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跑路后人设全崩》柳絮十七

15、毒针

　　“师父，”晏江离躬身行礼，语气略显匆促，“今日我去找白师妹，她又不见了。”

　　男人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上好的宣纸上墨迹未干。他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早已料到般开口：“小姬这孩子，从小便是这般贪玩。”

　　“师父，”晏江离沉吟片刻，“此次是否需要派人暗中跟随？”

　　“这几日暂且不必了，宗门有要事需处理。你先带领弟子们执行任务，之后便去寻她吧。”

　　“谨遵师命。”
　　晏江离躬身退下，衣袂轻拂间带起一阵微风。

　　*
　　清晨，天色微亮，晨雾尚未散尽。

　　余颜依约来到城门口，陆凌华早已等在那里。

　　他依旧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帷帽取下，露出英挺的眉眼，身后背着一柄古朴长剑，气质清朗，与周遭赶早市的熙攘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见到余颜，他快步迎上，眼神明亮：“余姑娘，早。”

　　“早。”余颜点点头，目光在他周身流转，带着几分戏谑，“今日怎么不戴帷幔了。”

　　“这不是往北走嘛，应该没有仇家了。”他压低嗓音，故作谨慎的模样让余颜忍不住轻笑。

　　“准备好了？”

　　“一切就绪。”陆凌华拍了拍身上的锦囊。

　　他的目光落在余颜纤细的手臂上，那里衣袖微鼓，似乎藏着什么。但他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两人并肩走出雍州城高大的城门，将人间烟火气渐渐抛在身后。

　　官道逐渐变得狭窄荒凉，两侧的山峦呈现出一种北方特有的苍凉雄浑。

　　一路上，余颜偶尔从油纸包里拿出一颗糖渍杨梅放入嘴中，甜腻和酸涩在舌尖化开，行动力都高了不少。心情愉悦时，便会递一颗给陆凌华。

　　一路上，两人话语不多。大多数都是，

　　“吃吗？”

　　“可以，”或者，“不必了。”

　　陆凌华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赶路，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环境。

　　余颜乐得清静，大部分心神都在和袖中的娰荠无声交流，以及感知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上。

　　“往左前方那条岔路走。”娰荠的声音再次于脑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避开官道，那里的气息……让人不舒服。”说着还蹭了蹭余颜。

　　余颜跟陆凌华说后，他依言而行，转向一条更为崎岖的小径。

　　“再往北就不能施展轻功了，”陆凌华语气严肃，“妖物众多，在空中容易被察觉。”

　　娰荠又蹭了蹭她的手臂，似是认同。

　　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寒冷，植被也变得稀疏怪异，嶙峋的怪石越来越多，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妖气，虽然稀薄，却无孔不入。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都没再使用轻功赶路。

　　夜色将近，两人屏蔽自身气息后，在树林中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停歇。

　　流水声音轻咛，还有许多虫声高吟着，比安静的氛围好的多。

　　两人就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安稳地睡了一觉，娰荠倒好，一天基本都在睡觉，化成原形离开洞府后就一直比较虚弱。

　　睡梦中

　　“油嘴滑舌。”男子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额间。

　　这个场景，熟悉得令人心颤。余颜努力回想，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画面陡然转换。

　　余颜感觉到自己身上毛茸茸的。一个大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语气缱绻带笑：“调皮。”

　　余颜努力地想抬起头，可无论怎么使用力气，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住，动弹不得。

　　“你就应该去死。”男子紧紧地抱住自己，身后是一个少女的恶劣的诅咒。

　　说着，强大的灵力扼制着自己的呼吸。男子消失不见，余颜无力反抗，陷入黑暗。

　　余颜睁开双眼，拼命地大口呼吸，梦中窒息的感觉真实可怕。小蛇察觉她的不安，在袖中轻轻蹭蹭以示安抚。

　　缓过神来，她发现天色已大亮，而陆凌华的位置空无一人。

　　“你醒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她的张望。

　　余颜回头便发现陆凌华站在不远处，手上拿着红红小小的果子，品相看起来极差。

　　陆凌华察觉她嫌弃又疑惑地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是我刚刚看到的野果，我尝过了。味道尚可。”

　　说着将手中的果子递给她，“我已经洗净了，你尝尝。”

　　余颜迟疑地接过，小心地放入口中。下一刻，酸涩苦涩的滋味在舌尖炸开，让她禁不住蹙眉。

　　“这味道……当真不错？”余颜赶紧吐出果子，又从袖中取出蜜饯放入口中压味，面色这才好转。

　　凌华看着她的反应，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不信邪地又尝了一颗，顿时涨红了脸：“方才吃的分明不是这个味道……”

　　“莫非野果也欺生不成？”余颜见他面色变幻如变色龙，便抛给他一颗蜜饯。
　　“尝尝这个压一压。”

　　晨间的小插曲过后，一人一狐一蛇又踏上了北行之路。

　　自从不能使用轻功后，“娰荠可以变成大蛇就好了，载着我走。”

　　余颜无时无刻都在心里哀嚎，袖中的小黑蛇像是听到了她的想法，不安分地拍了拍她。

　　得，你是个大爷。

　　看着走在前面高大的背影，疑惑地忍不住开口：“陆凌华，你为何想来北边？”

