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浮白鹤笔

13、Chapter 13

　　季无恙看见纪星现在的模样，第一个想法是：“偶像变成异变体了怎么办。基地知不知道？这种情况知情不报要判几年来着，好像是五年？”
　　袁辉第一个想法是：“比我闪现帅多了，不愧是纪哥，酷。”
　　何则第一个想法是：“我们会不会被灭口？纪哥会不会收买我，让我做他小弟。等等，做纪哥的小弟？！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薛箐第一个想法是：“这这这…没想到跨物种爱情竟然让我遇见了。但执行官脸色怎么这么差？我知道了，一定是不想让我们看见这样绝美的纪哥，占有欲占据上风，吃醋了！”
　　“跟我来。”纪星扫了怔愣的几人一眼，旋即收回目光，随手注射一支恢复药剂，朝实验室左侧走去。
　　季无恙四人纷纷回神，跟着他穿过“实验体”，停在一处暗门前。
　　只有沈实站在原地，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杨志成的话。
　　“…你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太阳病毒带来的不是灾难，是进化。”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们是劣质品，是是神的弃子，不该存活。”
　　“…我们能让他们成神！”
　　沈实的思绪越来越快，所有的线索交织在一起，他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但他不敢深想。
　　沈实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说不清是紧张、愤怒还是心疼，亦或三者皆有。
　　末了所有的记忆定格在了六年前，他们和埃加博士交谈的那一幕。
　　夏日阳光炽热，风吹树响。
　　那时他们刚进军校。所有人都正式测了自己的进化能力，只有纪星的测试结果显示错误。
　　测试机器是由埃加博士主导设计的，于是沈实、苏羡和周延陪同纪星前去找埃加博士做更为详尽的检查，这种情况埃加博士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纪星，”埃加博士半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纪星的检查报告，“很遗憾，你没有任何进化能力。”
　　苏羡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在太阳病毒的影响下，现在根本没有不是赋能者的人类，哪怕是待在基地不出去也会进化。”
　　沈实也担忧的看着埃加，之前他们总觉得可能是纪星进化时间迟，能力没有显现，可现在看来…
　　纪星听了埃加博士的话，没有失落，眼里反而闪过兴奋：“所以说我只是个普通人？”
　　埃加博士笑着摇了摇头，打破了他的幻想。
　　纪星眼里的光渐渐淡了下去：“好吧。”
　　埃加饶有兴致问道：“你好像很失望自己不是普通人？”
　　纪星理所当然道：“当然啊。所有人都是赋能者，只有我一个人是普通人。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独一无二。放在小说里，我可是肩负拯救人类使命的主角。”
　　大家闻言笑了起来，纪星看所有都放松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失落与不安。
　　埃加博士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沈实抿唇，犹豫道：“博士，既然纪星没有进化能力，却又不是普通人。那他现在的情况算什么？”
　　埃加博士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良久道：“我会告诉基地，纪星的进化能力身体素质全面提高。你们也不要说漏嘴。”
　　沈实心里有些不安：“可…”
　　“回去吧。”埃加博士打断沈实的话，复杂的望向纪星，“你不必太过于在乎这份测试结果。我看了你进入军校的成绩，即便没有进化能力，你不比任何人差。”
　　末了，埃加博士脸色柔和下来：“你的母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
　　沈实的血液好似凝固，为什么埃加博士要求他们不能说出纪星没有进化能力的事实？有没有可能从两年前开始，金乌教的目标就已经变成了纪星。
　　那纪星知道吗？他为什么会参加这次行动。真的只是因为基地要求吗？
　　他会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陵城，有金乌教的行踪。而这次任务也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所搭的顺风车。
　　“沈实？”
　　纪星疑惑的看向沈实，道：“该走了。”
　　在沈实走神期间，纪星操控“实验体”破开了实验室的暗门。
　　昏黄的阳光从门外洒进来，为纪星镀了一层金光。
　　沈实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而去。
