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生灵火花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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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家主留你共进晚餐。你不知他是何居心，但还是出于礼貌留下了。
直哉和叔父先走一步，五条家的其他人也都告辞，唯有五条说要和你一起回禅院家。理由也很充分：拜访同学的家。你无法拒绝他，加茂家主怕五条闹起来，也不敢拒绝。
如果说直哉是混世魔王，那五条也不相上下。对加茂家而言，五条还更可恶一点。直哉还能装出个人样，五条因为过于超模的实力直接装都不装，对着加茂家的庭院指指点点。
“はつちゃん，禅院家有这么阴森吗？”
不愧是最为“传统”的咒术名门，一进屋你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总觉得这地方枉死过很多人。
“五条先说说五条家吧。”
“二条城可是景区。人超级超级多的欸。”
“哪里是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能比的。”五条的嫌弃溢于言表。
“上贺茂神社不是没人参观。”
“寺之内通也有很多名寺。”
“那还是二条城最出名。”五条试图证明五条家比加茂家更阳光美丽并邀请你今晚去五条家住。不一会儿五条意识到话题偏离了最初的话题，他又纠正回来：“禅院家是什么样？”
“不太好。”
“怎么样个不太好？”
你不愿多说，五条便又换了一个话题：“不太好为什么不彻底离开，你又不姓‘禅院’。”
五条居然和甚尔一个想法。
甚尔明明之前还叫你留下。
“唔……”你眨眨眼睛，“今晚五条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告诉五条答案。”
“老子要你现在就告诉我嘛～”五条摇晃着你，你不信他没注意到正有人朝你们这边过来。
是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小娃娃。
“悟少爷、初小姐。”
“放开我啦，五条。”你小声说。
五条放开了你，站到你身旁。五条今天没一点正形，总是和你打打闹闹，你都忘了他站直有多高了。
没关系的，你会再长高的！
“宪纪少爷，这位是五条家的悟少爷。”好怪异不自然的微笑。不过这种大家族里的老婆婆好像都这样，禅院家也有。
你尽量不去在意她。
“你、你好。”
“这位是禅院家的初小姐。”
你弯腰问好：“你好，宪纪。”
“你、你好，はつ。”
“喂！”五条又没正形了。踏出一条腿，一只手手握成拳，张大嘴巴露出牙齿恐吓小孩。
“小鬼不要随随便便喊别人的名字！”
老婆婆并没有护在加茂宪纪身前，连一句话都不说。于是你只好站在五条身前安抚五条：“宪纪只是一个孩子，五条和他计较什么。”
话一出你便意识到了不对。
“你都没同意老子喊你的名字。”
原来他还知道！
五条好像知道你会心软所以总会在你面前表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
你真的很吃这一套，哪怕知道他是装的——
“我没有不同意五条叫我‘はつ’，只是‘はつちゃん’太不合适了。我知道五条是个没有分寸感的人，但这样让我很苦恼。”
“反正今天所有人都知道老子喊你‘はつちゃん’。”五条悟嘀嘀咕咕。反正他的目的达成了！姐弟？切！狗屁家人，那小子连名字都不喊。
糟糕……五条平时一直这么喊你都习惯了。今日见到他太出乎你的意料，你太高兴导致你忘记纠正他了。
“这小鬼难道是你的家人？”这是五条对你最强有力的反驳。
再一次说一句糟糕。在结识五条之前，你压根不认识几个三大里的小辈，见到的人都是长辈，都有各种各样七弯八绕的亲戚关系，只需要喊尊称。
“是我错了，五条。”你拉住五条的羽织，你努力抬头想让他看见你认真道歉的表情。可有什么东西同样在扯你的绯袴，你想回头但是五条不给你回头。他一只手按住你的头不让你动。
那个扯你绯袴的东西消失了。
五条把加茂宪纪提了起来。
加茂宪纪看起来要哭了。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把眼泪维持在眼眶内。
【妈妈……】
【宪纪好想妈妈……】
【妈妈你在哪里……】
【妈妈……】
【宪纪不会给你丢脸的……】
小孩子最是藏不住心事。
“那个老妖婆把这小鬼丢给我们然后溜了。”五条貌似觉得戳加茂宪纪的脸很好玩。
“把他放下吧。哭出来五条能哄好吗？”
五条把加茂宪纪一放下，这孩子就躲到你身后。
