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锯幻影》EdenCheung

4、4

　　千岛走后，冈本靠在沙发里，对青峰说：“你刚才说有两种可能，一、鸟山在表演时意外失误；二、鸟山的助手操作失误。按照助手所说，从外面是看不出鸟山的身体是陷下去的，很有可能鸟山的身体根本就还在架子之上。”

　　青峰摇了摇头，慢慢说：“不会，像鸟山这样的魔术师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她对身体的感觉很灵敏，下陷的程度如何，是否陷入架子之下一定能感觉出。她的表情告诉我，她陷下去了。”

　　“她的表情？”

　　“是的，用200mm的镜头看出去，我能比台上任何一个人看得都清楚，鸟山的神情是那种——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始锯我吧！那种神情。没有一点点的异常。”

　　“哦？这样的话……”

　　“我想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道具还是出了问题。”

　　“好吧，”冈本摸了摸眉头，看来是时候和鸟山的道具师见面了。

　　道具师宫野藏，48岁，和鸟山搭档23年，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或许是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他的双手一直在神经质地颤抖。

　　“鸟山，她现在怎样？”宫野一进办公室就问冈本。

　　“她目前还在医院治疗。”冈本镇定的说，想稳住宫野的情绪，“魔术发生事故后，你是第一个冲上舞台的人吧？”

　　宫野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是的。表演时，我一直站在舞台的侧台，当我看到电锯锯上鸟山身体时就隐隐感到不对，果然，等到电锯锯过去，鸟山的鲜血染上了红裙，我才奔上舞台。
　　死亡锯幻影，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支持鸟山做这个表演，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致命。”

　　“那这次表演是意外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之前在升降台彩排时一切正常，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个意外。”

　　“事后，你仔细检查过道具吗？”

　　“并没有机会。我和鸟山以及两名助手一起沉下舞台，我在慌乱中只顾检查鸟山的伤势，10分钟左右救护车就赶到了，鸟山被抬上救护车，我和两名助手就被请出了升降台区域，一直呆在演员休息室。”

　　“那么，”冈本站起身来，“我们一起看一下吧。”

　　“是的，督察。”宫野也随即起身。

　　冈本、青峰和宫野乘坐电梯到达一楼大厅，从一楼右边的门进入就是舞台区域。这片区域是一个环形，顺着走廊先走到演员休息室，路过的时候，青峰不禁往虚掩着的门里看了一下，还有很多人，疲惫且麻木地坐在那里。再往前走就是演员化妆间，走廊两边共有二十几间大大小小的化妆间，其中有VIP化妆间，也有很多演员合用的大化妆间。鸟山的化妆间是距离舞台最近的一间。穿过化妆间就到了一楼舞台的左方，在通往舞台的过道上有一扇小门，宫野打开小门，是一层向下的台阶。

　　三人沿着台阶往下走，转了两道弯，再打开一扇门，一个椭圆形的平台上赫然能看到鸟山使用的大型道具——一这架仿佛是绞刑架般的机器正中悬挂着的电锯尚带着血迹，平台上也是血迹斑斑，冰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里便是舞台的正下方，升降台的位置。在一个椭圆形的平台上，有三块标有A.B.C.标识的圆形平台。道具放置在记号为A的平台上。

　　宫野怔怔地看了看道具说：“就是这里了。”

　　三人走到铁架前面。

　　宫野用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说：“整个道具构造可以说是两部分，一部分是鸟山所躺的平台，一部分是平台上用来悬挂电锯的支架。平台大约宽两米，在正中有一个直径为30cm，深度20cm的凹槽。凹槽的开关在这里。”宫野走到平台后方，用手按了支架上一个黑色的按钮，平台上中间一个圆形铁皮慢慢下沉，沉到大约20cm处停止。

　　“这时，鸟山的身体随着下沉，直到整个腹部藏于铁架内。”

　　“看上去这并没有多少空间啊？”冈本发出疑问。

　　“20cm对一般人或许很小，但对鸟山来说已经够了。逃生术也好，一般的魔术也好，对魔术师的身体条件要求是非常高的。今年40多岁的她为了保持身材和身体的柔韧性，甚至放弃了做母亲的机会。”