　　“我……只是想来见识一番。”他支支吾吾，终未道出实情。余颜虽疑窦丛生，但见他不愿多言，也就不再追问。

　　“你常在这些地方行走吗？”
　　“不曾，只是机缘巧合来过几次。”陆凌华心不在焉地回答，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警惕低喃：“有动静。”

　　余颜刚刚还沉浸再疑惑书中剧情中，现在放下心仔细听，轻轻的水声低落在草丛中，周围弥漫着一股恶臭。

　　“瘴疠妖。”陆凌华解释。
　　“你说了也没用啊，我也不知道。”余颜心中哀嚎。

　　“这东西难缠。”娰荠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又安慰她，“对于前面那个小修士来说不难。”

　　余颜放下心来，虽然不懂为什么对陆凌华来说不难，但娰荠不会骗自己。

　　瘴疠妖从草丛中钻出，身形轮廓乍看像极了饥肠辘辘的鬣狗，但细看之下，却是由更为污秽邪异之物凝聚而成。

　　它的皮毛并非生长自血肉，而更像是一层凝结、板结的污浊油膏与腐烂苔藓的混合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泛着油光的黑绿色。

　　这层“皮毛”湿漉漉地紧贴在嶙峋凸起的骨架上，不断向下滴淌着粘稠的、黄绿色的涎液。

　　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黑、枯萎、碳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瘴疠妖的头部比例失调，口吻异常突出，布满凹凸不平的肉瘤和烂疮，一张血盆大口几乎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沾染着黑黄色污垢的利齿。散发着恶臭。

　　陆凌华站在她面前，挡住瘴疠妖贪婪恶毒视线。剑拔出鞘，向瘴疠妖斩去。余颜下意识想使用灵力，袖中的小蛇去死死缠绕着。

　　“别用妖力，这东西吸收妖力的，你打它他反倒开心。”娰荠的声音响起。

　　我天，受虐狂。原来对陆凌华说不难。

　　瘴疠妖眼中带上惧意，陆凌华动作迅速，一剑封喉，行云流水。只留下瘴疠妖未出口的呜咽。

　　余颜袖手旁观，暗自点头。这家伙，果然有点用处。果然带上他准没错。

　　“多谢。”事后，余颜真诚道。

　　陆凌华收剑回鞘，摇了摇头：“分内之事。余姑娘，我们似乎已进入北境边缘了，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太平静。”

　　他看向余颜，眼神认真，“无论你要去北境做什么，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此地妖魔与中原大不相同，更加凶残狡诈，且……似乎近期有些躁动不安。”

　　余颜心中一动：“躁动？为何？”

　　“说不清，”陆凌华眉头微蹙，“像是……在畏惧什么，又像是在迎接什么。之前听闻，北境妖物每逢强大妖主更迭或诞生时，便会异常活跃。”
　　娰荠在袖中轻轻扭动了一下。

　　余颜面色不变，心中却翻腾起来。又行了一日，天色将晚时，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找到个狭窄的山洞暂歇。陆凌华主动在外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禁制。

　　洞内，余颜燃起一小簇篝火，橘色的火焰跳动着，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她取出干粮，分给陆凌华一些。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柴火噼啪作响。

　　忽然，陆凌华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这个……或许对姑娘有用。”

　　余颜定睛一看，竟是一张绘制在兽皮上的粗糙地图，上面粗略标注着北境的山川河流，以及几个用醒目朱砂标记的危险区域，其中一个地方，画着一个简单的狐狸图腾。

　　“这是……”余颜瞳孔微缩。

　　“北境略图，”陆凌华语气平静，“是我之前在路上买的，虽不知真假，而标注狐狸之处，传闻是……七尾天狐曾经的洞府所在。虽然不知姑娘为何执意北上，但或许与此有关？”他的目光清澈，带着纯粹的、想要帮忙的意味，似乎并未深思“七尾天狐”与余颜可能的关联。

　　余颜的心脏猛地一跳！原身的洞府？！她强压下激动，接过地图，触手冰凉粗糙。

　　“多谢。此物……确实有用。”她仔细将地图收好，对陆凌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带着些许复杂意味的笑容。

　　陆凌华似乎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举手之劳。”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撕裂夜色。

　　陆凌华反应快得惊人，猛地将余颜往身后一拉，长剑瞬间出鞘半寸。

　　“这个速度太快了吧！”余颜震惊。

　　“叮！”
　　一枚泛着幽蓝光泽的毒针，被他的剑格精准地挡下，钉在一旁的岩石上，针尾兀自颤抖不休。

　　“谁？！”
　　陆凌华厉喝道，将余颜护得严实，周身剑气勃发，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洞外浓重的夜色。

　　余颜也瞬间绷紧了神经，灵力暗涌。袖中，娰荠警惕地昂起了头。

　　洞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然而，那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黏腻的杀意，却丝毫没有散去。攻击并非来自妖物。

　　那毒针精巧阴毒，更像是……人为。

　　是谁？竟然能追踪到这里，并且在她和陆凌华都未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发动如此隐秘的袭击？

　　余颜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挺拔而充满戒备的背影，眼神复杂。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指尖也已悄然捏住了那枚温润的绿色珠子。

　　看来，想安安稳稳走到目的地，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袭击自己？原身到底事什么人物。

　　北境的寒风，吹来的不仅是刺骨的冷意，还有愈发浓郁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