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风间敛眉朝窗外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而喧哗，丝毫没有因为战争而减少，只是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疲惫惊惶之色。
风间有些远方的冷哼一声，随即起身向客栈之外走去，虽然事情有些出乎预料但并不代表以他风间大爷的身份需要亲自出手去解决。
只是因为无聊罢了！风间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绝对不是因为担心那个大块头据说是新撰组局长的人死掉了那家伙会伤心痛苦，嗯，绝对不是！！！！！！！
对于鬼族来说，赶路时是一件很方便的事儿，风间在树林间跳跃着前行，风声在耳畔呼啸，带动身上的衣裳不断飞舞。
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人类，旁边是鬼族的女人，风间思索了片刻闪身隐到浓密的树枝间，只是暗中跟着这两个在自己眼中与待宰的羔羊无异的家伙。
事情回归了风间大爷预料，无聊的让人只想甩袖离开，不过还是先看看再作打算吧，毕竟连自己也拿不准那个死妹控什么时候会发疯。
风间悄悄向前移动了一些距离，躲到一棵离得较近的树下，方便看得更清楚，也方便在必要时出手。
就在南云熏雪村千鹤缠斗时，风间猛然眯起了血红的双瞳，面上露出一丝古怪，随即皱起了眉头，跃下树梢，藏身到矮木丛中。
果然，片刻之后，那人赶了过来，紧身的军装将本就被疾病折磨的瘦削的身体衬的愈发单薄，堪堪挡住已经劈到女鬼面前的刀刃，银发红眸，喘息声里透着些微焦急和愤怒。
接住南云熏的一击，冲田面色不变，借着一击之势攻击如骤雨般朝着南云熏疾冲而去。
南云熏虽错失先机，躲闪狼狈，却借着身形灵巧始终未伤分毫。
冲田心下焦急，面上却是不漏分毫，冷笑一声，退后半步，足尖在地上一蹬，借着一蹬之力身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朝南云熏方向而去。
“这家伙，太胡闹了！”风间暗道，手按刀柄，只要情况不对，即使要露面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个距离看不清冲田的模样，只是愈发瘦削的身体正毫不掩盖地昭示着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风间的眼神追随着冲田的每一次挥断和刺突，一下一下，恍若叩击在心上的沉闷的钟声。
南云熏的确不失为鬼族一员，要是被这样身体的人类所击败，风间也许会很为难。但是目前的状况，好想让他更加没有围观的心思。这会儿冲田不要命地逼近、挥断，然后呼吸一窒——
风间难受地闭上眼睛。真的，不想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亦不愿看着他这样无助地弓起本该挺直的背脊。
尽管从未屈服。
眼下南云熏已经得意地举起了他的屠刀，斩向风间的目光聚焦之处。而当事人的样子，分明是丝毫没有畏惧。他抬起清绿色的眸，神情就好像闲时赏月那般安静。
安静得，好像早已决定要接受死亡。
在雪村千鹤的尖叫声里，风间一跃而出——这个人情，冲田总司，你要怎么还？
刀的寒光往往比冷风可怕得多。南云熏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但是来不及作出反应。他只不过是鬼族的普通一员。他怎么能高傲到与风间千景这样的鬼战斗。
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人往往，连一分钟都等不起啊。
南云熏倒下的时候眼睛还死死定在雪村千鹤身上。这是他唯一的妹妹、唯一的，谁都不可替代。
但就是这个人，在故事的结局，向自己拔出了刀，眸子里闪烁着决一死战的坚定。
“你是我的妹妹啊……”南云熏张了张嘴，千言万语终于只汇成一句话，“你是我的妹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一辈子，冲田已经目睹了太多死亡。唯独这一次，他整个身体里都像撕扯一般地剧烈疼痛着。
而这双伸向他的手，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犹豫。