　　“为何不将这里的空间设计的大一些，让鸟山更能游刃有余一些呢？”

　　“是这样，当人的腹部和臀部下陷时，身体自然会向中间缩短些，为了不让观众发现鸟山的姿态有所改变，我们尽可能少的让她下沉，当鸟山身体沉下后，她还可以在有限的空间里调节身体，让身体水平的放置在平台的水平线下，这样就可以躲过电锯。”

　　接着，宫野继续说明，“这个洞的大小和鸟山的身体几乎完全契合，当她的身体下沉时，她身上穿的玻璃纤维腰封就会卡在洞的两边，腰封是按鸟山的体型定做的,它慢慢将裙子撑起——裙子当然也是定制的，看上去十分合身，将曲线完全包裹出，但却有十足的弹性。这样从观众的角度看来，鸟山的腹部还是在平台之上的，完全没有异样。”

　　“当这一切完成后，另一名助手就会走到铁架旁，故作噱头般打开电锯的开关。电锯臂的圆心在铁架顶部的横梁上。电锯臂长100cm，电锯半径15cm。启动开关，电锯就会像圆规一样划下来，画一个半圆。”宫野按动了铁架上的另一个开关，电锯臂缓缓摆下，几乎擦着平台的水平线，又慢慢地摆了上去。

　　“看上去电锯是紧贴着鸟山的身体而过？”青峰问。

　　“是的，这样从观众的角度看上去，鸟山的身体就是完完全全被切成两半了。”

　　“总得看来，这还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魔术，无论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鸟山就面临危险。”青峰说。

　　“正是这样，”宫野低下头，“这个魔术今年设计出来，我一直不赞成她表演。因为每次电锯都几乎贴着鸟山的身体而过。在练习的时候，有几次已经擦破了鸟山的皮肤，但她这人就是这样，从她20几岁开始表演逃生术开始，就说准备好死在舞台上了。没想到，这次……”宫野将头埋在手掌间，说不下去。

　　“那么这次表演究竟是哪里出现问题？”冈本问。

　　“道具并没有出现问题。”宫野说，“彩排前30分钟，我们在这里还做了最后一次实验，一切都正常。我想最可能的情况是，当鸟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放置水平线下，助手就已经按动了电锯的开关。”

　　“武藤和千岛平时和鸟山的配合如何？”

　　“和一般魔术师不同，鸟山和助手的配合时间都不长，这也是她的习惯。死亡锯幻影这个魔术研究出来，配合的并不算多……”宫野有些为难地说。

　　青峰一直在铁架前，盯着平台上的血，紧皱着眉头，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平台，问：“在圆洞两边的这两道痕迹，是电锯锯出的？”

　　“是，”宫野回答，“为了找到最合适的长度，在制造道具时，我设计过不同长度的电锯臂。在实验的时候，电锯就曾经锯坏过平台。”

　　“也就是说，电锯臂的长度可以调整？”

　　“是，为了让电锯最大程度地贴近身体我是这样设计的，但轻易我们是不会动它的。螺钉固定的很紧，如果要调节，需要用一个内六角扳手旋转摇臂一边的内六角螺钉。”宫野指着摇臂上的螺丝说，这是一个直径为30mm的内六角螺丝。

　　“表演前的彩排结束后，宫野先生是和鸟山他们一起离开的吗？”

　　“千真万确，我和他们一起离开前往舞台左侧候场，当时有很多人看见。”

　　“所以大约有15分钟的时间，道具是被单独放在舞台下的升降台上的？”

　　“可以这么说。但是当我们离开后，这里应该没有其它人进来过。”

　　“恩，除了宫野先生，还有其他人解这台道具的构造吗？”

　　“没有了，”宫野肯定地说，“魔术的秘密几乎都在道具里，每一个道具师都对秘密守口如瓶。接触过道具的只有我们4个人，但两名助手只是会操作，对于机器的细节他们也是不了解的。”

　　“明白了。”冈本说，“请宫野先生先回去休息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