五条切了一声，双手抱胸，右脚不停踩着地面，直直看着你。虽然他没说，但是你知道他在问怎么办。
“带给加茂家——”你话还没说完，加茂宪纪就抱住你的大腿拼命摇着头，“宪纪、宪纪不要见父亲——”
加茂宪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五条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他指着你：“还说老子……哈哈哈……”
你只好蹲下和这孩子平视：“宪纪为什么不想见到家主？”他扭扭捏捏不说话。
更像是不敢说。
【父亲是坏人！】
得，毕竟加茂家主是导致母子分离的罪魁祸首。
“那老头把我们留下到底想做什么？”五条不解，你也不解，尤其此刻还有一个孩子在你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那我尊重宪纪的想法，不带你去见家主，好不好？”你尽力学着小时候妈妈安慰你的温柔语气。
不知是你的安慰管用还是这孩子本就懂事，他渐渐停止哭泣，用手擦着眼：“はつ说话算话。”
“嗯嗯。我从不说谎。”
加茂宪纪伸出小手指，你会意。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五条插了进来，伸出小指碰着你的小指。
“五条，怎么了？”
“没什么。”五条收回手，“现在怎么办？”
“加茂家主留我们干什么？”
“吃饭。”五条明悟，凑过来说悄悄话：“再哭了怎么办？”
“他不会哭的。”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宪纪。”
饭桌上，加茂宪纪真的没有哭。
五条悟不解地看着你，餐布下他用脚踢你的脚。
非常之不老实。
你猜五条到五条家时应当没有哭过。
“小孩子只会在有安心感的地方哭。”
在这里哭得到的不会是安慰。
五条望着加茂宪纪若有所思。
五条什么也没说。
加茂宪纪时不时望你一眼。
【没有骗我……】
是个聪明孩子。
不带你去见家主，只是带你去吃饭。
家主会在这儿，是你自己没有立刻想到反而乖乖跟着来了。
你没在饭桌上找到那个老婆婆。
加茂家比禅院家更等级森严。也许她没有资格在这里吃饭。
“东京是清汤和矩形年糕哦。”
“五条在东京也吃了年糕汤？”
京都的年糕汤是白味增和圆形年糕。
“比这里的好吃多了！”五条吐着舌头，闭上眼睛，一副难吃的要死过去的样子。你捂嘴轻笑。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加茂家的人现在相当不悦。你只好轻轻踩他的脚示意他不要闹了。
结果五条说他吃饱了要离开餐桌。
“宪纪也吃饱了！”加茂宪纪摇摇晃晃站起来，咬唇看着你说。
你被这两个人整无奈了。你只好说自己也吃饱了要离开。日本人忌讳用餐时间过长，每个人吃完就可以离开餐桌。
没有强迫你们继续留下的道理。
于是——s、h、i、t！
谁提议的玩捉迷藏！
你迷路了。
加茂家样样不如禅院家！要是五条在此，你就会和他一起对加茂家指指点点了！
禅院家无论白天黑夜都有人巡逻，每块地方都有专门负责洒扫的侍女，才不会像加茂家和鬼宅一样！不搞路灯起码搞个灯笼吧！
想什么来什么，你真的看到一柄泛着橙黄色火光的灯笼。
是那个老婆婆。
“初小姐这是迷路了？”
“这不是你之所愿？”
“我想我的心事还没有像宪纪那样全都写在脸上。”
“我有脑子。”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夜色里像鬼魅一样笑了起来。
“初小姐可真有意思。”
有意思没意思的，平生最恨谜语人。
“你想和我说什么？”
“初小姐不怨恨这个社会吗？”
诅咒师？这是来怂恿你加入他们？说起来那个跑掉的内鬼好像也一直没有被叔父抓到。
“导致初小姐父母身亡的罪魁祸首们被判死刑但至今仍未执行，甚至还有逃犯逍遥法外，初小姐不恨吗？”
“你的话术并不高明。”
“初小姐的父母为救人而死，初小姐又这样心思剔透，我怎么可能说服你呢。”
“你知道就好。”
“呵呵。”她扯了扯嘴角，“初小姐很有把天聊死的本事。”
“因为我不想和你聊天。”
“初小姐不要这样不近人情呀。我换个说法，那件事导致13人死亡、6300人中毒、1036人住院。”她用一种咏叹调的方式念出这串数字，但是她最后笑着说：“这是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恐怖袭击事件，然而人类并没有做到伸张正义。”
“你想说人类有多么多么丑陋？”
“那太低级了，初小姐。我想告诉你的不过是——这是世间常有之事。”
“人类是一种低级生物，逃脱不了欲望。钱、权、色，不一而足，不断尝试总能投其所好达成我之所愿。正是有我这样的人存在，这世界才总是乌烟瘴气。”
“您真有自知之明。”
