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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余孽肃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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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余孽肃清
斗技场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时,悬空城的石板路还残留着沸腾的热气,连砖缝里的青苔都泛着焦躁的暖。焚天卫的玄铁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队列如银蛇般穿梭在街巷,铁剑门的商号被一一贴上朱红封条 ——“宝器阁” 的樟木招牌被卸下时,木屑飞溅,露出里面朽坏的木骨,还粘着半片三年前的灵纸;“聚灵堂” 的柜台被撬翻,滚落的低阶灵珠在石板上弹起清脆的响,像在为这百年门派敲丧钟,每一声都撞得路人心里发颤。
王攀附站在聚宝当铺门口,看着李婉儿指挥伙计们搬回被抢的樟木箱。少女踮脚去够箱顶的铜锁时,鬓边龙齿吊坠晃出细碎的光,照亮了她沾着灰尘的脸颊 —— 那是昨夜搬账册时蹭的,却没忘了用灵溪送的清心露擦干净手。有个伙计抱着账册踉跄,她眼疾手快地扶住,指尖在账本边缘划过,那里记着铁剑门三年来强当的物件,墨迹已被泪水泡得发皱,却仍能看清 “碧玉扳指”“玄铁护心镜” 等贵重法宝的名字。
“王公子,您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李婉儿转过身时,额角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却下意识把衣襟理平整,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月白衬裙。当铺里飘出淡淡的药香,是她爹醒后特意让熬的安神茶,加了陨龙渊采的清心草,据说能压下灵力震荡的余悸。
王攀附的目光掠过当铺门槛 —— 那里还留着铁剑门修士的靴印,深凹的纹路里嵌着碎石,虽被灵溪送来的清心露擦拭过,却仍像道未愈合的疤。“不了,焚天卫那边还等着回话。” 他从袖中摸出枚玉牌,上面刻着城主府的云纹徽记,边缘还留着刚锻造的冷意,“拿着这个去库房领赔偿,就说是我批的,优先挑灵米和伤药 —— 你爹的内伤需要‘凝元膏’,伙计们也得补补身子。”
李婉儿的指尖刚触到玉牌,就被烫得缩回手。玉牌上还留着王攀附的体温,混着淡淡的龙髓药膏味,让她想起昨夜在医馆,他说 “有怨就得喊出来” 时眼底的光。“这太贵重了…… 库房的赔偿都是按人头算的,我们当铺领这么多,怕是会惹人闲话。”
“让你拿着就拿着。” 王攀附的语气不容置疑,视线落在当铺墙上的焦痕 —— 那是铁剑门修士泼灵酒烧的,黑褐色的印记里还嵌着火星,“你爹的伤需要好药,伙计们丢了的家当也得补,这不是恩惠,是你们应得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指尖点在柜台后的账册上,“账本里记的‘三月初七,铁剑门当走碧玉扳指’,那扳指是城主府侍卫长的私物,去年丢了还闹过一阵。你把账册呈给大长老,就说是清理当铺时发现的,能换不少人情 —— 往后在悬空城,多个人情多条路。”
李婉儿眼睛倏地亮了,连忙将玉牌塞进怀里,指尖在账本上飞快圈出那行字,指甲盖都泛了白。阳光透过当铺的雕花木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突然绽开的野蔷薇,连之前紧绷的肩线都放松了些。
巷口突然传来粗粝的吆喝:“王公子!可算逮着您了!” 张屠户提着半扇灵猪肉挤进来,油光锃亮的肉皮上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刚从自家屠宰场取的新鲜货。他把肉往石桌上一墩,震得李婉儿刚摆好的茶盏都在颤,茶水溅出的圈在桌面上晕开,像朵转瞬即逝的花:“我家小子从焚天卫那儿听说,铁剑门后院搜出二十坛毒酒!说是要给影阁的人庆功用的,里面掺了‘化灵散’,沾着就废灵根!这等腌臜事,咱东区爷们不能忍!”
王攀附看着张屠户暴起的青筋 —— 这汉子左臂有道狰狞的伤疤,是去年为护街坊,被铁剑门修士砍的,当时没人敢出头,他只能自己用灶灰止血。如今这汉子敢提着刀喊打喊杀,倒让他想起龙啸天说的 “民心是最好的盾牌”—— 这些被欺压过的人,一旦拧成一股绳,比金丹期修士的法宝还硬。
“屠户大哥有什么想法?” 王攀附往石凳上坐,逆鳞盾牌在怀里轻轻震动,似在呼应周围的人气。
“想法?” 张屠户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得掌心生响,“咱组个‘护城队’!我让小子偷着给咱弄些玄铁片,镶在门板上做盾牌,不比铁剑门的破剑差;刘掌柜的药铺能配解毒散,他那‘醒神丹’连影阁的迷魂香都能解;就连街口磨剪子的老李,都能把菜刀磨得比铁剑门的剑快!” 他拍着胸脯,震得灵猪肉上的油星子都飞起来,落在石桌上凝成小珠,“您一声令下,咱这就去砸影阁的窝!管他什么毒师、杀手,咱用杀猪刀卸了他们的胳膊!”
