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次回家》吴白起7

3、穿越

　　讲台上的老师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课，李落寻却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妈妈葬礼完的第三天，她就回来上课了。
　　其实也只是回来了而已，她不听课，不做作业，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各科老师都找过她谈话，但是没什么作用，老师们都拿她没办法。
　　她又变成了高一那个不学无术的样子，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懒散的气息，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于玖言正在悄悄看向她，只看到一个后脑勺，却能让她无比满足，不自觉扬起嘴角。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到那些天她在网上查到的那些让她觉得荒谬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
　　自从发现李落寻性格大变后，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就去网上开了个没人知道的小号发了个作品，标题是——“如果一个人，突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甚至说有点不像之前的她，会是因为什么？”
　　很多人说的都是可能是因为经历了很多让那个人接受不了的事情，所以那个人开始藏起内心的自己，性格也不再像之前那样。
　　于玖言看着那些人说的，思考着这段时间有没有让李落寻不开心的事情，好像没有，除了李阿姨的离世，可是在李阿姨去世之前，李落寻就已经变了。
　　她不死心的又在评论区发了条“如果那个人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就是突然变了呢？”
　　在众多评论中，她看到一条让她毛骨悚然的评论。
　　“是不是被夺舍了？或者是有人把她的灵魂弄没了，现在身体还是原来那个人的，但是灵魂却是另一个人的了。”
　　李落寻展开那条评论下的留言，那个人回复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惊恐万分。
　　路人1:“大师，这难道就是穿越文吗？”
　　“比穿越文还要难办，穿越至少是在原主的身体死了或者是出了事故才能让外来者的灵魂进入到原主的身体里，但是按作者发的，那个人既没有死亡也没有出现事故，那么就只能是被强制剥离自己的身体的，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已经死亡了。”
　　路人2:“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人的灵魂进入了原主的身体，如果原主的灵魂还在，那就是有可能夺回自己的身体，那个外来者会这么大意吗？”
　　路人3:“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不是胡说八道呢？”
　　“那个人，是不是在性格大变后，明明朋友没做错什么，却开始疏远之前的朋友、亲人，甚至是不想接触。”
　　于玖言翻着评论的手停了下来，她在颤抖。因为这个人说的对，李落寻就是在疏远她们……
　　她哆哆嗦嗦的打字回复那个人：“是”
　　“那就是了，她为什么不想接触，其实就是怕你们发现端倪，因为她再怎么装也装不出原主的样子，就像现在，你不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于玖言看完，强忍着泪水，小心翼翼的打下一行字:“大师，她真的死了吗……”
　　“很有可能，因为原主没有任何可以让那个外来者进入到她身体的机会，那就只能是强行剥夺了。”
　　于玖言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巴崩溃大哭起来，她的阿寻不在了……
　　那个人说的很离谱，可是当她能继续向往下问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相信了……
　　“李落寻”
　　“李落寻！”
　　于玖言猛的一激灵，刚刚一不小心就走神了，转头看向台上的老师。
　　全班的人都转过去好奇的看着李落寻，李落寻闻声抬头往讲台上看去，跟物理老师对视着。
　　“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一下，解不出来就给我去一直站着。”
　　于玖言握紧手中的笔，不敢抬头看那个人，她有点担心的是这个人这段时间一直颓废着，如果没解出来被老师训了怎么办？
　　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脑子里不断出现这些天里，这个人的反常。
　　“不像……真的很不像”于玖言在心里这么想着。
　　这个人现在的状态是很像高一的那个李落寻，可是性格、做事风格都跟之前的李落寻沾不上边。
　　于玖言观察着那个人的每一个动作，她在期待，期待李落寻真的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而不是她现在的身体里住着的是那个人的灵魂……而她的阿寻早就被这个外来者弄消失了……
　　李落寻上去不到十秒就把答案写在了黑板上，物理老师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于玖言有点弄不懂了，如果这个人是外来者，那按她现在懒散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不会做出这道题的，难道是她想多了？
　　但是阿寻的反常又该怎么解释呢？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
　　“答案是正确的，但我要解题过程。”
　　几分钟后，占据了一半黑板的解题过程就被她写完了，转头看向老师。
　　“下去吧，就算你会做，但也不能自满，想睡觉等下课了再睡。”
　　李落寻回到座位上，依旧趴着，眼神瞟向窗外，思绪飘到远方。
　　回想起那天她对于玖言说的话。
　　那天于玖言醒后，她对于玖言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可以走了”
