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妄之渊》云卷苍梧

1、不想考核

　　晨读声刚裹住教室，苏阳就把书包里的肉包往桌肚塞，包装袋摩擦的声音在安静里格外明显。

　　他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秦川，声音压得像偷藏零食的小孩：“秦川秦川，帮我挡下，刚在校门口买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川握着笔的手没停，笔尖在英语单词本上划着重点，清冷的嗓音没起伏：“老师在讲台。”话虽这么说，却悄悄往苏阳那边挪了挪椅子，后背刚好挡住讲台的视线。

　　苏阳立刻心领神会，飞快咬了口肉包，油星沾到嘴角也没察觉。

　　没等他咽下去，前桌云翊融突然转了过来，绿瞳亮得像发现新大陆：“苏阳！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快分我一半！”

　　“你昨天抢我薯片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分我？现在连早饭都要抢啊？”苏阳赶紧把肉包往身后藏，却没注意到秦川的指尖顿了顿，从桌里摸出张纸巾，不动声色地往他手边推了推，正好停在能蹭到嘴角的位置。

　　云翊融还想缠，秦川突然开口：“你的英语课文，还没背完。”声音没什么情绪，却让云翊融瞬间蔫了，悻悻转回去：“知道了知道了，背还不行嘛……”

　　苏阳目送云翊融走了，才拿起纸巾擦嘴角，转头就撞进秦川的目光，对方没看课本，正盯着他刚才咬过的肉包，耳尖悄悄泛了点红。

　　苏阳愣了愣，突然把肉包递过去：“你要不要吃一口？超香的。”

　　秦川的笔“嗒”地落在纸上，他快速转回头，声音比平时紧了点：“不用，你自己吃。”桌下的手却悄悄攥紧了些，刚才那瞬间，他居然真的想接过来。

　　终于熬到下课，众人都开始了走动，“下周又要考核了，阳阳最近的练异课你得认真听了。”秦川看着一旁趴在桌上的苏阳。

　　“知道了，知道了。”苏阳敷衍的回道，考核是他最讨厌的事了，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上午都是无聊的文化课，云翊融与苏阳可以说是睡了一上午，尽管老师提醒许多次，却还是秉持着老师一走秒睡的原则。

　　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苏阳并不想跑去食堂，坐在位置上啃着干巴得面包。

　　“不好好吃午饭，会的胃病的，我多带了一份，给你吃吧。”往桌上看去，一份近乎完美的便当放在苏阳桌上。

　　“哇！”苏阳双眼如同见了宝藏一般“谢谢你啊！”

　　秦川愣了一下，以往的苏阳是从来不会道谢的，突如其来的礼貌，反而让秦川感到距离感“你我之间，不用说客气话。”

　　傍晚时分，今天没有晚修，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学生自己。

　　苏阳趴在教室窗边，目光追着天边的晚霞慢慢移动，这是他从小到大最爱的风景，小时候父母总牵着他在河边看黄昏，后来爸妈走了，就只剩他一个独自看着黄昏。

　　坐在座位上的秦川看着苏阳一脸认真模样，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

　　有时云翊融陪苏阳聊上两句，但没聊几句，就去找乔岁安，过了许久才回来，回来时还不忘分享聊天内容：“我从乔岁安那学了好几个追人技巧，我觉得还挺有用的。”苏阳翻了个白眼：“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你居然还有喜欢的人？”

　　晚霞已落幕，归寝的时间。

　　两人勾肩搭背往宿舍走，云翊融用胳膊圈着苏阳的脖子，语气里满是自信：“你瞧你说的，虽然我长得很帅，但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吧。”

　　路过的学生总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一个是狼尾发型，绿瞳看起来像很不好接近，一个是白发蓝瞳，气质高冷的少年，两人的反差与行为，使个别磕学家开始猜测他们的关系。

　　不远处的树影里，一双深紫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盯着被云翊融圈着的苏阳。

　　下一秒，墨铭子突然从背后拍了秦川一下，力道没轻没重：“秦川！你重色轻友啊！下课就跟小羊走，把我这个好兄弟抛到脑后了？”

　　秦川揉了揉被拍疼的背，语气里满是无奈：“君玉衡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去买饭了，还特意给你带了份。”墨铭子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我可都看见了，你天天偷看小羊，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秦川瞬间沉默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久到墨铭子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他低声说：“只是朋友。”

　　墨铭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满是不信：“谁信啊？你看他的眼神，比看异能课本还认真。”

