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你居然是女生 ...
-
冷夜的风卷着碎尘掠过街角，烛盛年抱着索竹往老城区深处走，脚步踩过斑驳路面，每一步都沉得发慌。怀中人的长发偶尔蹭过他脖颈，细软的触感混着淡淡的血腥气，与记忆里模糊的哭喊声缠在一起，搅得他心神不宁。复刻体的真相像根毒刺扎在心底，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温热的触感真实可触，可那些被篡改的记忆、透明舱里的画面，又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是谁。
他避过零星巡逻的警车，绕进一条废弃小巷，尽头是间锁着的旧杂货铺。烛盛年抬脚踹开虚掩的木门，抱着索竹闪身进去，反手抵上门板，借着窗外漏进的月光打量四周——货架积满厚尘，角落里堆着破旧纸箱，倒也算隐蔽。他将索竹轻轻放在唯一还算完好的木凳上，刚要起身找些干净布料，手腕就被她攥住，力道微弱却执拗。
“别…别走…”索竹缓缓睁眼，眼神依旧涣散，却死死盯着他，唇色惨白如纸，“他们会找过来…带着追踪器…”她抬手指向自己脖颈的勒痕下方，“我身上…有定位器…得取出来…”
烛盛年心头一紧，立刻蹲下身，借着月光仔细查看。果然在勒痕边缘，能看到一个极浅的针孔，周围皮肤微微红肿。他摸遍身上口袋，只找到之前拆解的钢笔尖和一枚生锈的硬币，犹豫片刻，还是握紧钢笔尖，用衣角草草擦了擦：“忍忍，我帮你取出来。”
索竹咬着唇点头，疼得浑身发抖，却没发出一声闷哼，冷汗顺着额角滚落，浸湿了颊边的碎发。烛盛年屏住呼吸，指尖稳着钢笔尖，小心翼翼顺着针孔探进去，触感冰凉的瞬间，索竹猛地攥紧他的手臂，指节泛白。他动作不敢耽搁，迅速勾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黑色芯片，随手扔在地上，抬脚狠狠碾碎，芯片发出一阵微弱的电流声，随即彻底沉寂。
处理完定位器，他撕下衬衫仅剩的干净布料，蘸了些从杂货铺角落找到的半瓶凉水，轻轻擦拭索竹脸上的血污和额角的伤口。指尖触到她细腻的下颌时，他还是忍不住顿了顿——之前的短发竟是假发，此刻散落的长发垂在肩头，衬得她眉眼愈发柔和，哪里还有半分少年模样。记忆里与索竹共事的片段渐渐清晰，她总穿宽松的工装，说话声音压低，极少与人近距离接触，原来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性别。
“为什么要藏着？”烛盛年低声问，指尖无意识放缓了动作。
索竹闭着眼，声音轻得像风：“组织不允许女性参与核心实验…我是顶替哥哥进来的…他才是原定的研究员，三年前为了保护真正的你，死在了实验室里…”
这话像惊雷再次炸在耳边，烛盛年的手猛地停住。三年前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火海中倒下的身影、染血的白大褂、索竹（那时他以为是少年）红着眼眶继续实验的模样…原来那时他看到的，是她哥哥的死亡，而她留在组织，竟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守住真正的他留下的真相。
“真正的烛盛年…是怎么死的？”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厉害。
“实验失控…组织要销毁所有样本…他为了带走核心数据，被安保人员枪杀…”索竹缓缓睁眼，眼底满是红血丝，“我藏起了他的资料，也偷偷修改了复刻程序，让你保留了部分原主记忆，可还是被组织发现了…他们一直想抓你回去，完善复刻技术，用你的躯体做更危险的实验…”
烛盛年沉默了，指尖攥得发白。原来自己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是组织野心的牺牲品，而索竹留在深渊里，竟是为了守护一份早已破碎的真相。他抬头看向索竹，她靠在木凳上，脸色依旧惨白，却眼神坚定，像株在黑暗里顽强生长的野草，突然就懂了记忆里那些莫名的熟悉感——或许不只是原主的记忆残留，还有这些年索竹默默的守护，早已悄悄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组织成员特有的对讲机声响，距离越来越近。烛盛年立刻起身，将索竹打横抱起：“我们走，去月光剧院，找那个保险箱。”
索竹没反驳，只是轻轻点头，将脸埋进他怀里，长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烛盛年抱着她，避开小巷口的视线，朝着月光剧院的方向跑。沿途的火光早已熄灭，只剩下烧焦的残骸和散落的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火气与消毒水味，与之前的死寂截然不同。
他们绕到剧院后侧，之前的暗门通道已经坍塌，只能从正门旁的破窗钻进去。剧院内一片狼藉，座椅倒了一片，舞台上方的吊灯摔在地上，碎玻璃反射着微弱的月光。烛盛年抱着索竹，凭着记忆找到之前的休息室，红色的门依旧完好，只是周围的墙面被炸得斑驳。
