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兰兮猗猗

4、花灯

　　第二天，叶灿灿果然来邀请花瑀出门玩，可惜花瑀没如叶灿灿所想的那般心软，直接拒绝了。
　　叶灿灿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没太意外，他知道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花瑀哥哥还不喜欢他。
　　叶灿灿没能把人邀请出去，只好到酒楼打包了饭菜带回了医馆，满满当当一桌子食盒，把医馆里浓烈的药香都冲淡成了饭菜的香味。
　　医馆里的人都被叶灿灿这追求人的豪气镇住了，眼看即将流言四起，花瑀不得不出来打发了看热闹的人，把叶灿灿请到了医馆后院。
　　“小少爷，你到底想干嘛？”被扰乱了医馆的秩序，花瑀面色不算好。
　　“花瑀哥哥，都说请你吃饭了，你走不开，我就带过来请你一起吃啦。”叶灿灿指使着叶杏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
　　三层的食盒有七八个，菜取出来摆到桌上十多道美味佳肴带花酿杯盏，桌子都有点放不下。
　　花瑀看叶灿灿这自来熟的样子，气笑了“小少爷，这是医馆。”
　　“我知道啊，医馆怎么呢？医馆里就不能用餐了吗？”叶灿灿动手给花瑀夹了一个自己比较爱吃的菜。
　　花瑀看着叶灿灿夹到面前碗里的菜色，最终还是闭了嘴，拿起筷子吃起饭来，医馆忙碌，花瑀也的确有些饿了。
　　叶灿灿看花瑀用了餐，计划达成，高兴起来，越加殷勤的给花瑀夹菜，小嘴里吃着东西也阻止他话痨，没话找话的叭叭讲了一堆废话，花瑀偶尔应个声，他就高兴的不行，讲的越来劲了。
　　一顿饭吃完，叶灿灿自觉已经跟花瑀处好了关系，也不走，继续呆在医馆里陪着花瑀，时不时给人帮个忙，安排起活来还有模有样的，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医馆的主人一般，不过半天时间，来看病的人都以为叶灿灿是花瑀的未婚妻了。
　　花瑀坐在看诊室里与医馆大堂就隔了一个帘子，叶灿灿那活力四射的精神头，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也听到了一些病人的议论。
　　不知为何，花瑀没有出去澄清，反而放任叶灿灿胡说八道把两人的关系说的暧昧不清，似乎默认了，但是算上昨日，两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小药童看看花瑀，非常疑惑自家师傅为何如此容忍叶灿灿的放肆，以往那些地坤来，师傅可是从不假以辞色的。
　　但小药童也不敢问花瑀，作为徒弟，小药童也了解自家师傅，那是非常不喜欢别人揣摩他的心思。
　　因着花瑀的态度，小药童没有再对叶灿灿恶言相向，但也没亲近，就不冷不淡的看着叶灿灿在医馆里狐假虎威。
　　叶灿灿追求花瑀的计划轰轰烈烈的进行了半个月，今日送礼送花，明日三邀四请的找花瑀出去玩，或者呆在医馆里当花瑀的跟屁虫，走哪跟哪，弄的城南医馆附近的人都知道有个小地坤是花大夫的未婚妻，天天追着花大夫跑了。
　　城南的人也渐渐习惯了叶灿灿的存在，每日看到叶灿灿来找花瑀，也会跟叶灿灿打招呼。
　　“叶少爷，今天又来找你家花大夫啊？”路边的人看到叶灿灿奔奔跳跳的过来，开口打趣叶灿灿。
　　“对啊，今天花瑀哥哥答应我陪我出去玩了。”叶灿灿一点也不害羞，大大方方承认花瑀就是他家的。
　　“花大夫真答应陪你出去玩了？还是叶少爷有办法，花大夫可是从来没有陪那个地坤泽兑出去玩过呢。”路人惊讶万分，没想到花大夫也过不了美人关啊。
