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臻》鎏沄

27、拨云见日惊真相（上）

　　“为何不见？”我不明所以，还能让人再害我不成？
　　她着急起来，双手摇摆，极力阻止着，“钱夫人看似楚楚可怜，但手段却甚是狠毒，若不是您命大，只喝下去一点点的毒，她的阴谋可就要得逞了！万一她这次来是要妖言惑众呢，您可不能再被她骗了。”
　　“这是东宫，她还敢再在太子殿下的地盘撒野？万一她真有冤情呢？”我安抚訾茹，让她不要过度紧张。
　　“她可是要还您的命啊！”訾茹喊道。
　　金英拉住訾茹，让她冷静些，她劝说道：“訾茹姐姐，我觉得应该让太子妃自己决定，咱们没法左右主子的意见。”
　　“就是，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了不成？”高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意思让我放心。
　　“那奴婢现在就去叫钱夫人进来！”黄华识相地执行了我的旨意。
　　她进来了，比前些天更加的消瘦，高挑的身子似乎要支撑不住了，一阵秋风便能把她刮跑。
　　“你有何话想说，说吧。”我毫不客气地说。
　　她眼圈马上红了，跪下，嗫嚅道：“贱妾没想到竟给太子妃带来如此大的麻烦，贱妾确实该死，但即便这样贱妾也要替自己和太子妃找到真正的恶人！”她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我，真挚的目光一下子让我心软了些。
　　知道她是个胆小之人，我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走近她，蹲下，问到：“你要怎么帮我找出那人？又有什么证据能证实你无罪？”
　　“我……”她说不出话来，只得低下头，不敢直视我锋利的目光。“请太子妃相信，真的不是贱妾，我与您无冤无仇，为何要用如此显然拙略的手段这样害您？”
　　“我姑且相信你不敢，但，你的夫君若是得什么人指使就不一定了。”我绕到她后面，不让她看到我又些动容的神情。
　　“夫君？不，不会的，我与他自小结识，虽说近年来他对我又些冷淡，”她像是鼓起了最后的勇气，说：“但万不会要我性命！”
　　别人家的事，我没法弄清楚，我只知道有人要害我，我便要让他付出代价。
　　“你再细细回想一下，当日其他人有没有动过那茶？”
　　“一直都是贱妾的侍女们拿着，不曾交给别人。”
　　“一直？你敢保证？你先起来，叫你那几个侍女来，我要亲自问她们。”
　　不一会，两个侍女诚惶诚恐地进来，跪在地上。
　　我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严肃地对她们说：“把那日谁拿的礼，自己干了什么，都说清楚了。我的侍女訾茹是跟着我嫁到东宫的，她煮茶的时候一直盯着呢，我相信她。至于你们，不许包庇，把你们看到的仔细着说出来。从你们左边的人开始说。”
　　女孩趴在地上，像是在对我磕头，她哆嗦说：“奴婢，是奴婢刚开始一直拿着，奴婢一直当心着，绝没有给里面下毒。太子妃一定要相信我！至于中途……”她看了看旁边的侍女，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张口说：“中途因为崴了脚，差点将礼摔在地上，燕儿姐姐便提出要帮我拿，省的我在太子妃面前丢了人。”
　　这就麻烦了，两个人都有可能往里面下毒了。
　　钱夫人走上前，向我证明：“雀儿说的都是实话，礼本是她拿着，因为她看东宫景致太珍奇，才一不小心崴了脚，所以给了燕儿。”
　　我点头，表示了解。“燕儿，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燕儿瞪这一双灵巧的眼睛，微蹙着眉，“后来的确是奴婢一直拿着，我们跟着夫人哪都没去，雀儿姐姐也在旁边，奴婢根本没有机会下毒。”
　　那就奇怪了，不是钱夫人和她的侍女。现在只可能是张保铭了，其他人都不曾动过，等等！我想起来当时我接过的是覃良娣递给我的茶，她那个时候！不应该啊，那么多人盯着茶水，她可不敢下毒。
　　我十分头疼，这事还真没有那么简单，我无力的招了招手，说：“行了，都先回去吧，等我有了新思路再说吧。”
　　我又到茶房反复回忆，连茶房到花园的路我都走了无数遍，还是没有什么疑点，难道要我地毯式把东宫搜索一遍吗？被下毒的可能是茶水，也可能茶叶本身就有问题，但要是大家都喝下去岂不是说不准谁会中毒？莫非真正要害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几人中的某一位？现在，我只能借助我并不寄予厚望的宫劭赜毕竟人家是太子，官大！但想想，他迟迟没有告诉我真相，恐怕其中真的有很大猫腻。
　　“殿下啊，您知道是谁害的臣妾嘛？人家好可怜的，嗓子疼了好久好久才能跟殿下说话呢！”呕，我真是太恶心了，跟覃良娣有的一拼。
　　他的眉头抽搐了一番，最终选择蜷缩在一起，显现出凶狠、郁闷的样子。“等本宫查到了自然会告诉你，这件事已经让大理寺卿着手调查了，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我扭扭捏捏，不知道该该怎么开这个口。
　　“还有事？”
　　我望着他，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柔柔地请求他道：“殿下能不能动用您的一点点人力，帮臣妾早日抓到那人？”
　　他闭上双眼，抿住嘴，摇头，“急不得，这是大理寺的事情本宫没办法插手。近日，西楚太子的行踪有些眉目，本宫已经够忙了，若你能自己查到真相那是最好。”
　　又是政务，我嫁过来就像个落着灰的装饰品，摆着让人看，实际一点用处都没有。
　　“如今东宫的内务都是唐良娣打理，我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想追查要伤害自己、覃良娣和几位夫人的犯人。殿下只需帮我将那茶叶拿来一点，其他的就不劳烦殿下了。”
　　他抬眼，眼中满是不耐烦，语气甚至更加冷漠：“大理寺都查不到的东西，你怎会查到，那是证物，没法随便给人。”接着，又低下头处理文书，摆摆手让我退下。
　　我气鼓鼓的走了，他就跟他的政务过一辈子吧！看他爹能多欣慰这个好太子孜孜不倦的帮他！那个西楚太子八百年都没找到，说明他宫劭赜不行！身为男人，他更不行！呸！