　　于玖言显然没有想到她可以这么无情，眼眶湿润了一下，掩下心里的酸涩，顽强的说：“不走。”
　　李落寻皱眉看着她，继续说着伤人的话：“我以为……我那天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
　　这话从于玖言嘴里听到时，李落寻是什么感觉呢？
　　刺痛感，仿佛有无数刀皮在心里划着，让她痛到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痛，仿佛随时会窒息而死。
　　那时候的她就在想，“阿玖，当你听到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时也是这么痛吧！”
　　“不，你应该比我还要痛……”
　　一个因为别人的一句恶言恶语都能难过一天的人，在听到她这些话时，又该多难受。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好的，希望你说到做到。”
　　“所以……你可以走了。”
　　“阿姨之前对我很好，总是对我多加照顾，我不会走的，如果我走了，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随你。”
　　从那天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李落寻是被门外叫她的的声音拉回思绪的。
　　是一个女生，嘴里明目张胆的叼着一根烟，十句话里有九句带着脏话，等李落寻的同时也在男生打打闹闹。
　　李落寻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现在是午饭时间，那个女生看到李落寻出来了，斜靠在门上叼着烟双手抱胸歪头看着她。
　　“吃饭去”
　　“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这个？”
　　“那不然呢？”
　　“不去”
　　“别那么无情嘛”
　　“你能不能正常点？”
　　“不去算了”
　　李落寻回到座位上继续趴着，察觉到有人在她面前，她转头看向前面的人。
　　“你在跟刚刚那个人玩？”于玖言问。
　　李落寻低下头，冷冷道：“有问题？”
　　“那个人不是好人，你别跟她走太近。”
　　“之前不是说不会缠着我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于玖言一噎，生硬的别过头：“我只是不希望你跟那种人相处。”
　　李落寻又拿起笔，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问:“那种人是哪种人？”
　　“她经常欺负别人，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知道”
　　“那你还……”
　　“那是她的事，和我跟她走得近有什么关系？”
　　于玖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不敢相信这句话是目前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你说什么？”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于玖言眼神死死盯的着面前的人。
　　“我说，我知道她是什么人，知道她做过什么事，但跟我和她玩没关系。”
　　“而且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
　　“对，没关系。”
　　于玖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当她出口的时候，她发现在面对这个人时，特别是这个人冷漠的样子时，她永远无法平静，她忽然就低下头，眼泪砸在地上，吸了吸鼻子，抬头委屈的看着她：“你明明知道……明明就知道”
　　那个人之前霸凌过我……为什么还能跟她相处……
　　李落寻看着她这个样子，别过头，语气平静:“知道什么？”
　　沈临觉几个人站在她们俩稍远点的距离，两人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辩论赛，都有理，却非要争个高低。
　　让她们几个想插句嘴都插不上，只能站在那里，看来看去。
　　于玖言现在真的一点都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执着的想要把所有人都往外推呢？
　　于玖言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不敢相信这是这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她愣在原地，哽咽着问：“你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果我想你，下一句是什么？”
　　她在期待，期待着这个人能说出只有她们才知道的答案。
　　可是这个人却说：“听不懂。”
　　于玖言呼吸急促，怎么会听不懂呢？为什么会听不懂，这句话是这个人写给她的啊！所以怎么可能听不懂呢？她重重的用袖子擦了眼角的眼泪。
　　突然大力的抓起李落寻的领子，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极近，她崩溃着质问：“你不是阿寻，你到底是谁？”
　　李落寻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不知道刚刚那句话的下一句？那是阿寻写给我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身为本人居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她情绪激动，喘着粗气，眼泪不断涌出。
　　沈临觉几人看形势不对，赶紧来拉住她，没想到平时力气那么小的一个人，现在怎么都拉不动。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把原来的阿寻还给我！”
　　“小九，你先冷静一下”谢蕴拉着她。
　　顾期安抚着她，给她顺气。“怎么了这是？什么叫她不是老李？”
　　“把阿寻还给我”她崩溃大哭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占用她的身体，你又是谁？穿越者还是什么？”
　　“真正的阿寻呢？你把她藏在哪了！”
