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研究牲》七点四十八

36、新人

　　易燃磕磕绊绊的动作看得许竞直乐，刷门走出去，坐在凳子上换鞋还是在回味，“你不是做过吗？咋这么紧张。”摘下手套，许竞抹了把他手心的汗。

　　“太久没做了啊，而且你看着我更紧张了。”易燃把摘下来的手套扔进垃圾桶里，许竞起来了，他才跟气球松了气一样垮坐下去。

　　“啊，那要是你导站到你后边看着你做，你岂不是手抖的要死。”

　　“我草，他还要看着我做？”易燃瞪大眼睛看着许竞。

　　“对啊，你们有实操考核，我之前有一次紧张的直接加错孔了。”许竞安慰他，易燃更心累了，研究生从考上的一刻开始就没有一天好日子。

　　俩人从细胞房磨磨蹭蹭出来，许竞又带他上顶层动物房，本来是随嘉她们要来更换，又发现许竞刚好带易燃在熟悉实验大楼，就干脆让他俩来换了，省得跑一圈。

　　戴好口罩，刷卡进动物房，扑面而来的就是老鼠味和各种酸不溜地发酵味道。“呕—”多少的心理准备都挡不住这味道的来势汹汹，尽管有口罩的防御，易燃还是捕捉到空气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许竞在前面大步走到小鼠房，把一排的鼠笼搬下来，放在地板上，然后把另一个房间的饲料和垫料拎进来，剩下易燃一个人和上百只叽叽喳喳叫的老鼠面面相觑。实验选择的是小黑鼠，更显恶心。易燃就站在旁边看着一地板的老鼠，有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钻了老鼠洞。

　　“怎么，之前没做过小鼠吗？”许竞见他一直呆滞在原地，从弯腰整理的动作分出神，抬头看他。

　　“没有。”H大实验室方向比较多，之前易燃更多的是药物分析方向，提取分离为主，接触细胞实验还是因为有一年留校做实验，在其他课题组帮忙时候学习的，动物实验更是接触比较少，偶尔在本科实验课接触过而已。

　　“没事，那你害怕抓老鼠吗？”许竞让他蹲下，靠近鼠笼，“就这样。”许竞打开铁架，一只手捏着小鼠尾巴，瞬间给他拎出来，压在铁架上，握住小鼠脖子，捏在手心里，然后转动手腕，让小鼠腹腔朝上，用小拇指头扣住小鼠尾巴。就这样，小鼠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手心里，许竞给他操作示范。

　　易燃克服内心的恐惧，把手伸进鼠笼，快要触摸住老鼠的时候，就猛地缩手，“许竞，我害怕。”

　　许竞接收到信号，去旁边柜子里翻出来工地用的棉厚手套，指头位置还有一层防咬硅胶，“那你戴这个手套，就咬不了你了。”易燃伸手接过手套，赶紧戴好。再次鼓足勇气，把一只小黑鼠揪着尾巴拿出来。小黑鼠顺着他手爬，即便是戴着手套，第一次的恐惧难以克服，他下意识一甩把鼠甩到笼上。

　　老鼠开始四处爬，许竞眼疾手快挡住他去路，给他揪回来，重新递给易燃。也不知道在折磨小鼠，还是折磨易燃。

　　易燃按照刚刚许竞交代的手法，把小鼠控制住，软绵绵，滑不溜的。终于别别扭扭地把手翻正，把小鼠肚皮露出来，和刚刚躺在许竞手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躺在自己手心的小鼠感觉十分痛苦。

　　“挺好的！”许竞还在鼓励，鼓励型人格大爆发。

　　听到许可后，他手一松把小鼠扔回笼子里面，然后瘫坐在地上。许竞拉他起来，不让他坐在地板上，这边地板很脏，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包括换下来的垫料。

　　“我蹲着腿麻了。”易燃也没办法，麻得站不起来，许竞就由着他去了。

　　许竞把称量器准备好，放在旁边的操作桌子上，拿了一笼小鼠放在旁边，“燃，我抓出来一只放烧杯里面，称重，你站旁边把数据记下来，然后把烧杯的小鼠倒进空笼子里面就可以了，我们称重完，再去换垫料。”

　　易燃把厚手套摘下来，拿着笔和本子，站在桌前，准备随时记录。许竞拿出来一只放在烧杯里，登天平数据稳定了，易燃在一边记录，然后是下一只、再下一只。

　　等忙完全部，关上动物房门，外面早已经漆黑一片了。

　　“怎么又天黑了。”易燃拿着旁边的鸡毛掸子给自己身上沾得鼠味清扫，到了门外，一吹风，又是弥久不散。

　　“实验室的时间又不值钱，一溜烟就没了。”许竞带他下楼，准备去休息室拿东西，易燃坚决不进门，他认为自己身上味道太大了，进去了一房间都是。

　　他就站在门外，远程指挥着许竞给他带什么。

　　等从实验楼出门，已经是七点半了。

　　“去吃饭？”许竞问他。

　　“啊，不要，我要回去洗澡。”易燃扯开领口递到许竞鼻子那，“许竞，你闻闻，我都腌入味了。”许竞鼻子凑过去，闻了一下，“没什么味啊，一点点。”

　　“一点点？那是一点点嘛？明明是亿堆堆！”易燃觉得许竞的鼻子早在三年的蹉跎中失去了功能。

　　“那是你心理味道，上车。”许竞骑车载他回宿舍，送易大少爷去洗澡。

　　·

　　实验室的日子多是枯燥的，重复的，日复一日干着同样的活，直到某天上午，这片惬意才被打断。

　　头一天晚上，许竞易燃跑蛋白跑到晚上十点，才离开实验室，第二天上午就来晚了，九点多快十点才到达工位。他还在和旁边的许竞聊天，一推开门，发现屋里面多了个不速之客。俩人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许竞率先走进去。

　　“竞，这是留校本科生，刘言。”李季给许竞介绍面前这个男生，在男生看不到的地方朝许竞使眼色。不出所料，这个就是张微的新欢，走后门进来的。

　　“哦哦，我是许竞。”许竞忽视旁边的人，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坐在自己位置上，易燃也跟在后面。

　　“易燃学长是吗？我听张老师提起过你。”刘言走到易燃面前，挡住他路，朝他伸手。

　　之前在课题组呆了几年的老人没被提及，自己一个刚进门的新人被提到，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但一个组的也没必要得罪，易燃伸手握了一下，就快步离开。

　　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发现不对，“我东西呢？”工位上的小摆件小盆栽都不见了，甚至易燃怀疑面前合着的电脑也不是自己的，同款电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