　　秦川自知没法反驳，干脆闭了嘴，可心里那股莫名的怒火却越来越旺，看到云翊融和苏阳亲密的模样，他总会觉得不舒服，可他又说不清楚，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苏阳和云翊融刚回到寝室，苏阳的手机就震了一下，是秦川发来的消息：“阳阳，回寝室了吗？”

　　他飞快地回复“嗯，到了”，然后抱着手机等下文，可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第二条消息。苏阳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上，看到云翊融正趴在床上打游戏，还时不时对着麦克风吐槽队友，他直接跳到云翊融床上，巨大的弹力把云翊融弹得差点飞起来：“别打了，陪我去吃夜宵。”

　　“行行行，等我打完这把就陪你去，服了你了！”云翊融。

　　云翊融无奈地退出游戏，转头却见苏阳还盯着手机发呆，他用手在苏阳眼前晃了晃：“干啥呢，别看了，走，吃夜宵去，我请客！”

　　晚上七八点的小吃街格外热闹，人声、油烟味、食物的香气混在一起，格外有烟火气。

　　两人找了个露天的位置坐下，点了烤串和冰啤酒，可等了整整一个小时，菜还没上齐。

　　云翊融是个急性子，跑去找后厨催了三次，回来时还气鼓鼓的，反观苏阳，正淡定地刷着手机，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无聊之下，云翊融忍不住盯着苏阳看。

　　少年的侧脸线条柔和，皮肤白得像雪，耳垂上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光，竟莫名让人移不开眼。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却发现苏阳也在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无语。

　　云翊融瞬间慌了，挠了挠头，心虚地转移话题：“小羊，你耳朵上的耳钉怪好看的。”

　　“那叫酷，懂不懂怎么夸人？”苏阳瞪了他一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钉。

　　又等了十分钟，菜终于上齐了。

　　两人都习惯吃饭时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撸着串，和周围吵吵闹闹的桌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没吃多久，远处突然传来女孩的呼救声，两人同步抬头，就见一个光膀子的大叔正拽着一个女孩的胳膊，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

　　云翊融刚要起身，旁边的苏阳已经冲了上去，他喝了点啤酒，眼神里带着几分醉意，一把揪住大叔的头发，语气冰冷：“我看你有点火热啊？要不要我帮你‘凉快’一下？”

　　大叔被拽得吃痛，刚要还手，云翊融就冲上来拉住苏阳，把他护在身后：“臭小羊，别用蛮力，这种人自有制裁他的办法。”说着，他一把将大叔甩到一边，掏出手机叫了安保。

　　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指责大叔。大叔见势不妙，连忙道歉，可已经晚了，安保很快就到了，把大叔带走了。

　　云翊融转头安慰女孩，却见她身体抖的厉害，脸色也苍白得吓人。“别怕，没事了。”云翊融放柔了语气，“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吧。”

　　女孩连忙点头，声音带着哭腔：“谢谢你们，你们可以送我会湦弦之院吗？。”

　　“好巧啊，我们也是湦弦之院的。”云翊融愣了一下，又想到了些什么“你也是湦弦之院的？那刚才怎么不用异能自卫啊？”

　　林池欢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的异能……还没完全觉醒。”

　　“抱歉，我不是故意问的。”云翊融连忙道歉，“没事，所有人都会经历这一关，慢慢来就好了。”

　　三人一路沉默地走到学校门口，云翊融刚要带着苏阳回寝室，林池欢突然开口：“谢谢你们！我叫林池欢，希望下次还能再见面！”

　　“我叫云翊融，他叫苏阳。”云翊融指了指身旁晕晕乎乎的苏阳，心里悄悄升起一丝愧疚，苏阳喝这么多，可没少他功劳。

　　夏季的夜晚格外闷热，风里都带着热气。

　　从校门口回男寝的路很远，苏阳一路都没说话，乖乖地跟着云翊融走。突然，远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过，苏阳一把甩开云翊融的手，脱口而出：“我去，有‘茂密’！”

　　云翊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塑料袋”，忍不住笑出声：“那是塑料袋，你要是喜欢，可以捡回去养着。”

　　苏阳瞬间涨红了脸，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头也不回地往寝室跑，云翊融笑着跟在后面，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寝室时已经快12点了，苏阳拖着疲惫的身躯洗了澡，倒头就睡，连头发没吹干都忘了。云翊融看了他一会儿，帮他把被子盖好，才转身去洗澡。

　　另一边，秦川的寝室里，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几人依旧各做各的，墨铭子正趴在桌上打游戏，君玉衡坐在书桌前看书，秦川则在举着哑铃。