四周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失去亲人的女孩子低声啜泣，仿佛全然没有察觉正在悄然滋生的情愫。
“啪！”冲田反而完全不领情地拍掉了风间的手，用乞食清光支撑着几乎破碎的身体起身，眼角带笑，语气却并不友好：“有劳风间少爷了，不胜感激。”说着竟又迅速地破空一击，直冲风间面门，被险险躲开：
“真是倔强的小猫啊，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敢袭击我的脸，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孽哦。”语气轻佻但真诚——风间发誓自己有生之年从未这样对待过谁，“但是小猫咪，本少爷很忙，没工夫陪你玩近身格斗。等有空了再说吧。”
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你的身体还一直这样恶化下去的话。
土方岁三算什么，他握着刀保护的是谁？近藤勇又算什么，他完全无法顾及你。
这个世界，只有我。总司，相信我，只有我。
风间只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身后一直有一道目光，好像缠绵的细丝将他轻柔地绕进另一个世界里。那里的空气清新单纯有如未经世事的孩童，就好像那个人淡然的眸光。
回到浅草的那天已近傍晚，夕阳余晖如同从遥远的樱花季节里寄来的情书一般美丽。冲田的马即将精疲力尽，它的主人也一样快要失去仅存的意识。现在为止尚且牢牢抓着的思想，大约就只剩下战斗的结局了。
那样虚无缥缈的存在，就好像一根丝线紧紧缠绕着双臂，任凭它嵌入肉里、挤出血来、割断筋骨，也一定要依靠着它支撑下去。
这个身体，早就已经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只不过，还不能死、还要派上用场——这样的想法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犹如盘旋在悬崖上方的孤雁，时时哀鸣，时时啄痛着鲜血淋漓的心脏。
是夜，冲田是被乡民们发现然后救回去的。带头的松本良顺医生找到他的时候，他的马已经不见踪迹，而昏迷的躯体却被好好地安置在了百年的巨大槐树之下。
所谓寂寞。
松本良顺一边熬药一边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的冲田，终于已经和以前不一样，却仍然从未放弃过对新撰组的执念。一个人一生能做多少事情，而他要做的、能做的，只是为新撰组扫除前方道路上的障碍罢了。
然而，连这个机会都已经不再。
他曾经以为自己握紧了刀柄就可以做到这些义无反顾，但是谁又知道上天已经悄悄地把一切都夺走。所以冲田才需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用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乞食清光，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代价来进行这个赌局。
而赌注，只是他自己。
松本良顺轻轻地叹息。昏睡中的一番队队长，此刻毫无防备。
他明明，只是个孩子罢了。
世界在混乱。而他，只是他。何苦如此相逼。
夜晚的浅草安谧而可爱，虽然灯火零星但是偏能感觉到人间最最平淡的温暖。从风间这个角度上看下去，恰好能见淙淙的流水划过村庄的周围，像一条透明的衣带。
所以，冲田总司。这个地方真的很适合走完最后的人生。请不要再惦记着身外之事了吧。
风间拍了拍衣服下摆，掸去不听话的泥土粒——我还会再来。
下一次，让我好好看看。比如，躺在屋顶上闲耗掉的一整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的时光。
鲜血染旧的战场上满目疮痍，孤魂野冢，红着眼的野犬吞噬着无人打理的尸骨，发出呜咽的悲鸣，如同凄厉的诅咒。
风间面无无表情的踏过满地尸骸，目光透过重重山峦看向远方，那个地方就好似有着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眼瞳。
空气中散发着浓厚的血腥气味，带着腐朽和衰败的气息，不管曾经有多么繁华，只不过一场战争就足以让这个地方变成一片死地。
走到一片低矮的土坡前时，风间顿住了脚步，缓缓蹲下身，从暗黄的地上捻起一点泥土碎屑，放到眼前，唇边划过冰冷而嘈讽的弧度，“卑劣的制品！”
