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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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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性成立”。
沉巍那句冰冷而公事公办的结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引发的涟漪迅速扩散，最终在季风集团总裁办公室那巨大的落地窗前，撞碎了季凉生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水晶杯。
暗红色的酒液如同鲜血，泼洒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映出他瞬间阴鸷扭曲的面容。
“转移？去二级康复机构？”季凉生几乎是咬着牙重复着王哲战战兢兢汇报的词语，声音低沉得可怕，“寰宇的那帮专家，是这么给出的结论？”
“是…是的，季总。”王哲大气不敢出，躬着身子，快速而详细地复述了评估会的全过程，尤其是沉巍那番无懈可击的、基于医疗数据和资源优化角度的分析，“沉博士强调，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行性，最终决定权完全在您手中，而且必须找到绝对可靠的接收机构…”
“绝对可靠？”季凉生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直刺王哲，“什么样的机构算绝对可靠？嗯？霍庭深名下的？还是他‘推荐’的？！”
王哲吓得一哆嗦，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季总息怒！我…我也怀疑这其中有诈！霍庭深突然对太太这么‘关心’，绝对没安好心！太太的状态虽然好了一点，但根本离不开顶级医疗支持，贸然转移风险太大了！这肯定是霍庭深的阴谋，想从我们手里把人弄走，说不定就是想从太太那里套取什么…”
“套取什么？”季凉生冷笑一声，打断他，“一个醒了没多久、半痴半傻的女人，能知道什么？苏家那点东西，早就被我消化干净了！”
他走到酒柜前，又拿出一只杯子，狠狠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酒精似乎稍稍压下了他翻腾的怒火，让他重新变得冷静而多疑。
他踱步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城市，目光幽深。
霍庭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仅仅是看中了苏晚晴可能残存的、关于苏氏研究的那点模糊记忆，想挖过去废物利用？还是想通过控制苏晚晴，在未来某个时刻，给自己安上一个“虐待前妻”的罪名，打击季风集团的声誉？
或者…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关于苏明远的死？关于ATLAS项目早期的那点“小瑕疵”？
不，不可能。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了。霍庭深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拿到实质证据。
那么，最有可能的是，霍庭深只是单纯地想给他添堵，想用一个“无用”的苏晚晴，来试探他的底线，扰乱他的心神。
而沉巍那个老狐狸，不过是拿钱办事，或者想两边讨好，顺着霍庭深的意思给出了一个“专业”的建议而已。
把一个半死不活、还需要长期耗费资源的麻烦甩出去，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季凉生的眼神变幻不定，利弊在心中飞速权衡。
留下苏晚晴：继续支付昂贵的费用，将她困在寰宇，看似安全，实则等于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放在霍庭深的地盘上，日夜担心她被对方利用。而且，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外界他那段“深情丈夫”的表演，偶尔也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关于苏家旧事的窥探。
放手让她“转移”：可以彻底甩掉这个包袱，节省资源，摆脱霍庭深的窥视。一个被丢进普通疗养院的前妻，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和对手的棋盘里，再无价值可言。风险在于转移过程和她后续的状况，但如果操作得当，找一个“绝对可靠”（即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机构呢？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阴鸷的脑中逐渐形成。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霍庭深，你想玩？好啊，我陪你玩。
你想让我放手？那我就“放手”给你看。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法务部：“立刻给我筛选本市及周边所有资质齐全、但规模不大、背景干净的私人二级康复疗养机构。重点是，收购难度低，或者本身就有融资需求的。”
然后，他看向依旧惶恐的王哲，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和傲慢：“回复寰宇那边，原则上，我同意评估建议。”
王哲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季总！这…”
季凉生抬手打断他，眼神冰冷：“但是，条件必须按我的来。第一，转移过程中的所有医疗安保，必须由我的人全程负责，寰宇只能提供咨询。第二，接收机构，必须由我亲自指定并确认其绝对可靠性和安全性。达不到这两点，一切免谈。”
王哲瞬间明白了季凉生的意图——以退为进，表面同意转移，实则要将苏晚晴从霍庭深的势力范围，转移到另一个更隐蔽、更完全属于季凉生的牢笼之中！
“高！季总，实在是高！”王哲立刻送上奉承，“这样一来，既堵住了霍庭深的嘴，又把主动权牢牢抓在了我们手里！我这就去回复！”
季凉生冷哼一声：“挑机构的时候，‘用心’点。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让她能‘安心’休养。”
“明白！保证万无一失！”王哲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季凉生重新看向窗外，晃动着杯中的酒液，眼中闪烁着算计与残忍的光芒。
苏晚晴，我的好晚晚，你以为能挣脱我吗？
你永远，都别想逃出我的掌心。
寰宇研究所这边，沉巍很快收到了王哲“客气”而“坚定”的回复。
他面无表情地听完，只回了一句：“收到。请尽快提供符合资质的目标机构清单供我方审核。在一切条件满足前，患者将继续留在我所接受治疗。”
结束通讯，沉巍走向苏晚晴的病房。
