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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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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拉伸又压缩，每一秒都踩着心跳的鼓点。
林薇几乎是半拖半抱着苏晚晴，踉跄地冲过最后几米走廊。苏晚晴的全身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双腿软得如同棉花，每一次落地都带来钻心的刺痛和虚浮感，呼吸破碎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断绝。冷汗浸透了她额前的碎发，脸色白得透明，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濒死般的灼亮光芒，死死盯着前方。
拐角处，寰宇医疗中心一楼的咖啡厅映入眼帘。环境清雅安静，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下午三点整。
咖啡厅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坐着低声交谈的医护人员或访客。
林薇的目光如同猎鹰般急速扫过全场，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哪个是他？霍庭深在哪里？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淹没时，视线猛地定格在靠窗最里侧的一个独立卡座。
一个男人独自坐在那里。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质感精良的炭灰色西装外套，没有系领带，随意中透着不容忽视的矜贵。侧脸线条冷硬利落，鼻梁高挺，正微微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一块复古腕表，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普通的商业会面。
即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将周围的喧嚣无形隔开。
是他！一定是他！
林薇来不及多想，搀扶着苏晚晴，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那个卡座奔去。
就在她们距离卡座还有几步之遥时，咖啡厅入口处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
王哲带着两名保镖，脸色铁青地闯了进来！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瞬间锁定了苏晚晴和林薇！
“太太！”王哲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评估还没结束，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快跟我回去！”
他说着就要上前强行拉人。两名保镖也立刻围拢过来，引起周围顾客一阵低低的惊呼。
千钧一发！
就在王哲的手即将触碰到苏晚晴手臂的瞬间——
“看来，我等的客人到了。”
一个低沉、冷静、不带丝毫情绪起伏的男声，平静地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瞬间冻结了现场的混乱和嘈杂。
王哲的动作猛地僵住，惊疑不定地循声望去。
卡座里的男人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奔至桌前的苏晚晴和林薇，直接落在王哲脸上。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寒潭，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带着久居上位的淡漠威压。
“霍…霍总？”王哲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愕和一丝惶恐取代，他显然认得霍庭深，“您…您怎么在这里？您认识我们太太？”
霍庭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淡淡扫过苏晚晴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脸，以及她那只死死攥着、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手中，紧紧握着一株有些被压皱的、洁白的花。
白色鸢尾。
他的视线在那株花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重新看向王哲，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苏女士与我有一项提前约好的医疗咨询。有什么问题吗？”
医疗咨询？提前约好？
王哲彻底懵了，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苏晚晴昏迷五年刚苏醒，怎么可能提前约好霍庭深？还是医疗咨询？这简直荒谬！
但他不敢直接质疑霍庭深。霍家的权势远在季风集团之上，霍庭深本人更是以手段莫测、不近人情著称。
“这…霍总，这恐怕是个误会…”王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周旋，“我们太太身体不适，正在进行康复评估，需要立刻回去继续治疗。恐怕不能…”
“评估可以稍后继续。”霍庭深打断他，语气淡漠却强硬，“我的时间有限。或者，你需要我现在致电季总，亲自向他说明情况？”
提到季凉生，王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果让季总知道因为他看守不力，让苏晚晴“意外”接触到了霍庭深，无论原因如何，他都难辞其咎！相比之下，暂时顺从霍庭深，似乎是更不坏的选择…
“不…不敢劳烦霍总，更不敢打扰季总。”王哲立刻躬身，额角渗出冷汗，“既然是您和太太事先约好，那…那我们就在外面等候。不打扰您了。”
他狠狠瞪了林薇一眼，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后续算账的意味，然后不甘心地带着保镖退出了咖啡厅，但却像门神一样守在了门口，死死盯着里面的动静。
危机暂时解除。
林薇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全靠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后怕不已。
苏晚晴也几乎到了极限，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去。
