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浮白鹤笔

25、Chapter 25

　　袁辉咽了下口水，难以置信的望向湖岸边的四人。
　　纪星皱眉看着光屏，沉声道：“不对。”
　　薛箐疑惑道：“纪哥，什么不对。”
　　“数量。”纪星指着半红半绿的光点道，“湖岸边只有他们四个，那那只[鲲]呢？”
　　几人同时想到了什么，目光悲伤的望着冰湖。
　　“嗡——”
　　纪星的手环震动一下，他点开手环，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怎么了？”
　　纪星冷声道：“沈实那边出了点状况。”
　　薛箐紧张道：“那…”
　　“你们两个去木屋那边支援，”纪星打断薛箐道，“这边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袁辉犹豫道：“可沈执行官没有给我们下达指令，他只让我们就在这里…观察。”
　　纪星严肃道：“袁辉，这是命、令！”
　　袁辉暗暗握紧双拳道：“可您不是我的长官…”
　　“我，鹑火计划的指挥官。”纪星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基地有史以来任命的第二位特大计划指挥官，这个身份够当你的长官吗？”
　　原本只是猜测，但现在听到纪星亲口承认，薛箐和袁辉还是心中一凛。
　　袁辉眼中的犹豫消失殆尽，坚定道：“是，长官！”
　　气氛沉默十几秒后，纪星拍了拍袁辉的肩膀，笑道：“叫我纪星就行，我现在也不是指挥官了。”
　　纪星的话让两人皆是一愣，薛箐不禁想道这变脸变得太快了吧？！
　　袁辉从善如流改口道：“纪哥，保证完成任务。”
　　纪星点点头，示意他们去沈实那边。等两人走远后，他举起枪小心的探出头。
　　那两个灰袍人最容易击杀，距离近，问题是[长老]的实力究竟如何。
　　纪星迅速在脑海中模拟几遍对战时的情景后，果断就地一滚藏到近一点的乱石后。
　　“谁？！”一个灰袍人警惕道。
　　但远处寂静无比，昏黄的阳光下只有阵阵风声吹过。
　　灰袍人摸了摸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下一瞬，一发子弹贯穿他的眉心，另一位灰袍人刚想出声就被子弹穿喉而过。
　　红袍[长老]听见倒地声迅速转头，只见两个刚断气的灰袍人。
　　“谁？！”[长老]沉声道，“躲躲藏藏算什么？！”
　　一发子弹朝他的眉心袭来，却在碰到他的眉心时反弹开来。
　　纪星瞄准[长老]的心脏，再次射出一枚子弹。同上一枚子弹一样，这枚子弹扔被弹开。
　　[长老]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道：“这种攻击对我没用。”
　　纪星放下枪拔出匕首，缓缓从乱石后走出，不再躲藏。
　　[长老]见躲藏之人现身，嗤笑道：“算你有点本…呃，什么？”
　　[长老]胸口一凉，他低下头去才发现胸口已然被贯穿。
　　背后的[主教]淡然收回手，[长老]随之倒地。
　　“为、为什么…明明…他…他才是…敌…人…”
　　鲜血在[长老]剩下蔓延开来，同原本的红袍交织在一起。
　　[主教]往后退了一步，不让雪染到白袍上。听见[长老]的话，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道：“他从来不是我的敌人。”
　　纪星把匕首插回腰间，望着[主教]怔愣在原地。
　　“怎么，不认识我了？”[主教]取下帽子，露出真容，笑道，“还是装作不认识？”
　　纪星呼吸一窒，眼睛酸涩，他哽咽道：“苏羡。”
　　白袍[主教]也就是苏羡笑道：“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纪星冲上前去，朝苏羡的胸膛捶了一拳。
　　苏羡假装吃痛的捂住胸口，往后退几步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拥抱呢。”
　　“你想多了。”纪星眼前场景模糊起来，他移开视线，克制住情绪，“你这两年去哪儿了？”
　　苏羡轻叹口气在湖岸边坐下，笑道：“我去当卧底了。”
　　纪星冷哼一声，旋即坐在他旁边：“谁家卧底了无音讯的。”
　　苏羡望着冰湖，眼神悲伤。
　　“苏羡，”纪星倏然警惕起来，“我问你一个问题。”
　　苏羡听见这话苦笑道：“不是吧，你都坐下来了才怀疑我。”
　　纪星表情严肃的盯着苏羡。
　　苏羡无奈道：“非恋长安，唯不羡。”
　　纪星放松下来，望向冰湖轻声道：“它是不是死了？”
　　苏羡悲伤道：“是啊，一瞬间的绚烂，而后归于沉寂。”
　　纪星问道：“‘雪夜极光，灾难初现’，是不是你写的？”
　　“雪夜极光，灾难初现”，这就是莱雅的小蜘蛛在陵城看见的信息。
　　苏羡笑道：“是啊，我本来还怕你不来。”
　　“是你让余何告诉我有关[源]和[基因锁]的信息，对吗？”
　　苏羡沉吟片刻，无奈道：“你这也太敏锐了吧。”
　　“苏羡，”纪星认真的望向苏羡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气氛沉默十几秒，苏羡缓缓开口道：“你猜的不错，我告诉余何的只是一部分信息。毕竟只要利益够大，保不齐他会泄露信息给别人，我不能赌。”
　　“纪星，你看到的[猛犸象]和[鲲]都是金乌教所谓的[源]。”
　　纪星瞳孔微缩，心下一紧。
　　“这是他们的实验成果。”苏羡沉声道，“他们打开了[基因锁]。”
　　纪星闻言一怔，面上满是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苏羡解释道，“那群疯子无法百分百保证可以打开[基因锁]，[猛犸象]和[鲲]也都只是半成品。”
　　纪星晦暗不明。
　　“金乌教认为每个生物都有一个共同的起点，而所谓动物、植物、微生物或者病毒，都只是这个起点的一个分支罢了。
　　“这个起点就是所谓的[源]，它控制生命的形态、能力和种类，只要掌控它我们就能随心所欲的变换形态。”
　　苏羡说着伸出右手道：“就像这样。”
　　苏羡的右手被淡淡白光笼罩，先是狼再是虎而后变成人类的手掌。
　　纪星心中倏然升起杀意，他厉声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苏羡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把右手遮挡在白袍下。