他将索竹轻轻放在地上，让她靠着墙角休息，自己则快步走到红色门后，摸索着找到保险箱。指尖按下0307的密码，“咔嗒”一声，锁扣弹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和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他刚要拿起，身后就传来索竹的低呼：“小心！”
烛盛年猛地回头，只见几道黑影从破窗钻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的旗袍人，此刻她脸上没了之前的神秘微笑，眼底满是狰狞：“烛盛年，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他立刻将资料和笔记本塞进怀里，俯身扶起索竹，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你们想要的是我，放她走。”
“放她走？”旗袍人轻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上前，“她可是实验的核心参与者，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怎么可能放她走？今天你们两个，都得留在这。”
黑衣人们缓缓逼近，手里拿着□□和匕首，眼神凶狠。索竹靠在烛盛年身后，缓缓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是之前藏在身上的，她眼神坚定：“我来拖住他们，你带着资料走，去曙光星城，找守界人的后裔，只有他们能帮你揭露真相。”
“我不会丢下你。”烛盛年握紧拳头，之前的迷茫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要走一起走。”
他将索竹往身后推了推，自己则捡起地上的钢管，朝着黑衣人们冲过去。钢管与匕首碰撞的声响在剧院里回荡，烛盛年凭借着记忆里的格斗技巧，避开一次次攻击，虽然身上添了不少伤口，却依旧没后退半步。索竹也举起手枪，精准地射击，倒下的黑衣人挡住了后续的进攻，为他们争取了喘息的机会。
“快走！从后门的密道！”索竹拉着烛盛年的手，朝着剧院深处跑。那里有一条她早就准备好的密道，直通城外的废弃工厂，是她最后的退路。
两人沿着昏暗的走廊狂奔，身后的枪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烛盛年紧紧攥着索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与他并肩往前跑。记忆里的碎片、复刻体的真相、索竹的守护，此刻都化作了他前行的勇气——无论自己是谁，无论前路多险，他都要带着真相活下去，也要护着身边的人周全。
密道的入口藏在舞台下方，索竹拉开暗门，率先钻了进去，烛盛年紧随其后，反手关上暗门。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方隐约透出微光，两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往前跑，身后的声音渐渐被隔绝，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脚步声。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出密道，外面是城郊的废弃工厂，冷夜的风裹着野草的气息吹来，格外清新。烛盛年扶着索竹，靠在工厂的断壁上喘息，怀里的资料和笔记本沉甸甸的，却让他无比安心。
索竹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烛盛年抬手，轻轻擦掉她脸颊的血污，声音低沉却坚定：“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远处的天边渐渐泛起微光，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废弃的工厂，也照亮了两人紧握的手。他们知道，组织不会轻易放弃，追杀还会继续，真相的揭露也注定艰难，可此刻并肩站在晨光里，他们心里满是勇气——无论未来多险，只要彼此守护，只要真相未灭，就总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烛盛年低头看向怀里的笔记本，封面早已磨损，却透着沉甸甸的分量。他缓缓翻开，第一页写着一行字：“无论躯壳如何更替，真相与初心，永不褪色——烛盛年”。字迹苍劲有力，是真正的他留下的痕迹，也成了此刻支撑他前行的信念。
他握紧笔记本，抬头看向身边的索竹，她也正看着他，眼底满是坚定。两人相视一笑，朝着晨光升起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而有力。这场关于谎言、实验与救赎的征程，或许漫长而艰险，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相伴，只要守住真相，就一定能走到尽头，让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你居然是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