅膀再度腾空,它不再俯冲,而是开始盘旋——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整只鹰化作一道黑色旋风!
      双头蟒被气流搅得晕头转向,缠缚的力道稍松。雪七趁机将玉刀刺入蛇身七寸,刀刃符文亮起刺目青光,蟒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嚎。
      夜光的杀招此刻才真正显现!
      它突然停止旋转,双翼如刀横展,借着离心力将蟒蛇甩向高空。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铁喙精准啄进蛇颅骨缝,“咔嚓”一声脆响,右侧蛇头软软垂下。
      受伤的左侧蛇头狂性大发,毒牙猛然咬住夜光翅膀根部。夜光浑身一颤,却死死按住蛇头不放,任由毒液渗入羽毛。
      雪七扑过去时,战斗已结束。
      双头蟒瘫在地上抽搐,夜光静静立在一旁,左翅耷拉着,伤口渗出紫黑色的血。可它站得笔直,甚至试图把受伤的翅膀藏到身后。
      “傻子……”雪七声音发颤,一把抱住它。
      夜光的体温很高,羽毛却冰凉。她迅速取出药囊,指尖挑出冰魄莲心碾碎,混合自己的灵力敷在伤口。药粉触到毒血的瞬间“嗤嗤”作响,腾起带着腥味的白烟。
      夜光忽然低头,喙尖轻轻碰了碰她潮湿的眼角。
      “疼吗?”她问。
      夜光眨眨眼,忽然用没受伤的翅膀盖住她发抖的手。
      返程的云霞染红了半边天。
      雪七抱着夜光坐在云头,它的翅膀裹着素纱,渗出淡淡药香。
      “下次不许这样。”她戳戳它的脑袋,“你若是死了,我找谁去要我的夜光?”
      夜光歪头看她,忽然用喙衔住她一缕发丝,极轻地扯了扯。
      山风掠过,送来它羽毛间阳光的气息。雪七忽然将脸埋进它的背羽,闷声道:“示弱不丢人,疼了就要说。”
      夜光僵了僵,许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咕呜”。
      云层之下,被丢弃的蟒尸缓缓渗入泥土。一滴毒血染红的草叶上,隐约浮现修罗界的火焰纹。

      不知不觉中,夜光已是雪七视为不可缺少的左右手,有夜光在她总是能轻松许多,但雪七知道夜光是属于天空的,是时候要放夜光出去寻找自己的天空了,真正的爱是放手,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让每一个生命能够快乐地追寻属于自己的天空,是一个医者的最终信仰。
      夜光像是知道雪七的想法,每晚都用自己日益巨大而丰润的翅膀环在雪七的左右,想把自己所有的温暖都给到雪七。
      千崖花界的黎明总是来得极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薄雾还缠绕在山腰,雪七便已抱着夜光来到云崖之巅。
      夜光的羽翼早已不复当年的稀疏枯瘦,如今漆黑如墨,边缘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展开时如一片沉厚的夜幕,能将整片山崖笼罩在阴影之下。它立在崖边巨石上,爪尖深深扣进石缝,金瞳倒映着云海翻涌,却迟迟不肯振翅。
      雪七抚过它的背羽,触感如冰冷的绸缎。
      “去吧。”她轻声道。
      夜光转过头,喙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像在确认什么。
      过去几百年间,收养苑里的生灵来来去去——断角的小鹿回了森林,烧伤的灵雀重返云霄,就连最难驯服的狼妖也终究回归山野。唯独夜光,每到放生之期,总要“恰好”生病。
      雪七至今记得它第一次装病的样子:
      那日清晨,夜光瘫在窝里,翅膀歪斜地耷拉着,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哀鸣。可当雪七急得落泪时,它突然蹦起来,叼着药筐满屋乱飞,撒了一地当归黄芪。
      后来它越发狡猾:故意淋雨发烧,啄断自己的尾羽,甚至偷吃巴豆装腹痛……
      “这次不行。”雪七捏住它的一根飞羽,“你的翅膀,”她顿了顿,“已经能飞到三十三重天了。”
      晨光渐炽,云海镀上金边。
      夜光忽然展开双翼,将雪七整个笼在阴影里。它低下头,用颈侧最柔软的绒毛贴住她的额头——这是鹰族最亲密的告别礼。雪七闭上眼,听见它胸腔里传来沉闷的震动,像远山的雷鸣。
      她系在它腿上的红绳突然无风自动。
      那是当年在长寿山系人参的红绳,浸过她的灵力,此刻泛起淡淡霞光。夜光低头轻啄绳结,忽然振翅!
      第一阵风起时,雪七的裙裾猎猎作响。
      第二阵风过,夜光的羽翼掀起她的发带。
      第三阵狂风呼啸,那个总爱藏在她衣袖里的小鹰,那个会为她叼来晨露的夜光,那个拼死搏杀双头蟒的守护者——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刺破云层!
      它在空中盘旋,一圈,两圈,三圈……
      雪七忽然笑了。她解下腰间玉铃,朝天空用力摇响。清越的铃声里,那道黑影终于不再徘徊,迎着朝阳直上九霄。最后一瞬,它忽然翻转身体,金瞳与她的目光隔空相撞——
      像一句来不及说的承诺。
      崖边只剩半截红绳,静静躺在雪七掌心。
      她摩挲着绳上细微的齿痕,忽然想起昨夜:
      月光透过窗棂,夜光站在药柜顶上,把她分门别类的药材全翻得乱七八糟。她气得拿蒲扇打它,它却突然俯冲下来,翅膀拍灭了灯烛。
      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手背。
      原来鹰也会流泪。
      回程时,树爷爷的桃枝拦住她去路。
      “看。”他抖落一朵花,花瓣上赫然印着修罗界的火焰纹——与当日蟒蛇毒血所染如出一辙。
      雪七猛地攥紧红绳。
      云海深处,隐约传来一声穿透九霄的鹰唳。
      她站在原地,望着夜光逐渐消失在天际,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这看上去是对夜光的一个放赎,实则也让雪七有了对生命之力的更深的理解与期盼,生命之力最完整的表现是对爱与温暖的传递,她知道,这不仅是夜光的重生,也是她自己心灵的又一次成长和升华,夜光会带着世界给予它的爱飞得更高也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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