　　花瑀的医馆在城南开了快十年了，周围的人都对花瑀很熟悉，知道花瑀喜静不爱热闹，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坤儿泽兑表达过好感，可花大夫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对那些地坤泽兑非常冷淡，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敢来了。
　　这叶少爷也是他们这么多年里见过最锲而不舍的地坤了，不论花大夫怎么对他冷淡，第二天还是高高兴兴的跑来找人，时不时还会在医馆里帮帮忙，虽然多数是帮倒忙，但足以证明叶少爷的恒心了。
　　“那当然，我这么人见人爱的地坤，花瑀哥哥怎么可能会拒绝我。”叶灿灿选择性失忆的忽视了前半个月被拒绝的时候，自夸自擂都不带脸红。
　　“哈哈哈……那就祝叶少爷今日抱的美人归了。”路人被叶灿灿逗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着给他祝福。
　　“包稳的。”叶灿灿自信满满的走了，对路人的祝福全部收下，还非常高兴。
　　叶杏跟在叶灿灿后面，只感觉有这么一个主子，头都快抬不起来了，谁家地坤跟天乾一样啊。
　　“花瑀哥哥，我来啦！”叶灿灿的大嗓门，让花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叶少爷，你……”花瑀对叶灿灿的性格实在没办法，想说叶灿灿是个地坤，要矜持端庄，不要随便对一个天乾这样自来熟。
　　“花瑀哥哥，我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叶灿灿不等人说完，直接打断了花瑀的说教，上手推着花瑀的轮椅就走。
　　“……好。”叶灿灿动作太快，已经将花瑀推出了医馆，有外人在，花瑀不好再说叶灿灿什么。
　　城南街上做生意的人都认识叶灿灿，看到他推着花瑀，纷纷跟他们打招呼。
　　“灿灿，推着你家天乾去哪里玩呀？”其中一位大娘看见两人，张嘴就弄得花瑀呛咳了一声。
　　“大娘，我与叶少爷只是朋友，莫要说这话，有损叶少爷声誉……”花瑀开口责怪大娘乱说话。
　　“去看花灯，今天花灯节呢大娘……”叶灿灿也同时开口回答。
　　“哈哈……好好好，是大娘多嘴，祝你们今天玩的开心。”大娘看着两人一个拒绝一个默认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谢谢大娘，我们去玩了。”叶灿灿看花瑀不自在的样子，谢过大娘把花瑀推走了。
　　洛阳作为大唐的第二皇城，繁华热闹可见一斑，今日又是花灯节，虽然是白日，也有很多人上街来玩。
　　叶灿灿推着花瑀避开人流拥挤的大街，挑了条人少的小巷，准备先带花瑀去吃饭，吃完再去看花灯。
　　一路上叶灿灿时不时与花瑀聊几句，花瑀偶尔回应几句，态度也算温和，两人倒是相处融洽。
　　没一会儿就到了吃饭的酒楼，因花灯节人多，车马不好进，叶灿灿订的酒楼便在城南。
　　叶灿灿点完了菜，打发叶杏自己找吃的去，不要打扰他跟花瑀哥哥谈恋爱，又让包厢里的侍从都离开，没事不要进来打扰，安排的是非常有计划。
　　对于叶灿灿见色忘义的做法，叶杏翻着白眼走了，不过也没走太远，就在包厢外叫了一桌饭菜，等着叶灿灿跟花瑀约会完，他是叶灿灿的护卫，自然不会离开太远。
　　叶杏是叶父特意挑选给叶灿灿的玩伴与护卫，保护好叶灿灿是他的职责。
　　酒菜上齐，叶灿灿主动给花瑀倒了一杯春酿，自己却乖乖捧了一杯花茶。
　　“花瑀哥哥，你尝尝这春酿，听说很好喝，是这酒楼的名酒呢。”
　　花瑀看着叶灿灿给自己倒的春酿，酒香清冽，的确是上好的美酒。
　　“……叶少爷，世间貌美者不知凡数，花某算不上顶尖，叶少爷喜欢花某什么呢？”花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嗯？啊？花瑀哥哥你说什么？”叶灿灿刚喝了一口花茶润润嗓子，讲了一路的话，他嗓子有点干，没听清楚花瑀说了什么。
　　“叶少爷……半个多月了，你也知道花某身无长物一介草民之身，又双腿残疾，实在与叶少爷不相配，今后叶少爷还是不要再来医馆了。”
