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研究牲》七点四十八

26、衣服

　　许竞也趁着空闲翻出组会要汇报的实验进展看。

　　过了一会，浴室门打开，才让许竞分出注意力，他扭头看向声源处，易燃一头卷毛湿哒哒的盖在头顶，和一碗泡面撒头上没什么区别，当然除了颜色。

　　许竞站起来走到阳台上，一脸诧异地问，“不是给你拿的短袖吗，怎么全湿了，掉水里了？”

　　“没有。”易燃瞪了他一眼。

　　许竞比易燃壮一圈，从自己宽大衣服里面找出一件洗得缩水了的小短袖并不容易，现在这件短袖穿在易燃身上大小确实合适，就是湿掉了，一块干一块湿的黏在他身上，透着白皙皮肤。

　　“忘拿毛巾了。”易燃手捏着衣服下摆，把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上下呼扇试图晾干。

　　“那你换下来的衣服呢，随便擦两下啊。”

　　“有味，擦了不就白洗了吗？”

　　.......

　　许竞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伸手把易燃拉进屋里面，从柜子里随便找了个白短袖给他，“赶紧换。”

　　易燃哦一声，背过身去换衣服，许竞也不好意思盯着看，几步走到阳台上拿起吹风机吹自己干得差不多的几根头发。易燃换好衣服走到他背后，许竞从镜子里看到他了，就把他搂到自己前面，用吹风机开始吹他的泡面头。

　　易燃站在镜子面前，许竞站在易燃后面，也不知道是热风熏得还是黄色废料让易燃脸上生出红晕。

　　“自来卷？”许竞一只手顺着他头发，另一只手拿吹风机左右晃着给他吹。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太大，易燃只能透过镜子看见许竞开口，但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他一脸迷惑地看着许竞。

　　许竞关掉吹风机，“我说你头发是自来卷？”

　　“嗯。”易燃享受着许竞梳理他的头发，跟学校楼下花坛的小猫一样，仰着肚皮晒太阳，被人揉舒服得咪咪叫。

　　许竞把吹风机放到一边，拉着易燃躲进浴室里，浴室还残留着一丝热气，烘托着暧昧的气氛，许竞低下头去吻他，突然的吻让易燃措手不及，连连后退。热气覆在冰冷的瓷片墙壁上凝结成水珠，一滴一滴地滑落，留下印迹。刚换好的衣服不能贴在墙壁上，许竞揽着他的腰，把他更贴近自己，易燃的一只腿就穿在许竞双腿之间。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浴室的氧气不足，两人才松开喘着气。

　　易燃脸上像是一滴红墨坠进清水之中，瞬间延展出桃红，眼睛也被热气和欲望逼出眼泪来，嘴唇被激烈的碾过。

　　“易燃，我说了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许竞伸手去摸他的脸，又移到他的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你先出去，我缓一会。”

　　易燃听话地走出去，坐在电脑面前，屏幕的文字像是乱码，在他脑海里炸成烟花。

　　等易燃滑动鼠标继续浏览PPT的时候，许竞才出来，走到他旁边在他脸颊轻轻嘬了一口，“中午吃什么？”

　　“不知道，我有点不想吃了，感觉吃不下去。”组会越逼近，易燃越紧张。

　　“紧张？”许竞用手机鼓捣两下，就装回口袋里。

　　“嗯，有点，别骂太凶就行。”易燃虽然知道今天难逃一骂，但还是希望不要太激进，不要太丢人。

　　“没事，有我给你们顶着呢。”

　　“那你也不会一直在啊，总有毕业的时候。”易燃看着屏幕，听见许竞说话就顺嘴接了一句。

　　许竞听见后，没有再回应，就坐在一边玩手机。等手机铃声响起，他便挂掉电话起身出门，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两杯奶茶。

　　许竞把其中一杯放在易燃手边，自己拆开吸管插进奶茶里咕咚咕咚喝。六月份的燥热，组会前的不安，无一不挑战着初来乍到的易燃，冰奶茶安抚一切坏情绪。

　　易燃也一边喝奶茶，一边看屏幕，等把一杯奶茶喝完，再吸都是“滋滋”空瓶声，易燃才结束最后一轮复习，哭丧着脸对许竞说，“走吧，上刑场。”

　　许竞揉了一把他卷毛，把桌上的电脑合起来塞进书包里，“别紧张，实在紧张你就看我。”