“谢谢夸奖，初小姐。”她在前面走，“放心，我引的路是对的。”
“我知道。”
“呵呵。”
她一点都不让场子冷下来。
“我想问初小姐一个问题。没有欲望、超脱世俗的是什么？”
“圣人。”你直接回答。
“哈哈哈！”你很怕她手中的灯笼灭掉。
“我还以为初小姐会说“神明”呢。”
“这世界上没有神明。”
“天元不是神吗？”
“天元大人同样有作为人的欲望。”
“为什么初小姐的回答是‘圣人’？”
“因为‘圣人’真的存在。”
灯笼明明灭灭，你看不清她的神色。
“如果初小姐所说的‘圣人’是指理想主义者，那么他们恐怕不能说是‘没有欲望、超脱世俗’的存在。”
“理想主义者的欲望便是实现其理想。”
“原来初小姐知道。”
“理想主义者的欲望就是其理想。至于‘超脱世俗’，我活得越久，越是感悟深刻。人，终究是凡胎一具。其存活要依靠外物。”
“神不存在。”你再一次强调道。
她的步伐慢了下来，你知道她在揣摩你话中的意思。
“因为神不存在，所以不需要“神明”这个标准答案。‘圣人’是最佳答案。”
似乎是感悟到了你的嫌弃，她收起笑容：“初小姐是不喜欢我这具皮囊吗？”
“你觉得呢？”
“初小姐喜欢女性还是男性？”
“我只是不喜欢你。”
她完全充耳不闻。
“据我观察，初小姐对女性和儿童的容忍度会更高。不过儿童的身体实在太不方便了……”
“怪不得你一直没被抓到。”
“不过我记住你额头上那道缝合线了。”
“欸？不把这个当做脑科手术的结果吗？”
“这里可是最古老最传统的加茂家。”
“哈哈哈……”她以袖掩面，“初小姐不试一试现在就把我逮捕归案吗？”
“我的朋友要是在此，我可能会尝试一下。”
“是指五条家的「六眼」？初小姐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
“凭我这三脚猫的身手？”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只可惜没带。不然何必在此大眼瞪小眼。
“初小姐说笑了。我现在的身体也垂垂老矣。跑都跑不快。”
“你当我是傻子。”你走得比我快好吧。
“怎会？”她讶异道。
“你之前不是还想杀我？”
“那现在不是做不到了嘛。”
鬼话。
“你想把我变成同阵营？”
“初小姐连‘朋友’一词都不说吗？”
“你这种人不会有朋友。”
“那就言过了啊，初小姐。我过去也有很好的朋友呢。”
“后来呢？”
“各执己见，分道扬镳了。”她说话的时候很淡漠，仿佛这不是她自己的事。
“哦。”
“就不能同情一下我吗？”
“我是好人。”
“所以我是坏人？可不是只有好人才会同情有苦衷的坏人？”
“你有苦衷？”
“没有。”
那不就得了，不过这话没说出口，你看到了远处正在朝这边走来的五条和加茂宪纪。
“看来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初小姐。”
“为什么你只是想见我一面？”
“被听到了呀……我以为我藏得很好呢。”
你用术式也只听到这么一点。
啧，这家伙。
“初小姐不必为此事挂怀。只是最近对您的爱慕之心日益增长，我实在忍受不了才安排了此次见面。”
“你用老婆婆的外貌和我说这种话？”
【小鬼，十二单更适合你。】
两面宿傩——
“啊咧，初小姐果然还是嫌弃这具身体啊。那下次换个年轻的身体吧。”她说完便完全隐没于黑暗之中，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痕迹。
「谵」和「妄」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你的精神完全不可与对方的精神相提并论。想影响她，你觉得自己也得是个疯子。
毫无疑问，对方是个老妖怪。不知道活了多久，一两百年，两三百年？术式大概……类似于夺舍。头部的缝合线恐怕是这种强力术式的代价。
新年过了，同化随时可能开始。还有很多任务要完成……你头疼地锤着眉心，先把得到的这些信息告诉叔父，让他去操心。
目前来看，她的目标仍旧是你。
她想杀死你。
如果她的术式是“夺舍”……需要满足的条件是原主死亡。
想变成我？
你皱了皱眉头，那有什么用？
我……？
你福至心灵。
不是我的身体，是我的术式。
对阴谋家来说这种术式确实相当便利。
她怎么可能得逞。
这点自信你还是有的。
“你在想什么？”五条摇了摇你，让你去看他。“你输了哦，完全没找到老子和宪纪。”
”嗯，我输了。”
“给，宪纪。你赢得的奖品。”
“你从哪随身掏出糖给小孩的！？”
我不知道。
这可能是我的设定吧。
五条伸出手，你笑着递给他一块。
“五条，时候不早了，我想——”加茂宪纪扯住你的绯袴，“姐姐是要走了吗？”
“拜别加茂家主后就走。”