王攀附还没答话,刘掌柜已经带着两个学徒挤进来。老掌柜的药箱上还留着被铁剑门砸出的凹痕,漆皮剥落处露着原木色,学徒们手里捧着的木盒里,整整齐齐码着银针和解毒丹,淡青色的 “醒神散” 泛着光,一看就是刚炼好的。“王公子,这是‘醒神散’,能解影阁的迷魂香。” 穿青布衫的学徒掀开盒盖,声音带着点激动,“我师父说,影阁的毒再阴,也怕咱悬空城的灵草 —— 这散里加了‘驱邪花’,遇毒就变颜色,比验毒石还管用。”
李婉儿也跟着点头,指尖在账本上划到 “影阁据点” 的备注:“我爹让我把当铺的地窖腾出来,能藏五十多号人。里面还有我爷爷传下来的暗格,用玄铁封的,放账册最安全。” 她指了指柜台后的砖墙,那里果然有块松动的青砖,轻轻一推就能露出半尺宽的缝,“铁剑门的人翻遍了都没找着,上次您要的麻纸,就藏在那儿 —— 沾了龙血,毒都侵不透。”
王攀附望着眼前这些人 —— 张屠户的虎口磨出老茧,是常年握杀猪刀的痕迹;刘掌柜的手指被药汁浸得发黄,指甲缝里还嵌着草药渣;李婉儿的袖口沾着账本上的墨迹,却把每样东西都归置得整齐。他们不是修士,没有法宝,却攥着比赤焰剑更锋利的东西 —— 活下去的韧劲,和护着家园的狠劲。
“好。” 他突然笑了,逆鳞盾牌在怀里微微发烫,似在认同他的决定,“那就组个‘护城队’。” 他指着张屠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老嗓门大,负责召集街坊,每天寅时在巷口练拳脚,就用您杀猪的本事教大家卸力 —— 您卸猪骨的手法,比修士的卸力诀还实用。” 又看向刘掌柜的学徒,“你俩跟着焚天卫的医官学辨毒,缺什么药材,直接去当铺支取,记我账上 —— 刘掌柜的‘清心丹’好用,多炼些备着。” 最后拍了拍李婉儿的肩膀,“伙计们熟悉各家底细,就去打探影阁的据点,记住 —— 只看不说,有消息就捏碎传讯符,别逞能。”
张屠户乐得咧开嘴,露出被灵猪肉塞得鼓鼓的腮帮子,连伤疤都透着笑意;刘掌柜的学徒们挺直了腰杆,仿佛手里的药箱突然有了千斤重,连脚步都稳了;李婉儿的指尖在账本上用力一点,把 “影阁” 两个字圈得墨汁都透了纸背,眼里再没了之前的怯懦。
“对了,” 王攀附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摸出个锦囊,锦缎上绣着淡金龙纹,是紫瑶给的边角料做的,“这是龙筋粉,掺在水里喝,能淬体。” 他把锦囊递给李婉儿,里面的粉末泛着淡金色的光,是从陨龙渊的龙骸里磨出来的,比寻常淬体药管用三倍,“让张屠户他们也分点,练拳脚时不容易受伤 —— 护城队的人,我得护着。”
李婉儿的指尖刚碰到锦囊,就被龙啸天的大嗓门惊得缩回手。红衣少主像团火似的冲进来,帝龙火在他指尖跳得欢,差点燎到张屠户的灵猪肉,油星子溅在火上发出 “滋滋” 的响:“王攀附!你还在这儿磨蹭什么?焚天卫在铁剑门地牢里挖出条密道,直通南区的废弃窑厂!里面还留着影阁的蛇形标记,再不去就被他们毁了!”