　　花瑀一口喝完杯中酒，说出的话却是冷漠无情，让叶灿灿听了便伤心不已。
　　“……花瑀哥哥这般讨厌我吗？”小少爷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拒绝，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当即眼泪就掉了出来。
　　“你……别哭了……”花瑀看到叶灿灿落泪，着实愣了一下，没想到叶灿灿说哭就哭。
　　他身边的人多是内敛含蓄的，少有如叶灿灿这般心思纯白的人，哪里能想到一句拒绝的话会把人惹哭。
　　“呜呜……我就哭……”叶灿灿看着花瑀眼泪不间断的往下掉。
　　明亮亮的眼睛里含着泪珠，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挂了泪滴，小地坤哭的可怜兮兮的，花瑀却感觉有点可爱。
　　“……别哭了……”花瑀从未哄过人，半点经验都没有，面对叶灿灿的眼泪，只有干巴巴的一句别哭。
　　“你都不喜欢我了，还不让我哭一下吗？本少爷第一次这么用心追求人就被拒绝了，还不能哭一下吗？”叶灿灿哭的稀里哗啦，气汹汹的质问还是嘴硬的很。
　　“唉！”花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他哭的脸都花了，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叶灿灿。
　　叶灿灿哭的久了，看到花瑀递过来的手帕一点不客气，接过来就胡乱擦了几下脸，动作粗鲁，直把白嫩嫩的脸蛋都擦红了一片。
　　花瑀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就感觉那脸蛋上的红痕无比刺眼，干脆又掏出来一张帕子，亲自上手给叶灿灿擦眼泪。
　　“花瑀哥哥……你喜欢我好不好，刚刚听见你的话，我心里痛痛的……”叶灿灿仰着脸给花瑀擦眼泪，扯着花瑀的袖子软软的说。
　　“别哭了灿灿。”花瑀用柔软的指腹拭去叶灿灿眼角的泪珠，第一次叫了叶灿灿的名字。
　　“花瑀哥哥，嗝……你叫我名字了？”叶灿灿打了个哭嗝。
　　“别哭了，饭菜都凉了，快吃饭吧。”花瑀收回手，又开始避而不谈。
　　叶灿灿相信自己的耳朵没问题，刚刚的确是听到花瑀叫他灿灿了，这下子也不伤心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花瑀哥哥，我就当你刚刚的话没说过，以后可不能再说让我不要去找你的事了。”叶灿灿高兴的不行，拿起筷子就给花瑀面前的碗里夹了一堆菜。
　　看着面前碗里冒尖的菜，花瑀叹了口气， 今日出来的目的算是失败了。
　　花瑀本想今日出来与叶灿灿好好谈一谈，谁知才开了个头，人就哭成那样。
　　梨花带雨的……哭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罢了，再找机会说吧。

　　叶杏靠在廊下百无聊赖的观察着酒楼里用餐聊天的人，不经意间听到几句带了叶家字眼的谈话。
　　叶杏对此有些敏感，凝神听了起来，却是说的叶家主家那边的事情，似乎主家那边丢了个少爷……知道跟自家庄主没关系，叶杏心下稍松。
　　叶杏是知道叶家商队这次来洛阳的真正目的，庄主这次来洛阳行商是假，运送兵器是真，李家与叶家私下的交易，万万不能走露消息的。
　　叶杏想着事情，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回头就看到叶灿灿眼睛红红的，叶杏面露不善的看了花瑀一眼，走到叶灿灿身边“少爷，他欺负你了？”
　　花瑀抬头跟叶杏对视上，察觉到了叶杏眼里的杀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重新评估了一下叶杏这个护卫，看这护主的样子，不像是简单的护卫呢。
　　“杏子，花灯节快开始了，等会儿人多，你可要看好本少爷的钱包。”叶灿灿根本没听叶杏问了什么，兴高采烈的就要去逛街。