“哈？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加茂宪纪没说什么“你们不要走”，只是紧紧扯住你的衣服不撒手。你想起白日里听到的那些话，加茂家没几个人尊重这个“出身不正”的未来家主。
“宪纪听过年糕化作白鸟飞走的故事吗？”
“妈妈给宪纪讲过。”
“宪纪有一天也会化作白鸟飞走离开这里。”
“真的吗？”
“真的，姐姐从不说谎。加茂家就像伊吕浪费粮食一样浪费宪纪的才能。只要宪纪能够妥善利用自己的才能，宪纪终有一日能够像白鸟一样自由飞翔于天空之中。”
“真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孩子。”
*
【不知宪纪有没有和他们交上朋友，真幸尽会搬弄是非……】
【可真幸才是加茂家真正的嫡子……】
看上去是一个为未来家主之位纠结不已的现任家主。和那个“老婆婆”没有关系。
「鉴」和「篡」无法使用……
无妨，如果真有问题，记忆也可能是假的。那个人很擅这一道。
皓月伴你和五条前行。
“はつちゃん为什么不离开禅院家？”
五条显然纠结这个问题很久了。他让你不要搭理清子，可你不还是把清子当家人。
你做不到直接抛却别人的真心。
你没有直接回答五条的问题，而是先说：“我有两个妹妹和一个侄子。”
“你不是独生女吗？”
你瞅了五条一眼：“五条家没有新生儿吗？”
“哈？你是指玩泥巴的那些小鬼！？”
五条看起来不太瞧得上他们。
“ねい，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离开禅院家呢，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也有……”
“五条，留下和离开没有对错之分。”
五条和甚尔都想离开束缚他们之地，向往自由、挣脱束缚是人的天性。
“如果我也走了，她们会被欺负。”
“这就是禅院家不太好的地方？”
“嗯。我想改变这不太好的地方。”月光中你将凌乱的发丝往后勾，可五条悟觉得你在勾动他的心。
［我想改变这不太好的地方。］
哈……
“话说五条调查我了？”
“什么调查！”五条家想和禅院家联姻，当然有搞到你的详细资料，五条悟只是回来之后偷摸看了几眼。真的，只是看了几眼。他之前居然还把这些当做废纸直接扔了，他真是个笨蛋。提前看过不就听不到那句扎心的话了。
［我并不想告诉您我的过去。］
可是老子现在知道了！
……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如果伯父伯母没有出意外而禅院家要带走你，他们会怎么做？”
“妈妈会立刻让爸爸收拾好带我出国。”
“妈妈不愿意我做咒术师。”
“はつちゃん是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如果当时我能熟练掌握我的术式，那么意外根本不会发生。”
“我也从来没想过不做咒术师。”五条悟把手搭在你的肩上，低着头。
我也从未想过要和他们分开，可他们主动把我扔了出去。
“你和老子的经历这么像，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五条的笑容在漆黑的夜里同样耀眼。你拍开他的手。“请不要乱开玩笑，五条。”刚开学时比这更过分的不知分寸的话五条都不知说了多少，你的反应也没当初那么激烈。
你根本不相信他口中的话，只当做玩笑。
曾经的假意变作真心，要证明现在的真心，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五条悟绝不后悔。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高专？”
五条悟绝不气馁。
“为什么这么问？”
“一起回去啦～”
五条悟绝不放弃。
“好啊。我准备明天下午回去。五条呢？”
“那约好了。明天下午。”五条悟把手别到身后，他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搞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那套。
“你有告诉硝子和杰吗？”
“还没有。”
“老子要给他们一个惊喜。はつちゃん不要泄密！”
“我最会保守秘密了。”
这倒是事实。五条悟回头看了你一眼。心里藏了那么多事却谁也不说。
天底下有谁比你更会保守秘密。
你能知道别人的秘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的秘密有没有被你知道。
我会问你的。
只是现在不行。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生灵火花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