王攀附心里一动,把锦囊塞进李婉儿手里,指尖在她腕上的传讯符上碰了碰 —— 那是之前给她的,捏碎就能联系上:“有事传讯,别自己扛着。” 转身时瞥见少女攥着锦囊的手在抖,又补充道,“影阁要是敢来,就让张屠户把灵猪肉扔他们脸上 —— 听说影阁的人最忌讳血腥气,尤其是刚杀的灵畜血,能破他们的隐身术。”
铁剑门的地牢比想象中更深。石阶上的青苔吸饱了血,踩上去像踩在烂泥里,发出令人牙酸的 “咯吱” 声,每一步都像踏在死者的骨头上。墙壁上挂着的铁链还在晃,末端的铁镣上沾着碎肉和头发,显然刚拖走不久,血腥味混着霉味,呛得人嗓子发疼。
“这密道挖得够损。” 龙啸天举着火把,照亮了头顶的岩层,岩壁上布满细小的孔洞,像被毒虫蛀过,“用的是‘蚀岩术’,每块石头里都掺了毒粉,碰破点皮就会烂到骨头里 —— 刚才有个焚天卫小兵蹭了下,手背立刻就黑了,差点截了肢。” 他用帝龙火燎了燎岩壁,果然有墨绿色的汁液渗出来,落在火把上发出 “滋滋” 的响,毒烟被火一烧,竟泛着诡异的甜香。
紫瑶正蹲在暗门前,指尖抚摸着门楣上的符文。银色圆环在她腕间流转,映得那些扭曲的符号像活过来似的,顺着她的指尖爬动。“这是影阁的‘血祭阵’。” 她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指尖的圆环瞬间暴涨,将门上的符文震碎大半,“每激活一次,就得献祭一个修士的灵根 —— 铁剑门这些年失踪的外门弟子,怕是都填了这阵法,连骨头都没剩下。”
王攀附的手猛地攥紧赤焰剑,剑鞘上的龙鳞突然炸开金光 —— 暗门后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不是活人,是被阵法炼化的残魂,带着不甘的嘶吼,撞得逆鳞盾牌都在发烫。他想起聚宝当铺里那些记着 “失踪” 的账册,突然明白铁剑门的财富是用什么堆起来的 —— 是修士的灵根,是百姓的血泪,是被碾碎的性命。
“进去看看。” 他率先迈步,逆鳞盾牌挡在身前,淡金色的光膜瞬间铺开,像道不可逾越的墙。密道里的毒粉一碰到光膜就化作青烟,露出后面更窄的石阶,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岩壁上还留着指甲抓挠的痕迹,是死者最后的挣扎。
暗仓藏在窑厂的地窖里,门是用玄铁混合龙骨铸的,上面盘着三条蛇形锁,蛇眼处镶着血红的宝石,透着股邪气。龙啸天嫌麻烦,直接用帝龙火熔开了锁,高温让玄铁都变了形,门 “吱呀” 一声倒下时,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差点呛得人背过气去 —— 那是血和毒混合的味道,沾在衣服上,洗都洗不掉。
密密麻麻的木架上,摆满了陶罐。有的罐子里泡着婴儿的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灵米,显然是刚断奶的灵童;有的泡着修士的眼球,瞳孔放大,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白上还留着泪痕;最吓人的是墙角那只巨大的瓦缸,里面蜷缩着条完整的龙尸,鳞片被剥得干干净净,露出的肉上布满针眼,显然是被活活抽干了龙元,连龙筋都被挑了出来,挂在缸沿上像条发黑的绳子。
“是‘蚀骨散’。” 紫瑶捏起一点黑色粉末,指尖的银色圆环突然暴涨,将粉末震成齑粉,连痕迹都没留下,“用百种毒物和修士的灵根炼的,沾一点就能让金丹期修士的灵根腐烂,三日内必死。” 她指着瓦缸里的龙尸,语气带着点惋惜,“这是‘玄冰龙’,龙血能解百毒,他们却把它泡在毒液里,显然是想炼‘龙毒丹’—— 那东西能控制修士的心智,比影阁的迷魂香还狠。”
王攀附的目光落在最里面的架子上,那里有个紫檀木盒,锁着把暗金色的钥匙,上面刻着林家的族徽 —— 那个在北区以 “仁德” 自居的家族,上个月还假惺惺地给焚天卫送安神汤。他用赤焰剑挑开盒子,里面的账册上,赫然记着 “七月十五,送十箱蚀骨散至城主府后厨” 的字样,落款处的朱砂印,正是林家的 “林” 字,墨迹还没完全干透,显然是刚写不久。
“狗娘养的!” 龙啸天一把抢过账册,帝龙火差点把纸页烧了,幸好王攀附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腕,“本少就说林家那老狐狸不对劲!上个月还说什么‘共护悬空城’,原来安的是这心!这就去抄了他的老窝,把他的灵根也炼了毒散!”