　　“捷王殿下让我来看太子妃，问您身子恢复得如何了？”不知那阵风把程佶送来了。
　　“好得很呢，暂时还没有受到第二次伤害。”我还在为那事生气，一则，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总不能是凭空投毒吧；二来，宫劭赜那狗东西光会敷衍地问我身体好着没，从来不提及案子查的怎么样。
　　“咣啷”，站在门口的金英目瞪口呆，将一碗杏仁酪打翻在地，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糟糕，没来及关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门外，黄华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
　　“藏起来！”我把程佶按到床底下，嘱咐金英一定要保密。
　　黄华进来了，看到门口壮烈牺牲的杏仁酪，惊恐万状。
　　我拉住黄华，安慰道：“没事，杏仁酪太香了，我没忍住去接，猝然手突然没了力气。”我看了金英一眼。
　　她点点头，“是我没有给太子妃把杏仁酪好好端到桌子上，我这就收拾。”
　　“黄华，帮我再去要一碗吧，我实在想吃的紧。”我差走黄华。
　　黄华走后，程佶从床下“滚”了出来。
　　不光是毫不知情的金英，连我都被这团“黑煤球”吓了一跳。
　　“这是捷王手下的奉恩将军，程佶。”我向金英介绍，
　　“你也知道我原先与捷王的那些事，别多想，他就是担心我，所以让程佶替他来看看我。我与捷王如今只是故人。”虽然没必要，但我还是向她解释了，她是宫劭赜送来的人，这件事情就算被宫劭赜知道了也无妨，只要她不要添油加醋，说个事实便好。
　　“奴婢不会乱说的！不，奴婢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黄华和訾茹姐姐。太子妃一定要相信奴婢！”她跪在地上请求我。
　　唉，算了算了，“行了，这两天跪在地上求我相信她的人太多了，我看着都有些心烦。我相信你，你办事向来沉稳。”我挥挥手让她走，“你到外面把门，别让他人再进来，包括訾茹。”
　　“是！”
　　“捷王殿下说他想见太子妃一面，让在下问问您是否方便。”陈述句的口吻，像是在告知我。
　　这人比宫劭赜还没有人性，不对，没有感情。
　　我并不想跟他多说，比起做作但有人情味的宫慬策，他甚至让人更喜欢不起来（不是男女间的喜欢）。“何时？”我学着他冷淡的语气，问。
　　“太子妃稍等。”说罢，转身跳楼。
　　盗贼要是都有他的本事，那就糟糕了。话说宫慬策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着，难道稍等就能来？
　　片刻，黄华端上杏仁酪，对我说：“奴婢方才路过正殿，看见太子殿下和捷王殿下在一起。”
　　我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当真？”
　　“千真万确，捷王殿下带着他的贴身侍卫来着。”
　　程佶也在？怪不得让我稍等，没想到宫慬策已经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