　　叶杏看叶灿灿除了眼睛红红的没有外伤，心情也好的样子，暂且放下了心。
　　不过对花瑀还是没什么好态度，他家少爷自小就跟个开心果一样，叶杏都没见过几次叶灿灿哭，花瑀把少爷弄哭了，叶杏对花瑀自然态度好不起来。
　　若非顾及叶灿灿在，叶杏一定要好好跟花瑀聊一聊把他家少爷弄哭的账。
　　“少爷放心。”叶灿灿出门都是叶杏在打理，银钱都是叶杏拿着，叶灿灿这么吩咐叶杏也是理所应当。
　　花瑀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嘴角上扬，果然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啊。
　　叶灿灿没看到花瑀的笑，叶杏倒是看到了，把少爷弄哭了还笑的出来，叶杏更生气了。
　　“少爷，让我来推花大夫吧，你们这样不好逛街。”叶杏走到轮椅后面，准备换叶灿灿推轮椅。
　　“行，你可要推稳了，不要摔到花瑀哥哥。”叶灿灿嘱咐。
　　“少爷放心。”叶杏接过轮椅，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
　　花瑀感受到了叶杏的恶意，但他并没有拒绝叶杏为他推轮椅，刚刚把人惹哭了，花瑀也希望叶灿灿逛街能开心点，推着他的确不方便逛街。
　　叶灿灿是个好奇心重的，花灯节来的商贩很多，许多新奇的事物轻易就吸引了叶灿灿的注意力，说是带花瑀逛街，看起来却是花瑀在陪叶灿灿逛街。
　　叶杏推轮椅本想悄悄使坏让花瑀出一次丑，谁知不论手上用多大劲，轮椅都纹丝不动，坐在轮椅上的花瑀也稳稳当当，叶杏表情严肃，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一般没有习过武的人不可能在他的使坏下还坐的这么稳，这花大夫似乎有武功在身，叶杏没有在试探，收敛心思认真推轮椅。
　　坐在轮椅上的花瑀察觉到叶杏的收敛，手指在扶手上动了动，收了控制轮椅的力道。
　　两人的暗潮涌动叶灿灿没有发现，买着一根糖葫芦的叶灿灿跑回来，举着糖葫芦递到花瑀面前。
　　“花瑀哥哥，这个好吃，请你吃。”叶灿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花瑀。
　　“谢谢。”花瑀没有拒绝，接过了糖葫芦，虽然没有吃，也算收下叶灿灿的心意了。
　　叶灿灿见花瑀收下糖葫芦，又高高兴兴的跑到前面去买其他感兴趣的东西，没一会儿就买了一堆小物件。
　　一直玩到了半夜，叶灿灿玩累了，才准备回，叶灿灿带着叶杏送花瑀回了医馆，叶灿灿将今夜买的东西分了一半给花瑀，又给花瑀说明天在来，才高高兴兴的回了酒楼。
　　回去的路上，叶杏想到了自己对花瑀的猜测，委婉的提醒了一下叶灿灿。 “少爷，你有没有觉得花大夫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叶灿灿奇怪的看了叶杏一眼，不明白叶杏在说什么。
　　“少爷，我感觉花大夫像是习武之人。”叶杏只好说明白了点。
　　“不可能，花瑀哥哥腿都站不起来，怎么可能习武。”叶灿灿不是看不起花瑀，四肢健全的人修习武艺还要看天赋筋骨，更何况是残缺的人呢。
　　“少爷，花大夫是医者，说不定有方法可以习武呢。”叶杏以前也不相信花瑀会武功，但今晚才亲身体会过，不相信也相信了。
　　“有这种可能吗？”叶灿灿不知道，不过“花瑀哥哥要是会武功那很好啊，有自保的能力我也放心些。”
　　“可是，少爷，花大夫对你隐瞒……”叶杏担心的是花瑀能不能自保吗？他担心的是花瑀对叶灿灿图谋不轨。
　　“杏子你想多了，是我们没有问过花瑀哥哥，嗯，我要更努力的去了解花瑀哥哥。”叶灿灿想的单纯，反而觉得自己对花瑀的了解不够多。
　　叶杏见叶灿灿恋爱上头的样子也没办法，又不能告诉庄主，只好自己私下盯着点花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