王攀附却按住他的手,指尖划过账册上的墨迹,指甲盖沾了点墨,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这墨里掺了龙血,遇火会显色。” 他让龙啸天用帝龙火轻轻燎了燎纸页,果然有行淡金色的小字浮现出来,字迹扭曲,像是在恐惧中写的:“吴家长女已入影阁,七月廿三献空间坐标 —— 悬空城核心阵眼。”
“吴家?” 紫瑶的眉头皱得更紧,指尖的圆环转速都快了几分,“给城主府供应绸缎的那个吴家?他们的织锦里,藏着空间阵法的纹路,之前修补空间裂隙时,我就发现过块带着影阁气息的绸缎碎片,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
“先把这些毒物烧了。” 王攀附当机立断,目光扫过那些陶罐,眼里没有丝毫犹豫,“账册的事,谁也不许说 —— 林家在北区根基深,吴家又管着绸缎供应,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他看着那些泡在罐子里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涌,却强迫自己冷静,“让焚天卫的人把瓦缸里的龙尸抬出来,用帝龙火净化了 —— 玄冰龙是悬空城的护城神兽,不能让它死后还受这委屈,骨灰要埋在陨龙渊,让它回故土。”
龙啸天虽然暴躁,却也知道轻重,立刻让人搬来火油。熊熊烈火中,陶罐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墨绿色的毒烟被帝龙火烧成金红色,像无数只涅槃的凤凰,在暗仓里盘旋。暗仓的石壁被烧得发烫,露出里面嵌着的龙骨,在火光中泛着圣洁的光,仿佛在感谢他们的救赎。
离开窑厂时,月已上中天。王攀附的衣袍上还沾着烟火气,逆鳞盾牌却异常冰凉,显然感知到了什么危险。他摸了摸怀里的账册,突然想起李婉儿说过,林家的当铺总在深夜收 “活物”,当时以为是牲畜,现在想来,怕是…… 是被抓来的修士,用来炼毒的 “材料”。
“往哪走?” 龙啸天踢飞脚边的碎石,火星溅到他的红袍上,烧出个小洞,他却毫不在意,“去抄林家的老窝?本少的帝龙火正好缺个试手的地方,烧了他的当铺,让他知道惹咱的下场!”
“不急。” 王攀附望着南区的方向,那里的绸缎庄还亮着灯,隐约能看见窗纸上晃动的人影,像是在连夜赶制什么东西,“吴家有个女儿在影阁,林家又和他们勾结,这里面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 影阁要空间坐标,怕是想毁了悬空城的核心阵眼,到时候整个城都会塌。” 他想起灵溪说的 “影阁阁主潜入悬空城”,突然觉得这盘棋比想象中更险,每一步都踩着刀尖,“让张屠户去盯着林家,他在北区卖猪肉,哪家的门朝哪开都知道,没人会怀疑他 —— 就说他想给林家送新鲜的灵猪肉,顺便探探他们的动静。”
回到城主府时,别院的灯还亮着。灵溪坐在石阶上,怀里抱着件刚缝好的披风,上面绣着只赤焰鸟,鸟喙处用金线绣了个小小的 “附” 字,是王攀附的名字。听到脚步声,她连忙站起来,裙摆扫过阶前的青苔,带起细碎的露水,沾在她的绣鞋上,像颗颗透明的珍珠。
“王大哥,你回来了。” 她把披风递过来,指尖在他袖口的烟火痕迹上顿了顿,那里还留着暗仓的火星,“我温了银耳羹,加了冰心莲子,能去去火气 —— 你今天肯定累坏了,连逆鳞盾牌的光都弱了点。”
王攀附接过披风,暖玉般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赤焰鸟的翅膀上,金线绣得密不透风,连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显然缝到了深夜,指尖怕是被针扎了不少次。“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 灵溪的脸颊微红,从袖中摸出封信,信封上贴着当铺的火漆,是李婉儿家的标记,“李姑娘托人送来的,说她爹醒了,想起铁剑门的库房钥匙,被三长老藏在西区的赌坊里 —— 那赌坊的东家,是吴家的远房侄子,平时就靠吴家的势力欺压街坊。” 她指着信封上的火漆,声音压得低,“用的是当铺最厚的封泥,肯定急着给您,怕晚了钥匙被人拿走。”
王攀附拆开信,李婉儿的字迹娟秀,却在 “赌坊后院有地道,直通吴家绸缎庄” 几个字上用力过猛,划破了纸页,墨汁晕开,像滴未干的血。他想起那个在当铺里挺直脊背的少女,突然觉得,这些被铁剑门欺压过的人,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反击 —— 他们或许修为低微,却握着最真实的情报,藏着最狠的韧劲。