　　“这个不重要，你听我说…”
　　纪星双目通红的打断道：“苏羡！”
　　苏羡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轻声道：“跳下战舰后我的整条右臂都断了，后来金乌教改造了这条手臂，让它可以自由变换形态。”
　　纪星猛然攥紧拳，指甲陷进掌心。
　　苏羡严肃道：“纪星，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听好了。”
　　纪星点了点头，收敛心绪。
　　“[源]没有实体、不是能力，它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
　　“当我们还是胚胎时，[源]就已经固定为世界上的某一种，而后不再改变，直到我们死亡它才消失，归为虚无。
　　“而控制[源]开关的我们称为[基因锁]，和[源]一样，它也没有实体，但却真实存在。只要找到打开[基因锁]的方法，就相当于控制了一半的[源]。”
　　纪星问道：“打开[基因锁]不等于直接控制[源]？”
　　苏羡点头道：“[源]是[源]，[基因锁]是[基因锁]。它们相互独立，却又彼此相连。”
　　纪星了然。
　　苏羡道：“金乌教所谓的[造神计划]，其实就是制造一个可以随心所欲控制[源]变化的[神]，让[源]从固定不变到千变万化。”
　　纪星不解道：“那他们怎么确定这个[神]会听令于金乌教？”
　　苏羡目光冰冷道：“[神]不需要听令于金乌教，祂只会按自己的行为行事。”
　　“两者不会产生冲突？”
　　“不会。在打开[基因锁]，破开[源]后，金乌教会往所谓的[神]体内植入一道命令，这道命令不可违抗、无法破坏，这就是金乌教的目的之一。”苏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冰冷至极，“[神]会帮助金乌教的其他成员自由控制体内的[源]，从而实现所有人的无限进化。这就是他们的[造神计划]。”
　　纪星声音发紧道：“那在这之后呢？”
　　苏羡抿唇道：“逃离。”
　　纪星心道果然，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逃离地球，向外进行星际移民。”苏羡闭上眼，“我们的文明水平足以支撑人类再建一个‘地球’。”
　　纪星紧张的望向苏羡道：“那你支持他们的想法吗？”
　　苏羡摇了摇头，笑道：“过程太血腥，结果太理想。总而言之不可行。”
　　纪星也笑了起来。
　　良久，纪星敛起笑意道：“在陵城时，杨志成曾说我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苏羡眉头紧蹙，冷声道：“纪星，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有一点很明确，金乌教在你身上做实验的时间远远早于我们所有人。”
　　纪星听后微微思索了一下，旋即说道：“…早于你们所有人。那岂不是说…”
　　周延颔首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埃加博士或许知道些什么，你可以去问问。”
　　纪星心中猜测万千，却又觉得都不太准确。
　　“对了，沈实这两年怎么样？”苏羡眨眨眼，“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哥。”
　　纪星撇嘴，无奈道：“他比你大。”
　　“那我可不管。”苏羡道，“对了，你之前去陵城是为了…救沈实吗？”
　　纪星神色错愕，旋即恢复平静道：“不是，我去那儿的目的是金乌教。”
　　“那沈实呢？”
　　纪星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纪星，”苏羡站起身，垂眸望着他，“既然在乎，又何必装作不在意。现在金乌教已经盯上他了，就算你再怎么疏远，他们也不会放过沈实。”
　　纪星抿唇，旋即起身道：“知道了。苏羡，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问你。”
　　苏羡眉梢轻挑，示意他问。
　　“基地有金乌教的内鬼，据你所知都有谁？”
　　“和内鬼联系的并非我的人，我知道的也不多。”苏羡眯起眼，“但我见过的只有一个。”
　　“谁？”
　　苏羡听后眯着眼睛思索良久，还是吐出两个字。
　　纪星听后眼神微颤，脸上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表情，隔了好多秒他才缓缓说道：“…你确定？”
　　苏羡轻叹口气道：“确定，我在金乌教的某处研究所见过他。”
　　“纪星，时间差不多了，”苏羡轻拍纪星的肩膀，“金乌教那边并非全然信任我，我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等之后再有消息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纪星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在苏羡转头的一刹那，纪星倏然问道：“金乌教的首领真的是…余何说的那个人？”
　　苏羡愕然，而后笑道：“是她，她就是金乌教口中所谓的[神母]。”
　　“那你…”
　　“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苏羡眼神冰冷，“我现在只想杀了她。”
　　纪星被苏羡的话弄得有点怔愣，旋即开口道：“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
　　“知道了，知道了。”苏羡戴起帽子，掩去真容，朝纪星摆了摆手，提步离开。
　　纪星望着苏羡的背影，攥紧拳，咬牙道：“苏羡，你给我好好活着。你是我的执行官，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多久，我都会救你出来。”
　　纪星温热的泪珠滴落在雪地上，晕出一片冰花。
　　苏羡身影一顿，却未回头，他莞尔道：“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