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丁虫的颜色（群像）》浮白Karma

11、第 11 章

　　一沓纸被拍在林蔚背上。

　　她反手接住，程玱昱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又说什么秘密呢？悠闲的体委同学，麻烦你去送一下加油稿。”

　　“好的班长大人。”林蔚觉得在程玱昱身上察觉到一点微妙的不爽，倒是很惊讶，接了任务就走了。

　　希望迟钝的班长能早日开窍。

　　程玱昱闷声坐下，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着节奏。

　　她还是有点烦，总感觉刚才陈予希要说点什么，林蔚的回来又把事情打断了。

　　“陈予希，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陈予希也在走神，被她的提问拉回来：“什么？”

　　程玱昱的手指顿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没事，我去下厕所。”

　　她抬头习惯性地摆出一个笑容，没等陈予希回应就起身离开。

　　陈予希盯着桌子上的小风扇愣了几秒，拿起来摁开。

　　“啊——，人不够了。”广播站站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又往桌子上摞了一厚沓信纸，“为什么，为什么，比平时人少了这么多？！”

　　“站长，好几个人都去参加项目了，有空的也不能一直值班……”旁边的人也忙的焦头烂额，说话时还盯着手里的稿件。

　　林蔚从她们身后路过，把稿件放到指定地方，再回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程琅自己沉默地面对一厚摞信纸，倒还是显得有条不紊。

　　临时起了兴致，林蔚在程琅身侧站定：“会长，需要帮忙吗？”

　　站长听到这句话就抬起头，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恨不得立刻把林蔚留下做苦工。

　　程琅将手里这份稿件看完才抬头。

　　林蔚看到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

　　“谢谢，但我们还忙得过来。”程琅语气温柔，任谁听都是不想麻烦同学。

　　旁边站长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下去。

　　“好的，会长再见。”林蔚玩味地一笑，也不多说，径自下了主席台。

　　刚才程琅已经认出来她，现在心里大概在想一些很多余的事情。

　　比如自己是不是刻意要接近她，更甚大概还会怀疑她在利用程玱昱吧。

　　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问的是站长，程琅大概不会插手，只是沉默地做自己的工作，但那样可达不到目的。

　　林蔚的动机是有趣，自然会选择最有意思的做法，不过大概会很麻烦一直带着面具的会长。

　　明明已经分身乏术，还要故作温柔地拒绝，担心各种各样的事情，还真是无懈可击。

　　午休。

　　座位上学生们睡得歪歪扭扭，不少人是相互靠着睡过去。

　　林蔚被太阳晒得烦，她睡觉一向不喜欢有光亮。

　　想脱了外套盖在头顶时，膝盖磕在桌腿上，反而让她清醒了不少。

　　闷着缓了两分钟，勉强压住自己的起床气，林蔚往旁边扫了一眼。

　　宋雨轩和乔知语肩靠着肩，头还顶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

　　陈予希自己趴着，前面小风扇慢悠悠地转。

　　而程玱昱，竟然在写题。勤奋到了一种可拍的程度。

　　对上视线，林蔚发现这人还憋着笑，明显是目睹了她被迫起床的全程。

　　林蔚眯眼，小幅度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程玱昱才正了神色，表示自己不会再笑。

　　打了个哈欠，林蔚摸出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她一直开着静音。

　　和程玱昱比了个手势，她放轻动作出了座区。

　　季节似乎还停留在夏季的末尾，比往年的气温还要高上不少。

　　加上室外时不时吹来的微风，很适合睡午觉的天气。

　　大部分人留在座区，所以校园显得有些空荡。

　　林蔚绕到主席台侧面，这块地方挨着学校的围墙，平时除了跑步时候逃圈的学生，没什么人来。

　　“嘟——嘟——”那边很快接通。

　　“什么事？”林蔚嗓子有点哑，毕竟睡了不短的时间。

　　“林小姐，老爷让我问您这周末是否要回老宅吃饭。”刘管家有些苍老的声音顺着那边传过来。

　　“我会回去。”林蔚用手勾着学校外墙的铁丝网，“麻烦您了。”

　　“好的小姐。”

　　林蔚扯了扯铁丝网，这块很紧，没扯动。转了个身盯着主席台发呆。

　　看来外公已经发现了她之前弄出来的动静，周末才是真正的开始。

　　林蔚深吸口气，给萧染拨去电话。

　　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接起来，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打第二个。

　　“小蔚啊，怎么了？”萧染的声音带着浓浓困意，听起来是早上才睡。

　　“我有事请说。”林蔚听到那边传来男人的几句嘟囔。

　　“出去。”萧染压低声音，但电话里还是能听到。

　　从动静来看应该是被踹了一脚，男人应了声，林蔚等了两分钟才重归安静。

　　“外公说周末让我回老宅吃饭。”林蔚平淡得就像在作报告，声音没什么起伏。

　　倒是萧染反应比较大，听起来清醒了不少，“什么？他叫你回去做什么？”

　　“是我弄了点动静。林振国已经把股份给了苏殷百分之十。”林蔚略带嘲讽地笑了一下，“你觉得离林浩然继承公司还有多久。”

　　说来真是好笑，按婚姻关系来算，林浩然是私生子，倒还比她大了一岁。

　　“我不会像你一样束手旁观的。”林蔚挂了电话。

　　又靠着铁丝网吹了一会风，她才平静下来。

　　主席台通往地下仓库的楼梯传来脚步声。

　　林蔚看过去，正是上午婉拒了她的会长大人。

　　“会长，你怎么在这？”林蔚捏着手机的手用了点力。

　　“我只是例行检查仓库的道具。”程琅算是解释了一句，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林蔚。

　　这人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林蔚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推断她听到了多少。

　　“你是程玱昱的朋友？”程琅像是怕她问起，先一步开口。

　　真难为她主动找话题。林蔚扯了下嘴角。

　　“不然还能是什么。话说程姐姐，你对自己的妹妹称呼未免太过生疏。”

　　“在见到你之前我可不知道她还有个姐姐，有时间怀疑我有所图，不如花点时间多关心一下妹妹如何？”

　　似乎是从没被人当面戳过痛点，程琅竟然什么都没有说，脸上露出跟程玱昱第一次听到林蔚性取向时一样的深情。

　　这种时候倒像是姐妹。

　　林蔚直起身来，快从她身边经过时轻笑着补了一句，“姐姐再见。”

　　“抱歉，”程琅终于有所反应，拉住她，“我可能误会你了。”

　　林蔚顺着她的力道转身。

　　说是无懈可击，但会长的谈判术大概还没学到精通。

　　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居然是道歉。

　　林蔚瞥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腕，用了点力抽手，同程琅的手握住。

　　“没关系，也许会长可以仔细看我的社团申请。”林蔚松手，“如果能成为你的秘书我会很荣幸。”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转过身，林蔚脸上终于露出刚才被刻意压下的笑。

　　见到会长真实的一面了，发现误会别人还被阴阳的情况下，竟然会道歉。

　　温柔的性格简直和妹妹如出一辙。

　　还真是，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