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弹幕后，发现班草追我是骗局》断七

4、Episode 4

　　回到寝室，只是鞋袜略湿。
　　蔺窈换上拖鞋，脱了袜子丢进盆，滴了两滴除螨液，端去卫生间泡。
　　梁柠刷着牙出来，正跟她迎面相撞：“你回来啦？”
　　“嗯。”
　　“舞室里还有人不？”
　　蔺窈顿了下，摇头。
　　“我天，你最后一个走的？！”梁柠咕噜噜吐出漱口水，哗哗冲洗牙刷，“太感动了窈窈，你为了我这么认真！”

　　“诶，你今天看到裴醒没？他是挺帅的。”梁柠跟在她身后，“怪不得上次系草投票他最高呢，又高又清冷的学霸，谁不迷糊。”
　　另一舍友勾头疑问：“咱们专业啥时候投系草了啊？”
　　梁柠说：“害，群里民投着玩的，投票率覆盖全院百分之七十五。”
　　舍友捶胸顿足：“那可惜了，我不知道！”
　　“怎么，你有想投的人啊？”
　　舍友说：“那倒没有。”
　　梁柠乐：“其实也没别人，都一群歪瓜裂枣，长得好看也就那几个。裴醒，江曜辞，彦枫，牧礼……可惜牧礼是个瘸的，不然人气还可以争一争。”
　　“那你知道他腿为啥瘸不？”舍友问。
　　“不知道，听说高中就这样了。”说完这句话，梁柠急急忙忙上线打游戏了。

　　蔺窈握着橱门把手，从听到“牧礼”两个字开始就站在原地半天。
　　直到梁柠连麦的声音响起，她才回神，拿出睡衣端着盆去洗澡。

　　洗晾完衣服出来的时候，手机电已充满，蔺窈拔了插头坐下来，这才点开微信的未读信息。
　　几十条全是江曜辞发来的。

　　-回寝室了吗？
　　-雨更大了，早点回去
　　-你还在大活吗？
　　-（小狗可怜jpg.)
　　-（小狗可怜jpg.)
　　-不用那么辛苦，你画画好就已经甩其他人十八条街了
　　……

　　这人隔段时间发一条，上一条是十七分钟前，孤零零的小狗失落表情包。
　　或许触到跟男二有关的剧情，弹幕又响了。

　　【男二跟女主连麦打游戏太甜了吧！用小号带女主一路从星耀打上王者，谁杀女主他就让对方全局黑屏，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我真的狂吃】
　　【男二太敬业了，每局游戏结束都火速切换窗口给炮灰女发个不痛不痒的表情包，然后再秒开下一局。哈哈，炮灰女以为男二对自己悉心关怀，其实人家只是抽空刷个KPI～】

　　蔺窈手指上滑，翻了下对方发信息的时间，基本隔十几分钟发一条，正好是一局游戏的时间。
　　此刻，大约又是一把结束。
　　手机嗡嗡两声，江曜辞再次发来消息。
　　而这次，蔺窈秒回。

　　-已经到宿舍了，不用担心。

　　对面一静，几秒后，备注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蔺窈慢条斯理往上滑，又挑了几条信息挨个引用回复。
　　于是还没等到一条新消息，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忽然消失。
　　对面沉默了。

　　这很罕见，因为蔺窈很少回信息。
　　通常都是他发几十条信息，对方攒一块，抽空回一两句。
　　不傲慢，也不热情。
　　疏离的态度很明显。
　　但今晚似乎有了转机般，让江曜辞意外感受到一丝，她的主动。

　　难得的主动。
　　在她这种看着高冷、话少、心防极高的人身上，就像警惕的猫探出了只爪，挠了下。

　　发怔半晌，江曜辞倏地放下腿坐直身，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字。
　　嗒嗒嗒，嗒嗒嗒。
　　许是太久没开，耳畔传来疑惑的女声，轻轻糯糯的：“……阿辞？”
　　“嗯。”他抿唇应了声，“等等。”

　　蔺窈看着新发过来的信息。

　　“阿辞快点啊！”耳麦里男声在催。
　　手机里没再跳出回复，江曜辞盯了片刻，切换窗口：“来了。”

　　后半场游戏打得心不在焉，对面打野来下路抓人，他去支援的时候屏幕上方跳出“微信有一条新消息”。
　　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走到敌方防御塔里被围剿打死了。
　　“我草——！！”
　　耳机里传来兄弟的吼叫：“阿辞你干嘛呢我草！你特么技能都不放直接往防御塔里钻——”
　　江曜辞勾下一只耳机：“吵死了。”
　　“没事没事，阿辞那边也许校园网卡了。”温软的女声安慰。
　　兄弟气结几秒也平静下来：“阿辞你这把咋回事啊，前期就一直刷野，好几波支援都掉点。”
　　“阿辞应该累了。”陈珞歌说，“这把打完就结束吧，今晚阿辞已经带我们上不少分了。”