　　“不行，看你我更忘了要说什么。”宿舍里面没人，易燃肆无忌惮地抱着正弯腰收拾桌面的许竞，许竞挪一步，他就跟一步。

　　“走了，两点组会，别迟到了。”许竞拍拍他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宿舍，往实验楼的会议室走过去，没走多远，易燃就小跑到许竞旁边，“许竞，你这样真的很像我学长。”

　　“我不就是你学长吗？”许竞不知道易燃又在想什么。

　　“那好吧，再认识一下喽，学长你好，我是易燃，你的亲亲亲学弟。”樱花树下，易燃把手伸到许竞面前，一脸傻笑。

　　·

　　“许竞许竞，你先进去吧，我去上厕所。”在会议室红木门口，易燃又打退堂鼓。

　　“行吧，那你快点，别迟到。”许竞开门自己进去，站在会议台上传今天的汇报内容，师弟师妹们都已经准备就绪，空气中只有滑动的鼠标滚轮声，大家还在做最后的校正，暴风雨前的平静。

　　突然，张导推门进来，比平常早到了五分钟。学生们齐刷刷起立，“张导。”张微胳肢窝夹着黑色笔记本，另一只手端着茶杯坐到会议桌主位。

　　许竞手在桌子下面疯狂给易燃发消息，【快来，导来了。】、【速。】易燃还没回消息，许竞给李季使了个眼色，李季起身拿住张导的茶杯，“导，我去给您添点水吧。”

　　张微手按在自己的茶杯上，眼睛透过眼镜眯着看李季，“不用，开始吧。”

　　李季只好放开手坐下，轻轻朝许竞摇了摇头，许竞只好起身站在会议台前打开自己的汇报内容。正在许竞准备开口讲话的时候，门开了，易燃一路小跑推门进来。

　　“不好意思。”易燃给大家鞠躬道歉，“第一次路不太熟。”

　　“呦，第一次组会就迟到啊，易燃同学这可不对啊。”张微靠在椅子靠背上，轻轻吹动茶杯里的茶叶。

　　“张导，是我让易燃同学帮我下楼取东西的。”许竞知道张微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折腾人的机会，站出来转移重心。

　　“人易燃可是新同学，你都让人家跑腿了，许竞你官威不小嘛。”张微笑着看眼前站着的两个人，“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迟到了，那就两个人一起吧，按照惯例。”最后几个字要加重读音。

　　在这个严肃且正式的组会上，迟到的惩罚是表演节目，滑稽的、可笑的、丢人的备受张微喜欢。

　　易燃看见许竞脸上闪过一丝愤怒，“是什么？”

　　“表演节目。”许竞攥紧拳头，小声回答他。

　　易燃听见这话，怒火被点燃，站在这里的到底是学生还是古代酒馆的歌姬，易燃抬脚准备往前走，颇有对峙的气势，许竞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在会议台的遮挡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手，安抚情绪。

　　“行，那我们给大家唱个歌吧，缓解下气氛。”许竞抬头看着一会议桌的参会学生，平静地说话，“有点突然，我们就随便唱两句给大家。”

　　许竞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调出歌词放在俩人之间，是耳熟能详的民谣。许竞开口起调，易燃跟着他哼两句。

　　“啪啪啪—”李季在台下带头鼓掌，打断他们唱歌，“太好听了。”

　　“献丑了，谢谢大家。”许竞收起手机，弯腰扶着话筒说话。

　　“嗯，那就这样吧，入座吧，开始汇报吧。”张微抿了一口茶，打开笔记本，开始看投映。

　　一段插曲就这样被遮过去了，许竞清清嗓子正式开口，“老师，同学们大家下午好，今天我的汇报内容主要是这一周的实验进展及现存问题......”

　　各种专业名词让易燃也逐渐迷失节奏，他伸手搓了把头发，听不懂，他不再看放映的内容，一心盯着会议台上神采奕奕的许竞发呆，认真工作的男人光芒四射、魅力非凡。

　　眼前一丝不苟的男人一边指着放映屏的画面讲解，一边和台下的师生眼神互动，易燃觉得，许竞就该如此，天生就是会发光的。他见过狼狈的许竞、沮丧的许竞、大笑的许竞，可眼前的这个许竞让他感觉到生命的蓬勃与顽强，藏在许竞背后的秘密或许是压在他脊梁骨的石头，许竞会突破一切，向上发芽。

　　所以，许竞你到底走了多久才走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