　　“川，下周云妄考核，我们组队吧？听说这次是十人赛，带我一个呗，我保证不拖后腿！”墨铭子一边操作游戏角色，一边偷偷观察秦川的神色。

　　秦川放下哑铃，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肌肉线条分明的背上，看得君玉衡羡慕不已。

　　“别拖后腿就行。”秦川淡淡地说，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准备去洗澡。

　　“你身材都这么好了，怎么还练这么狠？”君玉衡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羡慕，“你这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啊？”

　　“羡慕的话，就跟我一起练，别整天抱着本书不放，劳逸结合。”秦川说完，就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第二天清晨，学校的铃声准时响起，苏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昨晚喝的酒还没醒。他揉了揉太阳穴，“云翊融都怪你，再也不和你去撸串了。”

　　“诶呀，下不为例，下次在请你吃其他好吃的，保证不在灌醉你了。”云翊融边说还不忘为苏阳泡上一杯醒酒水“喝这个吧，会舒服点。”

　　苏阳顺手接过，还不忘重重撞一下云翊融。

　　大课间时，广播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下周的云妄考核，准确时间定为周二，周一需完成组队，每组十人，选定好组长后，将名单上交至班主任处。本次考核地点为夜魇城，难度系数较高，请各位同学做好充足准备，注意安全。”

　　广播刚结束，教室里就炸开了锅，大家都忙着找队友，大多数人都围在秦川的座位旁，毕竟秦川的异能实力极强，跟着他组队，通过率会高很多。

　　苏阳、云翊融和墨铭子君玉衡等人却一点都不慌，他们早就默认要和秦川组队了。

　　这时，苏阳瞥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池欢。

　　女孩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神犹豫，显然是在纠结要不要进来。

　　苏阳立刻起身走过去，笑着说：“池欢，你怎么站在这？你和我们一起组队吧，我会让秦川把你加进我们队的。”

　　林池欢愣住了，眼睛里满是震惊：“真的吗？我……我本来是来找司娴月的，还以为没人会愿意跟我组队。”

　　“没事，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苏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了，司娴月也在我们队，你们以后就是队友了。”林池欢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组队结束后，大家都没回座位，趁着课间和队友聊天，讨论考核会对策。

　　秦川看着苏阳和林池欢聊得开心，忍不住走过去，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阳阳，你和那位女孩是好朋友吗？”

　　“对啊，怎么了？”苏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啊，怎么了吗？”

　　秦川沉默了，他看着苏阳清澈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两人就这么站着，周围的喧闹仿佛与他们无关，直到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肃静！都给我回到座位上去！”

　　大家转头一看，只见身穿紫色长袍的班主任不知何时站在了讲台上，这位班主任因异能极强、性格严厉，被学生们私下称为“绝命天师”，而且她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每次出现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

　　“绝命天师啥时候来的？怎么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依旧跟开挂了似的。”云翊融小声嘀咕，却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

　　教室里很快就安静下来，班主任的目光扫过全班，语气难得温和：“夜魇城的危险程度，想必你们大部分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吧？抛开异能，你们都只是普通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就算以后走不了异能这条路，至少还能做个普通人，好好生活。”

　　大家都没想到，一向严厉的“绝命天师”居然会说出这么暖心的话，有些同学不禁红了眼眶。

　　“风老师，我们会注意安全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格外温馨。

　　讲了许久，终于快讲完了 “夜魇城考核十年难遇，能不能合格，全看你们自己的实力了。”说完，看了眼手表，“离下课还有一些时间，大家可以先讨论一会。”

　　教室里又热闹起来，有人去上厕所，有人继续和队友聊天。

　　苏阳拉着秦川的胳膊，好奇地问：“秦川，你听说过夜魇城吗？那里到底有多危险啊？”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听到“难度系数高”，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秦川的脸色严肃起来，语气低沉：“夜魇城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听说里面有很多未知的生物和绥。古书记载，能进去的人，不一定能出来，有的人会永远埋葬在里面，有的人则会被那里的力量影响，变成有意识的‘人绥’。”

　　苏阳的笑容渐渐消失，心里第一次升起了恐慌，他从未想过，考核居然会这么危险。“那你害怕吗？”他抬头看着秦川，眼神里满是不安。

　　秦川看着他的淡蓝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他怕的不是考核本身，而是怕看到苏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和恐惧。

　　未来有太多未知，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是连他自己都还没完全了解的夜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