病房内，苏晚晴正“昏昏欲睡”，林薇在一旁安静地记录着护理数据。
沉巍照例进行检查，末了，状似无意地平淡开口：“家属方面，对转移评估建议，表示了‘原则同意’。”
病床上，苏晚晴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呼吸频率有瞬间的紊乱，但很快恢复如常，仿佛只是无意识的生理反应。
林薇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原则同意？季凉生竟然同意了？这…
沉巍仿佛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继续用那平板无波的语调说道：“但提出了附加条件。转移安保由其负责，目标机构需由其指定并通过我方审核。”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看向苏晚晴，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察觉的意味深长。
“所以，后续进程，将取决于…目标机构的‘资质’是否符合要求。”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病房门关上。
苏晚晴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寒雪亮，没有丝毫睡意。
原则同意？附加条件？指定机构？
季凉生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那个男人何其多疑自负，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掌控？他所谓的“同意”，不过是想将她从一个牢笼，转移到一个更便于他控制的、更隐蔽的牢笼！
而沉巍最后那句话…“取决于目标机构的资质”…
这是在暗示她，霍庭深这边，早已料到了季凉生的反应，并且…已经在“资质”问题上，布好了局？
一场关于“资质”的博弈，即将开始。
她再次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压下。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继续“好转”。
几天后，王哲果然送来了一份精心筛选过的私人疗养院名单，附带着厚厚的资质证明和股权结构报告。这些机构大多规模不大，经营状况平平，但都资质齐全，且看起来与季风集团或霍氏毫无关联。
“季总亲自过目选定的，尤其是这家‘安心疗养中心’，环境幽静，设备齐全，医护人员背景干净，非常符合要求。”王哲着重推荐了其中一家，语气带着讨好。
沉巍接过资料，面无表情：“研究所会组织专业团队进行现场审核评估。请耐心等待结果。”
审核团队很快派了出去。过程似乎严格而公正，对方方面面进行了极其详尽的考察。
一周后，沉巍向季凉生和王哲通报了审核结果。
“经过综合评估，‘安心疗养中心’在硬件设施和人员资质上，基本达到承接要求。”沉巍看着报告，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在患者数据安全管理体系和应急预案方面，存在明显漏洞，不符合我所关于患者信息绝对保密的核心要求。”
王哲脸色一变，急忙道：“这点小问题可以马上整改！我们可以出资帮他们升级系统！”
沉巍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医疗数据安全，没有小问题。在系统未按我方标准彻底升级并通过验收前，转移风险不可接受。”
一句话，直接将“安心疗养中心”打了回去。
季凉生接到消息，脸色铁青。他立刻让王哲去查那家疗养院的底细，结果很快出来——表面看毫无问题，但其最大的隐形股东，竟然是一个与霍家旁系关系密切的投资基金！
“霍！庭！深！”季凉生几乎将牙咬碎。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霍庭深果然在里面做了手脚！
他强压怒火，命令王哲：“换一家！挑最干净的那种！查清楚每一个股东的底细！”
王哲又忙不迭地送上第二家、第三家备选机构。
然而，沉巍的审核团队总能以各种“无可挑剔”的专业理由，找出这些机构的“不合规”之处——要么是院内感染控制流程有缺陷，要么是特殊药品管理存在隐患，要么是康复师资质认证存疑…总之，没有任何一家能完全满足寰宇研究所那“苛刻”到极致的标准。
一次又一次的驳回，看似公正严明，实则将季凉生的选择范围越逼越窄。
时间就在这反复的提交、审核、驳回中悄然流逝。
季凉生的耐心逐渐被耗尽，烦躁与日俱增。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下棋，每一步都被精准地预判和封堵。
而苏晚晴，就在这场拉锯战中，继续着她的“恢复”。
在林薇的精心护理和她自身顽强的意志下，她的身体机能确实在极其缓慢地、却又实实在在地改善着。她甚至能在辅助下，短时间地坐直身体。
这一切，都被沉巍“客观”地记录在案。
直到某一天，王哲几乎是被逼无奈地，将一份新的机构资料放在了季凉生的桌上。
“季总…这是最后一家了…规模最小，位置也有点偏，在城郊…但背景绝对干净，查了三代都没问题，老板是个老学究，只知道埋头搞技术，急需资金注入…”王哲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季凉生烦躁地翻看着资料——“宁安康复中心”，名字普通，设施看起来也只是达标，毫无亮点，但股权结构简单清晰，确实找不到任何与霍氏有关的蛛丝马迹。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与不耐达到了顶点。
“就这家吧。”他挥了挥手，像是要甩掉一个粘人的苍蝇，“告诉沉巍，这是最后的选择。如果他们再找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他的眼神阴沉下来，“我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寰宇研究所是如何刻意阻挠患者家属的合理安置需求的！”
消息传到寰宇。
沉巍看着“宁安康复中心”的资料，目光在某个不起眼的、担任医疗顾问的名字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那是霍庭深早年安插下的、一颗沉睡多年的棋子。
他推了推眼镜，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霍庭深的专线。
“霍先生，‘宁安’的资料提交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
“嗯。按计划进行。”
沉巍放下电话，在最终的审核评估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经全面审核评估，宁安康复中心资质符合我方转移要求。准予启动转移流程。】
最终的博弈，似乎落下了帷幕。
季凉生得到了他“完全掌控”的目标机构。
霍庭深则成功地将苏晚晴，送进了另一个早已布控好的棋局。
而苏晚晴，终于拿到了离开这座高科技囚笼的、染血的通行证。
转移之日，正式进入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