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在你怀里》禾风映珏

3、疑点

　　这么多年了，沈知夏还是能精准找到他爱吃的口味，顾泽川说不动容是假的，顾母天天把爱他挂在嘴边，做的事却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两人相比之下高下立见。
　　“你能接受就好，”沈知夏为顾泽川倒了一杯水，她也不知道顾泽川是不是常年休息不好，整个人都是很疲惫的状态，“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但是你走的太快，我实在是没有发掘到你的一点蛛丝马迹。”
　　握住顾泽川的手，沈知夏嗓音轻柔：“所以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很想你。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顾泽川怔愣住了。这些年的每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精神的崩溃，他该怎么说呢？“我......我还好。”
　　那么难看的事实怎么可以摆在她面前呢？他多骄傲的一个人，即便是身患重病，也依旧坚持读了自己一直喜欢的专业，硬生生在这个行业里做到了无可替代的位置，让他把伤口撕开在众人面前摊开看，这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沈知夏没说话，一手托腮，静静打量着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全是对他的审视。骗人，就他这种状态，那种躲避的眼神，怎么敢说这么多年来过的开心幸福？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只怕会疯。但，面对这样的顾泽川，她不敢直截了当的撕破他的假面具，强迫一个人短时间内从一种长久保持的低压状态里跳出来，那是非常残忍的，她舍不得这样做。
　　她看着因为紧张而不停喝水的顾泽川，选择了默默的陪伴，时不时给他空下来的杯子里添上水，看着他缓解情绪。
　　饭菜上桌，沈知夏适时敲了敲他眼前的桌子，提醒着他：“先吃饭吧，不然冷了你又不爱吃了。”顾泽川这才放下手中握的发烫的杯子，擦了擦手，拿起工具开始吃饭。
　　即便是有舒缓音乐的搭配，这顿饭两人还是吃的异常压抑，顾泽川只埋头干饭，沈知夏多次想要开口，但是又怕对方因为哪一个地方不舒服而影响胃口。他太瘦了，看上去就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饭的样子，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枯槁成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出门在外受了多少苦，顾母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不可能难看成这样。
　　怜悯地看着他，沈知夏觉得要是当初她能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疯了一样跑掉，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顾泽川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合口味的食物了，即便还是德餐，但和在家时完全不一样，母亲这些年绝大多数时候只会给他吃一些冷硬的食物，在他提议想要吃热的食物，自己讨厌冷食的情况下，母亲只会要求他改掉曾经的饮食习惯。因为长期食冷的情况，他得了胃病，十几年下来，他还是会因为食冷而偶尔胃痛不已。
　　“谢谢，饭很好吃。”吃饱喝足之后，顾泽川终于舍得开口，因为快速进食的原因，他白的渗人的脸上起了一丝红晕，显得整个人有了活人的感觉。
　　“好吃就好，需不需要再加一些？”沈知夏拿起旁边的菜单，递给顾泽川。对方冲着菜单摆摆手，表示自己已酒足饭饱，“谢谢你的饭，已经够了。”
　　“吃饱了就好，”放下手中的东西，摇了铃喊了服务员过来，“能不能喝酒？”
　　“可以。”顾泽川点头。
　　“一瓶Liebfraumilch，谢谢。”
　　美酒上桌，两人各自浅尝一口，沈知夏看着对面人状态还不错，整个人活泛了一些，这才开始说今天见面的目的：“那一年，那件事并不是我们家所为的，我想和你解释，但是我实在找不到你，第二天我再去你家的时候，你不见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顾泽川内心震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知夏，说出来的话声音颤抖的不像样：“你今晚强烈要见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洗白？我爸不是你们杀的还能是谁杀的？！我眼睁睁看着你爸将手放在我爸脖子上，捏的那么紧，你还要说是你爸掐着玩儿吗？！”
　　顾泽川的声音愈来愈大，周围几桌的食客纷纷转过头来看着顾泽川这一桌，竖起耳朵开始准备听接下来的惊天大瓜。
　　沈知夏没想到他的情绪能这样失控，迅速付了款，像周围的食客致歉之后，拉着双目赤红的顾泽川走出了店门。
　　“阿川，你别激动，咱们去外面说。”
　　附近正好有一个公园，今日是工作日，所以人并不多，沈知夏拖着顾泽川到这边才松了手。
　　“沈知夏，这么多年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提起来！你是生怕我还没死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甩开沈知夏的手，顾泽川抱头痛哭着，“十多年来我几乎每个夜晚都能梦到我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你居然说这种话戳我的痛处！”
　　沈知夏头痛，但是现在也只能由着他先发泄出来，不然后续的解释他压根不会听，待到顾泽川停下指责之后，沈知夏才慢慢开口：“我知道你的痛苦，我作为你的好友，我怎么能不懂呢？更何况我们这么多年过来，顾叔叔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于情于理我家人不会杀了顾叔叔，我们两家没有深仇大恨，没有杀人的动机。我不知道你出去之后经历了什么，但是你一直是心思缜密的人，你能回来，且能和我见面，我不信你真的完全相信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你一定心存疑虑，不然你回来做什么？如果你确信这件事和我们有关，当初你就一定会报警指控我们，可是你没有。”
　　“什么叫我没有报警是因为信任你们？是我妈！她可怜你们！她不允许我报警！不然我一定会请求警方狠狠地处理你们！”恨意使顾泽川咬牙切齿，恨不得回到过去解决这件事。
　　深深看了沈知夏一眼，顾泽川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我想你懂我会怎么做。”话毕，没有眷恋，顾泽川转身离开。
　　听到顾泽川的话，沈知夏拧起眉头。不对，顾叔叔和顾阿姨的感情很好，在证据直指她们一家人的时候，顾阿姨怎么会放弃报警，选择突然消失？这一切似乎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