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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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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季苇之知道,自己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即使丈夫已经永远长眠于凛雪的峰峦,她仍然遵守他们风华正茂时的诺言。
她即将离开亭云,到西南地区联络工作。她把江韫托付给了留守此地的赵未苏。
赵未苏和她丈夫一样经过一段漫长的跋涉,风霜早已刻入骨肉,谨慎融于灵魂。他撒过太多次谎——对码头检查过客的巡捕、对审讯他的敌人,甚至是对家人。但是他不会和一个小女孩撒谎——
于是江韫坐在码头边,一边学针线一边等。可惜过尽千帆皆不是。
赵未苏拦不了她——倒不如说是拦不住她——总是偷跑出去,然后带着一箩筐针脚稚拙的手帕回家。
终于有那么一天,江韫不去码头了。她意外发现了赵未苏与组织上的通信——季苇之遇害了。
赵未苏后来想:冥冥之中,江韫也许就是有这么一劫。当季苇之夫妇两人决定抚养战友的女儿后,江韫的未来已经别无选择。一年,又一年,芳华暗换。赵未苏看着她走上这条没有尽头的路。
那次的失误很意外,时间仓促,江韫送他上船,说:“我不后悔。”赵未苏只有沉默地流泪。
千方百计的隐瞒和阻拦都是无用功,有人生来渴慕自由。
2.
凌家香烛店开门很早。天边绯红浅青才透亮,凌老九便卸下门板,用竹瓢在门前细细洒水,压下轻尘。
忙过一通,对面的江家茶肆也开了门——今日是余赐出门送花。凌老九笑着招呼她。余赐已经住下好几个月了。江韫说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两人在一处起居,亲胜姐妹。
照理讲,两个老大不小的女人不嫁人,在一块儿过日子,怎么说也不对劲,但是凌老九不觉得奇怪,街坊们也不觉得奇怪——好像这两人合该这样,天造地设的。
桅子花瓣清凉,半条街弥漫缠绵不尽的花香。
分过花余赐回去,江韫正打井水浇花,叫住了她:“余赐,你戴了我的发簪。”
余赐对镜自照,还真是。
“昨夜睡的糊涂,连衣裳都是乱放的,”余赐微红着脸,想起什么似的。
江韫挪近她身边,拈着素钗,替余赐绾发。
镜里花容并蒂芳。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