　　李落寻只是静静的等她说完。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
　　“你说得对”
　　周围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只能听见于玖言喘着粗气的声音。
　　“我根本就不是李落寻”
　　于玖言呆愣在原地，她只是想试探，可是当答案出来的时候，她却不敢接受，呆呆的看着眼前人。
　　“想知道以前的李落寻去哪了吗？”
　　李落寻扫视着她们，突然恶劣的笑了起来。
　　“她啊，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哈哈哈！”
　　“知道什么叫永远吗？就是她已经被我的系统彻底抹除了，这辈子都没可能夺回自己的身体了。”
　　几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笑吟吟的人。
　　“老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们俩在说什么？什么叫你不是老李？如果你不是老李，李阿姨走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那么伤心？”
　　李落寻无所谓的说着，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寻常无比的小事：“因为是演的啊，知道什么叫不能ooc吗？如果我不那么演，我还怎么彻底占据她的身体。”
　　“你是说……你的那些话都是演的……”于玖言颤抖着声音问。
　　“也不算，有些呢是原本那个李落寻的台词，我只能顺着剧情走。有些呢，是真情实感，就比如说让你们离我远点的话。”
　　“于玖言，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看起来很需要你吗？因为那都是剧情，我不得不按剧情走，仅此而已。”
　　于玖言闭了闭眼，她不死心的再次想试探，她和李落寻有着很多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如果这个人真的不是李落寻，就不可能会知道。
　　“你当时跟我说，如果我们一起考上了大学，你就会什么？”
　　李落寻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真正的李落寻。”
　　“你真的……不是她。”
　　李落寻低下头，把脸凑到她面前，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前一秒还在跟你说着那些能牵动你的话，下一秒却能面无表情的说出让你走的话吗？”
　　“因为原本的李落寻还有一些意识残留在这具身体里。”
　　“你装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又自己说出来了？难道就不是ooc吗？”于玖言问。
　　李落寻却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勾唇看着她：“知道真正的李落寻母亲的死亡给我带来了什么？”
　　几人惊恐的看着她。
　　“就是像现在这样，即使是在被剧情控制的时候，也可以明目张胆的讨厌你们。”
　　于玖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怒视着李落寻。
　　“李阿姨的死跟你有关？”
　　李落寻装作思索了一会，然后漫不经心的说:“嗯？算是吧！”
　　于玖言一巴掌甩了过去，冷声道：“你不是人！”
　　李落寻舔舔嘴角，笑了。
　　“你说得对，所以你们最好离我远点，要不然我不保证你们的下场会不会和原本的李落寻的母亲一样。”
　　“你凭什么用着阿寻的一切，你不配！”
　　“呵，配不配我都已经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了。”
　　于玖言突然伸手摸着李落寻那张被她打红的脸，轻轻抚摸着，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再掺杂着一点恨，嘴里一直呢喃着“阿寻”这两个字。
　　李落寻僵硬的别过头，躲开了于玖言的手。
　　于玖言没什么表情，她一直看着被她扇红的那边脸，突然一巴掌就打在了自己的脸。
　　众人来不及阻止，她应该是用了十成的力，整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李落寻猛的拽住了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疯了？”
　　于玖言双眼通红的看着她，想甩开拽着她的手，却发现甩不开。
　　她自嘲的笑了：“怎么？你不是说你不是李落寻吗？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以为我在关心你？我是怕你作死把那个残魂给我又招出来，又得浪费半天才能压下去。”
　　于玖言怔怔的看着她，“李落寻……你最好别拿阿寻的身体做什么，如果你做了什么，我不建议咱俩同归于尽的”
　　“就像刚才那样，我打了你一巴掌，我就会还在自己身上。”
　　“我们就好好耗着吧！”
　　李落寻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我也要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再来我面前晃悠，万一把我逼急了，我马上让系统把那个残魂直接抹掉，大不了就是我以后身体会不好而已。”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是李落寻败下阵来，放开了于玖言的手。
　　“李落寻，班主任让你去找她。”同学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于玖言目光跟随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整个人就像是泄气了一般，自顾自的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九……”谢蕴几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她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做梦吧！阿寻说过“如果你想我，那我们就梦里相见。”
　　梦里就能见到她的阿寻了。
　　她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