　　江曜辞正低头翻着微信界面，是班级群的消息，学委汇总各课老师的周作业。莫名的情绪划过心头。
　　他退出页面，蔺窈的那栏仍没有动静。
　　“复活了，兄弟你人呢？”
　　江曜辞切回游戏，横屏拿手机，操纵游戏英雄。
　　上波掉点让对面推到水晶，好在后面逆风翻盘。这把结束，江曜辞说自己先下了，退出游戏，勾下两只耳机扔桌上。
　　俩舍友打桌游狂敲着键盘，还有个跟女友甜蜜连麦，江曜辞去洗了澡，回来躺床上，漫不经心刷着动漫。
　　一直刷到半夜，才等到对方发来一个字——嗯。

　　宿舍十二点熄灯。

　　蔺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望着黑漆漆的床帘，眼前又浮现出牧礼没入雨夜的背影。
　　狂风烈雨，那柄伞却握得很稳。路灯映照出金属拉链的光泽，薄外套被风鼓起，让人有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心跳很响，在黑暗中震着耳膜。
　　须臾，她轻悄悄坐起身，摸过枕头边的平板。
　　打开，调低亮度。
　　昏暗的幽光中，蔺窈久违地点开了长时间没登录的INS。

　　点赞和转发早已堆积到万为单位。
　　蔺窈没点开评论，进入自己的主页，慢慢上滑。
　　账号从高二开始做起，上面发布着自己的原创画稿。
　　从一开始的风景、猫猫狗狗、头像，到隔三差五的人像。
　　慢慢地，竟也积累了粉丝。

　　眼尖的粉丝发现，她画的人像都是远景，角度像是在远远观望。
　　并且从身形和细节判断出，基本是同一个人。
　　教学楼连廊、阅览室、操场，最多的场景是体育馆，画中的少年腾跃而起，将篮球投入球框。
　　也是那一幅起跳扣篮的场面，少年的脸被添上了五官。

　　评论区开始讨论博主的暗恋对象。
　　但博主从不回复任何有关私人信息的留言。
　　没有青春期忍不住讨论心上人的欲望，也没有所有单恋故事中失落、猜忌、渴望等五味杂陈的情绪。
　　她闭口不提，也不回应，反而呈现出一副过分保护那人的姿态。
　　以至于让关注她的粉丝更加心痒痒觉得好嗑，在评论区一溜儿住下追更她的恋情进度。
　　吓得她不敢再登INS。
　　暗恋的心思就是这样，明明隐晦到极致，却感觉多看他一眼，就能被全世界发现。

　　黑夜中，蔺窈描线稿。
　　镜子、横栏、高脚凳，偌大的室内，穿着连帽卫衣的少年低头坐在角落的架子鼓后。
　　一幅粗浅的简笔画。
　　她凝视片刻，在莫名的心跳中，上传主页，发布。

　　合上平板，蔺窈躺倒在床，内心呼了口气。
　　记忆又似乎回到三年前盛夏的操场。

　　-

　　自从不再回避江曜辞以后，他热烈追求她的消息沸沸扬扬传遍整个专业。
　　这人一点都不想瞒，得到她的纵容，比起初更加大张旗鼓。
　　恣意的笑扬在帅脸上，生怕别人不知他的意气风发。

　　弹幕“看透”她的动机，骂得很凶。
　　【炮灰女真的要跟女主雌竞抢男人？呵，果然是炮灰，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
　　【六百六十六，前几个月还端着一副爱搭不理的架子，现在超绝变如脸】
　　【知道男二看不上自己，又舍不得被甩，所以钓着他呗】
　　【雌竞脑上头连裴醒都不喜欢了吗？谁还记得她画了一整本裴醒打篮球的画】
　　【无语，本来还有点同情炮灰，现在想她要是被甩也算自作自受】
　　……

　　蔺窈咬着江曜辞买给她的豆浆，听到弹幕对她疯狂滚动的评价。
　　它们把她想得蠢了点。
　　她也比它们想得要坏一点。
　　回应江曜辞不是想跟别的小姑娘竞争，那不至于；是开始心安理得享受帅哥嘘寒问暖，顺便省点生活费。
　　当然，作为回报。
　　届时她腻的时候，会如他所愿主动向江曜辞告白，对方把她甩掉，她也会配合作出伤痛欲绝的模样。

　　也算帮他替女主放心了。

　　将注意力分点给江曜辞以后，蔺窈才知道，自己舍友谢小鱼那位异地恋的男朋友，竟跟江曜辞是中学好友。
　　两人经常在一起玩狼人杀。
　　过几日假期，谢小鱼男朋友要坐高铁来看她，准备一起到嘉城景区玩。
　　以前蔺窈拒绝的态度很明显，谢小鱼没提；现在全专业都知道她跟江曜辞关系升温，谢小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兴奋地向蔺窈发出邀请。

　　“我跟你们一起去玩？”
　　“是啊，我以前就想着你答应江曜辞以后，我们可以四人一起出去玩了。”谢小鱼有点害羞，对那样的画面很畅想。
　　“我俩逛街，他俩拎包，还有很多娱乐活动，人多才好玩。”

　　蔺窈心想自己对江曜辞根本不是那样的心思，但在这时候拒绝总显得突兀。
　　“我本来见你对他态度疏离，都没报希望。”谢小鱼抱住她胳膊，“现在好了，我俩是朋友，他俩也是朋友，两对情侣，这样的缘分很难得的！”

　　蔺窈沉默一瞬，说：“我问问江曜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