　　纪星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答案，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的立场还和两年前一样，那么即便被利用，他也甘之如饴。
　　金乌不坠，火种不熄。
　　在这条漫长的征途，太阳病毒带走了我们的兄弟、亲人，带走了无数鲜活的生命。
　　徒留下悲伤与仇恨根植心间，但好在纵使历经世间沧桑，行过绯色深渊，屠龙少年仍未堕为恶龙。
　　沈实迈步走向纪星，一如多年前。
　　……
　　出了实验室是研究所的后方，此时一道身影正手里夹着一根烟，靠着墙壁。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鼻梁上的镜片散发着冷光。
　　纪星和沈实坠在最后，季无恙几人率先看见那道身影。
　　季无恙咬牙切齿道：“杨、志、成！”
　　话音未落，季无恙四人就举起枪向杨志成射去，杨志成动作未变，仍抽着烟，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
　　银白色的子弹在距杨志成还有十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无法在前进一毫米。
　　“C-79332，能力是无法突破的防御。”杨志成一脚踩在他面前的人面毒蝎身上，“可惜对于这种低阶实验品来说，一旦开始异变，等级就再也无法增长。”
　　杨志成目光轻蔑的踹了人面毒蝎一脚，明明只是很轻的一脚，人面毒蝎却如同遭受巨力一般趴在地上。
　　“废物就是废物。”杨志成扔掉手里的烟，用脚碾灭。
　　“是啊，废物就是废物。”纪星从众人身后走出，“麦尔应该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吧，但你看看你自己。”
　　纪星从头到脚打量着杨志成，摇了摇头：“啧啧，必须得靠你最看不起的‘废物’保护。”
　　杨志成震惊的望着纪星漆黑的眼睛，目光渐渐狂热起来：“老师说的没错。你就是那个最有可能成神的人！”
　　纪星眼里是遮不住的嫌弃，他操控“实验品”上前围住杨志成。人面毒蝎的毒刺高高举起，警惕的指向“实验品”。
　　纪星轻吐出两个字：“进攻。”
　　“实验品”攻了上去，同人面毒蝎扭打在一起。杨志成丝毫不在乎人面毒蝎或“实验品”的死活，目光不转的紧盯着纪星。
　　沈实不耐烦的把右手转化为刀，准备攻上去。纪星抓住他的左手，摇了摇头。
　　一行血泪顺着纪星的眼角落下，他毫不在意的擦去。
　　沈实反握住他的手，语气急切道：“停下，纪星。”
　　纪星没有说话，仍聚精会神的操控“实验品”躲过人面毒蝎的攻击。莱雅的血液所含的能量太过强横，纪星身体无时无刻不遭受着能量冲击的痛苦。
　　沈实握着他手的力度不由得加大：“纪星，停下！”
　　“纪哥，你身体负荷太重，这样下去不行！”
　　“纪哥，我们还能战斗！”
　　纪星摇了摇头，他已经听不清了，但却明白他们的意思。
　　杨志成狂热的望向纪星，喃喃道：“太完美了。如果把他带回去，我们一定能成功。神，神要降临了！我们都将永生！！！”
　　纪星意识有些恍惚，所有“实验品”动作一滞，停下了攻击。他颧骨上的复眼缓缓消失，身体里横冲直撞的能量也化为虚无。
　　沈实放开他的手，松了一口气。
　　季无恙四人心中也是一松，取出一支能量药剂注射先给纪星注射。而后才取出一支新的。给自己注射。
　　“我要带你回去。老师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杨志成凝神尝试控制所有实验品，“进攻！”
　　季无恙四人条件反射般的举起枪。
　　但出乎意料的是所有“实验品”却没有按照杨志成的指令行动。
　　“进攻！”
　　“进攻！！！”
　　“进攻进攻！！！！”
　　纪星几人：“……”
　　有点儿……中二？
　　季无恙几人刚刚放松下来，下一瞬所有“实验品”动了一下。
　　杨志成面上一喜，季无恙几人抓紧了手里的枪。
　　蓦然，所有“实验品”恢复神智，将目光聚集在杨志成身上，直冲向杨志成。
　　“你们竟敢……啊——”杨志成捂着被咬断的左胳膊，害怕的向后退去。
　　“我创造了你们…你们不该这样对我，”杨志成脸色苍白，“我……”
　　所有“实验品”嘶吼而上，一口一口的将杨志成身上的肉撕扯下来，慢慢咀嚼。
　　三分钟后，杨志成在哀嚎声中死去，连一块骨头都没留下。
　　袁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现在不会轮到我们了吧？”
　　何则强装镇定：“我们…又不是反派，它们应该不会吃我们。”
　　“实验品”的目光落到纪星几人身上，眼睛在黄昏中闪过幽光。
　　良久，一只人面毒蝎蓦然喷出火焰，但所不是朝向纪星几人，而是朝向研究所。
　　火光染透了半边天，黄昏被晕染成血红。
　　为首的人面毒蝎率先冲入火海，高喊道：“金乌不坠，火种不熄。信仰永在，人类永存！！！”
　　越来越多的“实验品”冲入火海，寂静的黄昏中回荡着一声又一声誓言。
　　“金乌不坠，火种不熄。信仰永在，人类永存！！！”
　　“金乌不坠，火种不熄。信仰永在，人类永存！！！”
　　“金乌不坠，火种不熄。信仰永在，人类永存！！！”
　　这是每个联邦公民自诞生之际，就镌刻在骨子里的信仰。
　　是所有人类不惜献出生命，也要完成的使命。
　　只要太阳还在，希望就永存。
　　等太阳升起的那天，我们会在阳光下再度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