“灵溪,” 他突然握住少女的手,她的指尖还沾着绣线的金粉,细腻得像羽毛,“明天你去趟吴家的绸缎庄,就说要给紫瑶前辈做件法袍,问问他们能不能织‘龙纹锦’—— 那是用龙鳞粉末混在丝线里织的,影阁的空间阵法最忌讳这个,一碰到就会失效。”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就说紫瑶前辈要的急,三天内就要,看他们怎么应对 —— 要是支支吾吾,或者说‘织不了’,就说明他们心里有鬼,肯定藏着影阁的东西。”
灵溪的眼睛亮了,像两颗星星落进了她的眼里:“我懂了!要是他们敢骗我,我就说要去别的绸缎庄看看,逼他们露出马脚!” 她从怀里摸出个小锦囊,里面是她用自己的头发丝编的平安结,红绳缠着金线,“这个给你,我娘说,用自己的头发编的结,能挡灾 —— 你明天肯定要去赌坊,一定要小心。”
王攀附把平安结塞进怀里,贴着逆鳞盾牌。冰凉的鳞片和温热的丝线缠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心,像是握住了整个悬空城的温度。他看着灵溪鬓边的梅花簪,突然想起李婉儿的龙齿吊坠,张屠户的玄铁片,刘掌柜的解毒散 ——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凑在一起,竟比任何法宝都坚固,比任何势力都可靠。
“对了,” 灵溪像是想起什么,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在他耳边,气息带着点银耳羹的甜香,“苏师叔说,影阁的阁主能操控时间,上次在陨龙渊,就是他把铁剑门的人传送到我们后面,差点偷袭成功。” 她攥着王攀附的袖子,指节泛白,眼里满是担忧,“王大哥,你一定要小心,他比影阁的毒还阴,连金丹期修士都防不住他的偷袭。”
王攀附摸了摸怀里的账册,上面的墨迹仿佛在发烫,林家、吴家、影阁阁主…… 这些名字像毒蛇似的缠在悬空城的根基上,稍不留意就会被咬一口,连骨头都剩不下。但他不怕 —— 他手里有逆鳞盾牌,能挡下最狠的攻击;有赤焰剑,能劈开最阴的毒计;有龙啸天的帝龙火,能烧尽最恶的余孽;有紫瑶的银色圆环,能破掉最诡的阵法;还有身后这些愿意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人,他们是悬空城的光,是他最硬的底气。
“放心。” 他捏了捏灵溪的手,笑得像只蓄势待发的狼,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他要是敢来,我就让他尝尝,咱悬空城的拳头,比他的时间阵法硬多了 —— 他能操控时间,却挡不住民心,挡不住我们护着家园的狠劲。”
夜色渐深,城主府的灯笼次第熄灭,只有王攀附院子里的那盏,还亮着暖黄的光。灯影里,逆鳞盾牌的光膜在墙上投下流动的金纹,像条守护的龙,盘旋着,警惕着;披风上的赤焰鸟在月光下舒展翅膀,金线闪着不屈的光,仿佛随时会飞起来,烧尽所有黑暗。
而在城南的钟楼上,一道黑影正站在飞檐上。那人穿着绣着蛇纹的黑袍,指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淡淡的裂隙,像道未愈合的伤口。裂隙里,映出王攀附院子里的灯火,映出赤焰剑的金光,映出那个握着平安结的少年,眼神里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
“有意思。” 黑影发出沙哑的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悬空城藏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像样的猎物了 —— 比那个只会躲在护城阵后的城主,有趣多了。” 他指尖的裂隙突然扩大,露出里面翻滚的黑雾,带着毁灭的气息,“七月廿三…… 正好用你的血,祭我的空间大阵,让整个悬空城,都变成我的养料。”
黑雾散去时,钟楼的飞檐上只剩下片飘落的黑袍碎片,被夜风吹着,贴在冰冷的瓦上,像块凝固的血痂,无声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王攀附突然睁开眼,逆鳞盾牌在怀里剧烈发烫,像是在预警。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南的方向,赤焰剑在掌心发出低吟,剑穗上的红绸带无风自动,带着股凌厉的气。
猎杀,确实开始了。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附他人的外门弟子。他的盾牌上刻着龙族的傲骨,他的剑刃淬过陨龙渊的火,他的身后,站着整个悬空城的光 —— 他要护着这座城,更要掌控这座城,让所有藏在暗处的毒蛇,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平安结,金线在指尖缠绕,像握住了整座城的温度,也握住了自己未来的路 —— 这条路或许布满荆棘,却通往他想要的巅峰,通往悬空城真正的掌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