嫌恶的拍拍手，掏出一张白色的丝绢，将手指搽干净，然后将丝绢丢弃。
白色的丝绢沾染了暗黄的沙泥，被萧瑟的风撩起，吹向远方。
“还真是恶趣味的男人，让人不爽的气味啊！”踏过尸横遍地的战场，明黄的衣袍上片叶未粘，洁净如初。
狼烟烽火的喧嚣与他无关，他所在意的只不过是风沙磨断的古道上，那如同容纳了满天星光的一泓碧波。
庭院里已是灯火熄灭，人声已歇。月凉如水，软榻上安眠的少年缓缓睁开碧色的眼眸。
终于，还是撑过来了，真怕自己会就那样睡过去呢。
随手拿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小心的推开木制的门，赤脚走到回廊外的台阶上坐下。
冲田仰头望着明丽的月色，若有所思，碧色的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星光。
微凉的雾气很快沾湿了月白的衫子，丝丝凉意从足尖渗进身体里。
咳意一阵一阵的往上涌，勉强压下几乎窒息的痛苦，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起身扶着墙缓缓往回踱步。
果然还是不行啊，这具身体被自己损坏的太严重了，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够了，说什么可以一起分担，鬼才会去在意。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偶尔想要有个人陪着自己，这样没用的自己……
接下来的景象却让冲田完全失去了方寸。刚一推开门，便可见那高贵的鬼族少爷正好整以暇地坐在窗沿上、背靠着墙壁，脸上似笑非笑：“呀，亲爱的小猫咪，晚上好。”
晚上好——真是个不错的问候。冲田仔细地想了一下，现在自己并没有任何胜算，还不如静观其变。而来人甚至更是嚣张地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武器：“看到了么？别打歪主意。乞食清光在我手上，菊一文字则宗还被锁在箱子里。”
言外之意，今天晚上，小猫咪，就乖乖地与本少爷和平相处吧。
“还真是粗暴的家伙呐。”冲田无奈地笑，不过这家伙看不出有一点恶意，也算还不错，“风间少爷要是想通过我来威胁近藤先生的话，我可希望你能早点放弃哦。”
“你不觉得冷，我也觉得冷呢，小猫咪。”风间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冲田的话，反而指了指房门，“不关上么？要是被人发现了的话，我可不好办啊。”
“那我就只好杀了你了。”冲田顺手合上门，甩出一句久违的口头禅来。
啊啊，真是倔强的小猫咪——风间跳下窗户，这才算是完完全全地进了屋子，一身的金色长衫看起来贵气又孤独。从刚才他就注意到窗台下生长着一些夜间开放的花朵，所以希望能借助它们稍稍吸去远程赶路所带来的寒意。
而冲田总司，其实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吧。不过，就算只是一点点伤害，也不应该是由自己带给他——这就是风间此刻的想法。
“鬼族少爷的话，应该不会怕被传染吧？”冲田递了杯热茶过去，这样的夜晚，寒气该有多重呢。
风间毫不客气地接过，径直走到冲田对面坐下来，一口气喝下了茶：“能不能再来一杯？”说着瞟到了冲田那双不听话地企图夺走乞食清光的手。
“啊，真是的。”冲田叹了口气，看着风间把乞食清光往身后挪，只得无奈地又添一杯。这家伙，看来是真的不想开战啊。
“不许动歪脑筋，我说过的哟，小猫咪。”风间微眯着眼笑，“说起来，我可看到了最近街上有很多新开的商铺呢。虽然战争不可避免，但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着，真是令人欣慰啊。”
冲田低声地咳嗽，扯过榻榻米上的被褥将自己包裹起来。一抬眼，也并不觉尴尬：“介意我的不敬的话，可以离开哟。”
“哦呀哦呀，我可不记得我有这样不近人情过。”眼前的小猫咪脸色苍白，似乎完全没有继续这场对话的精力。出于对方的身体状况，风间搁下茶杯，起身告辞：“嘛嘛，看你完全没有陪本少爷聊天的荣幸啊。今天就放过你了。”
“等一下！”冲田看他就要离去，连忙叫住了他，“你知道的吧，近藤先生、土方先生他们的情况。”
风间一挑眉——他好像不记得自己有提供情报的初衷：“小猫咪，浅草是个好地方呢。”
请不要再把心放在别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