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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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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你开车回来拐许竞学校给他捎回来。”苏晟这边挂断电话,就给于洄打过去。
苏晟和于洄两人是A大第一附属医院的规培生,和许竞的交情也是从十来岁就开始了,但后来苏晟把于洄追到手,于洄和许竞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兄弟变嫂子。
许竞刚跑到学校门后,掏出手机准备看位置,就听见不远处的车鸣喇叭。
“于哥。”许竞打声招呼,拉开车门上车。
“竞儿,咋了这是,这么突然?”于洄摆弄后视镜的位置,确保能注意到许竞的状态。
许竞坐进车里喘气,逐渐平复下来,才开口讲话:“我喜欢男的。”
“我草!”于洄吓得一激灵,手直接拍在方向盘上,爆发出长鸣声,“滴——”。于洄咽了咽口水,扭过头目视前方继续开车,“你这这..你先..先别激动。”
于洄踩着油门往家里赶,一到家楼下,就看见蹲在地上抽烟的苏晟,“别他妈抽了你,一天到晚的。”于洄从车窗户钻出去骂他。
苏晟掐了烟,拉开副驾驶行云流水般坐下。
“竞儿,现在人齐了,你老实交代,从前到后,细节也要讲出来。”
“我喜欢男的。”许竞开口。
“他妈的,知道了知道了,能不能换个开场白。”于洄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好兄弟也被拐走。
“我喜欢易燃。”
“易燃是谁?”俩人同时从车座前排转过头盯着后座孤零零的某个人。
“我师弟。”
“同门都能谈?”于洄又激动了,“没听说过研究生禁止对食?都自家人怎么下得去手啊。”
话音刚落,车内一片寂静,苏晟往旁边偷瞄了一眼,才敢咳嗽一声,“继续讲。”
“我前几天去H市了,易燃那。”
“不是你师弟吗?怎么跑H市了,半个中国了。”于洄越琢磨越捉摸不透。
“研0师弟。”
......
“牛,许竞你真是牛。”于洄竖了个大拇指给后排。
“我在那边遇见张爷爷了。”
“谁?张齐显?”
“对,就是他。”
“快十年了,这老头还没死吗?”于洄语气冷漠,“从庄山跑到H市,也挺有本事。”
“他没怎么你吧?”于洄伸出手在许竞身上翻着检查。
“我没事,我走的时候给他留了刻着桃花的信封,我们都认出来对方了。”
“给他留个屁留,应该直接报警把他抓了。”
“不行,易燃他们还在他家住。”许竞摇了摇头,自己有事可以先下山走人,留下的烂摊子谁来处理。
“怎么住他家了?他拐卖了多少人啊!易燃又是怎么回事?巧合吗?”苏晟连连提出质疑。
“不知道,我现在也很乱。易燃应该是巧合遇见他,在那边当志愿者。”许竞还在捋顺思绪。
“张齐显这人和地沟里的老鼠一样,找不到也打不死,早知道当年那把火就不该给他灭了。”于洄攥紧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
“许竞,易燃和张齐显出现的太凑巧了,你留个心眼吧。”苏晟手里碾着烟,顿了顿开口,“幸运的话,你们都是受害者,要是不走运的话...他就是帮凶。”
“不会。”许竞声音闷闷地下意识回应,折腾一天无论是体力还是脑细胞都已经耗尽,再多不出一丝精力来思考什么。
“这事也别打草惊蛇了,你把具体地址给我,好好念你的书,我和你于哥想办法解决。”苏晟拍了拍他肩膀,“竞儿,我和你于哥就是你一辈子的家人,你放心,天塌不下来。”
“嗯,知道。”
“许家人没再找你事吧?”于洄靠在车座椅上轻声问他。
“没。”
“那就上楼吧,早点休息,明早送你回学校。”
·
在滨州村的最后一个晚上,易燃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张爷爷说他见过许竞,可明明一个是H市山村的常驻居民,一个是远在A市的学生,如何见面,在哪里见面,又什么时候见的面。
张爷爷对许竞这两天是热情的,许竞也总是和他搭着话,甚至在送别时候爷爷都要在门口驻足许久,分明是感情不错的表现,可易燃心里总觉得怪异。
五月份的夜晚不该这么冷。
他想现在就去问许竞,想拨开许竞身上一团团迷雾,易燃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还是没信号,可他等不了了。
易燃又套了个外套,拿着手机往外面走,任何动静都会在这个夜晚不断放大,开门声仿佛要将所有人吵醒。易燃攥着手机四处走,寻找信号。
黑灯瞎火的一通摸索,也不知道走到哪片荒郊野外,总算是寻得一丝机会,他果断地拨过去电话。
“喂?”对面声音沙哑像是刚被铃声吵醒。
“许竞,是我。”易燃蹲在地上拔着野草。
“易燃?怎么了?还没睡?”许竞像是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许竞,张爷爷说他见过你。”易燃声线平稳地复述下午的话,山野辽阔,略有回音。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许竞好像不会呼吸了,被冰冻了一般,心脏似乎也漏跳一拍,随后砰砰砰地要跳出来。
“我..我们见过。”
“怪不得,怪不得你们的相处让我觉得莫名的熟练,就好像你就是滨州村的人一样。”易燃手上扣动杂草的动作加速,杂草的根不知道长了几个季节怎么也薅不出,他声音有些发颤,“许竞...”
是不是有坏人,你是好人吗?易燃不敢问。
“许竞,你送给我的那个兔子好像有点脏了。”
“没事,等回来我给你洗洗。”许竞听出来他想强转话题,但也知道要是从自己这讨不到答案,易燃睡不了一个安稳觉,“燃儿,他说什么了?”
许竞还是问了出来,主动地渴求易燃的回复。
“没什么,我没有问。”易燃如实回复。
“易燃,我和你认识时间很短,短的可能让我下面要说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许竞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攥紧拳头再松开,再攥紧。
“易燃,我刚开始没有认出他,昨晚吃饭时候他给你夹菜的动作让我感觉到有些难受,那是是一种过于熟悉的动作。”与我童年记忆中无数次动作重合,没有一丝差别。
“昨晚我们进房间收拾衣服,你还记得我的白衬衫吗?”
“记得,挂在院子里,还是我给你收进来的。”
“白衬衫的口袋里有一朵桃花。”
易燃猛地抬头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没有任何光的影子,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关于滨州村的记忆。
滨州村从来不种桃树。
山风呼啸,爆发耳鸣。
“易燃?易燃说话。”许竞听不到易燃的回复,只能听到易燃竭力的呼吸声,充斥寂静的房间。
易燃站起来,持久的下蹲猛地起来头竟有些发昏。
他缓慢转身,抬眼却对上几米外的人的目光。
“他说你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