就在她即将软倒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力量感十足的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扶坐在了卡座对面的椅子上。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触碰，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冷硬的礼貌。
“苏女士。”霍庭深收回手，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没有任何寒暄和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你只有十分钟。说吧。”
他的直接和冷漠，反而让濒临崩溃的苏晚晴奇异地镇定了一丝。
她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像是拉着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洁白的桌布上。
时间紧迫！王哲就在门外！她没有时间慢慢平复！
她猛地抬起颤抖得厉害的手，指向林薇，又指了指自己喉咙，然后用渴望急切的眼光看向霍庭深。
林薇立刻反应过来，急忙从随身携带的护理包里掏出纸笔，递到苏晚晴面前。
苏晚晴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她用尽全身力气，在纸上飞快地、歪歪扭扭地写下两个词：
【苏明远！药物！】
笔迹潦草破碎，却带着一种惊心的力度。
写完这两个词，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笔从指间滑落，整个人虚脱般地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霍庭深，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悲痛、愤怒和最后的期盼。
霍庭深的目光扫过纸上的字，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了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抬起眼，看向虚弱不堪却眼神灼人的苏晚晴，沉默了几秒。
咖啡厅里安静得只剩下苏晚晴破碎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门外的王哲焦躁地踱步，不停地看着手表。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
霍庭深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此时仿佛带上了一种决定命运的重量。
“苏老先生的离世，确有疑点。”他开口，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季风集团早期核心的神经鞘瘤靶向项目，数据源头不清。”
两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苏晚晴的耳边！
虽然模糊，却直接印证了她最深的恐惧和猜测！父亲果然死得不明不白！季凉生果然窃取了苏家的研究成果！
巨大的悲痛和恨意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死死抠住桌沿，指甲几乎要折断，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霍庭深看着她瞬间血色尽失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继续冷静地说道：“但你现在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话残酷而直接，像一把冰锥，刺破了她虚幻的希望泡沫。
“想揭开真相，你需要先让自己活下来。”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她强撑的虚弱和不堪一击的现状，“真正地活下来。”
苏晚晴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以她现在这样，连走出病房都困难，谈何复仇？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
然而，霍庭深的下一句话，却又将她从冰冷的深渊边缘猛地拉回。
“寰宇旗下，有一所不对外公开的康复研究所。”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设备、方案、隐私性，都是顶级。如果你能‘合法’地转院过来…”
他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门口王哲的身影。
“…或许，我能给你争取一个‘评估入院’的名额。”
康复研究所！转院！
苏晚晴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意味着脱离季凉生的直接控制！意味着获得喘息和发展的空间！意味着…真正的重生可能！
巨大的希望如同强心针，猛地注入她濒临枯竭的身体！
她死死盯着霍庭深，用眼神传递着无比清晰的急切和肯定——我要去！
霍庭深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我会让人接触季凉生，以科研合作的名义提出转院评估建议。”他看了一眼手表，十分钟已到，“至于他会不会同意，看你自己的运气，也看你的‘表现’。”
他的话音刚落，咖啡厅门口的王哲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不顾一切地再次闯了进来，语气强硬了许多：“霍总，时间到了！我们必须带太太回去继续治疗了！”
霍庭深没有看他，只是最后看了苏晚晴一眼，目光深沉难辨。
然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仿佛刚才只是一场短暂寻常的会面，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王哲立刻冲上前，和保镖一起几乎是强行将虚脱的苏晚晴扶上轮椅，林薇也被粗暴地推开。
“太太，您真是太胡闹了！”王哲的语气带着后怕的愤怒，推着轮椅快速离开咖啡厅。
苏晚晴瘫在轮椅里，任由他们摆布，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深深隐藏。
手心里，那株被捏得不成样子的白色鸢尾，花瓣零落，却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希望。
霍庭深…
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他给了她一个方向。
一个真正可能挣脱牢笼的方向。
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如何让季凉生，“心甘情愿”地把她送进寰宇的康复研究所。
一场新的表演，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