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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这次是她欠了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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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吃完了,谢清时驱车送她回去。
刚出停车场又忽然想起来手机还没拿。
谢清时面无表情地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影院经理将手机送了下来。
“你认识?”朝颜好奇。
“不认识。”语气冷硬。
朝颜识相地闭了嘴。
谢家家大业大,有几家电影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这样的财富摆在面前,谢清时会回去争吗?
贺家一个分公司竞争都这样激烈。
朝颜不由得开始同情谢清时的处境,谢凌声从前没对他出手大概率是因为他长期的自主边缘化。
但谢景年在部队待了这么久,听说还升了军衔。大概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若是这样……那谢家将来很可能要交到这个人手上。
谢凌声会对他下手吗?
朝颜不知道,但其实打心眼里也并不希望他真出什么事。
回到酒店已是凌晨,洗完澡才想起来了哪里不对。
谢清时跟雾城走得有些近了。确切地说是跟贺东沉走得近了。
后面两天的参观,朝颜也没再看到谢清时的身影,直到第三天晚上回了酒店才接到他的信息。
只有四个字:【酒店门口】
朝颜披了件外套就下去了,开门才发现车里还坐了卷王。
三人简单吃了个饭,回到车里卷王给她递了一张机票。
明天下午一点飞桦京。
这算什么?明目张胆赶人?
朝颜没接,有点儿不爽地看了一眼谢清时,没说话。
“雾城这边可能要出事,你先回去。”卷王解释。
“他们打架,你不是应该把婉婉送回去吗?”朝颜更不爽了:“关我什么事?”
卷王没接话。
那就是有事了。
还是不能说的事。
但朝颜向来也是个不怕事的。
“不说?那我就不走了。”微微挑眉,一脸挑衅。
卷王将机票放到她手边,语气有些无奈:“谢凌声来雾城了。”
“你犯事了?”朝颜下意识转头,看着谢清时脱口而出。
……
“可能是冲你们来的。订婚前,你还是少在外面溜达好。”卷王抢话。
“出差前你怎么不说?”
“我又不知道你出差。”
“你也不知道?”
谢清时没说话。
果然是不好骗…卷王没招了,看向谢清时。对方一脸毫不意外地点了下头,卷王便下车走了。
车里安静里许久,谢清时才开口:“昨天谢凌声见了贺东沉。”
说着拿出手机放出了一段录音。
这都能搞到?朝颜略微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那个大的怎么样?】谢凌声的声音。
贺东沉【活着。还能犯事】
谢凌声【你的小情人呢,不会坏事吧?】
贺东沉【玩玩而已,找个机会再添把火。问题不大。】
谢凌声【事成之后,别忘了我的条件。】
贺东沉静默了一会【没忘,会让他退出的。】
录音放完了。
“非法录音,你要进局子的。”揶揄的语气,听起来倒不像是警告。
“贺东沉录的。”谢清时淡淡道。
这段录音是贺东沉发给他的。目的无非就是看谢凌声和他互咬。
但关键在于,这份录音其实并不完整。中间的沉默没有呼吸声,显然是被剪掉了。
具体剪掉了什么,那就是另外的条件了。
刻意的留白,越是让人不安。贺东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只需要坐等谢清时去找他。
“他就不怕你把录音发给贺东理?”朝颜好奇。
“没头没尾的东西,意义不大。何况,他有没有野心,贺东理也不瞎。”男人语气依旧很平淡。
“所以你要去找贺东沉?”
谢清时没有回答。看来是默认了。
“行吧,那你保重。”
朝颜爽快地收下了那张机票。倒不是怕谢凌声对她怎么样,主要是打心眼里很不想看到那女人。
简典那边谢清时已经打好了招呼,出差过后再把资料整理给她。
第二天上午十点,谢清时驱车送她去机场。走到一半才看到,昨晚发过来的航班变更的消息,改到了晚上九点。无奈又将她送了回去。
酒店那边已经退房了,朝颜也懒得搬。便直接将行李放在了他的车上,等他晚上过来接。
今天参观的是一个大型的生产基地,位置比较偏僻。加上深秋时节天黑得早,谢清时傍晚六点赶到的时候,路灯已经全部亮起。
工人早就下班了,参观的人也都回去了。偌大的工厂只剩下朝颜孤零零等着。
谢清时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发呆。夜风呼啸,吹得窗户呼呼作响。
夜风寒凉,她穿的不多,只能在室内待着。
肩上忽地一暖,男人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沉稳:“走吧。”
朝颜拢了拢外套,跟着他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窗户“砰”的一声碎掉了,悬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也摔落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紧接着就是旁边大型机器开始歪斜……
地震了…
谢清时下意识拉着她往外跑,然而大门边“砰”地一声,被二楼平台摔落下来的机器堵的严严实实。
完了,出不去了…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回头攥着她往工作台跑。身后玻璃碎裂、瓷片飞蹦、机器倒台的声音混作一团,朝颜头脑一片空白,连害怕都忘了,只被他牵着飞快往一个方向跑。
温热的手掌稳稳包裹着她的手,身体被他的外套温暖着。那一霎那,心中居然生出一种…兴奋的感觉。
在快要跑到主机的工作台时,正上方一扇窗户忽然脱落,直直地朝她砸过来。
“小心!”谢清时伸手护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往怀里按。
朝颜的额头狠狠撞到了他的肩上,眼前忽地一白,又迅速恢复视线。
头上一凉,她下意识将他的手拿开。那双漂亮的大手沾满了鲜血,手背上血水混着玻璃碎一片血肉模糊。
来不及多看,谢清时拉着她躲进了工作台下。特制的材料可以抗击800KG重量,他们暂时安全了。
工作台下,他一手用力禁锢住她的脊背,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般死死按在胸口。纤长有力的手指按在她的侧腰上。那只受伤的大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将她搂入怀中。
厂房轰然倒塌的巨响被隔绝在外,耳边是他清晰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凿入她耳中…
她深埋在他的怀抱里,随着他的心跳呼吸,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是一种让人安心的,稳重的气息。
是即使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他也能将她稳稳护住的可靠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逐渐平息,朝颜动了动,半天未挪动的腿已经僵硬,传来细密的针扎般的酸痛感。
后脑勺的手松了松,朝颜抬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中,她对上他的视线。男人表情很淡,看见她的那一瞬皱了皱眉,撇开了视线。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确定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朝颜抓过他的手,血水已经将整只手染红,上面还粘了些晶莹的玻璃渣。有的地方伤口比较深,还在渗血。
“你…”朝颜刚开口便看见他大脑无意识地往后倒,最后闭着眼靠在了后面的挡板上,失去了意识。
疼晕了?
朝颜迟疑了一下,伸手探到他的鼻尖。还有呼吸。她松了口气。
又不放心地找到他手腕,摸上桡侧脉搏。
嗯,问题不大。
工作台下面的空间低矮,只能坐着。好在位置比较宽,两人坐着也不算太拥挤。但上面好像压了不少东西,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心翼翼将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顺手捏了捏那张因昏迷而没什么表情的脸。
啧,这次是她欠了债了。
谢清时昏迷了很久,朝颜的手机不知道掉哪去了,也看不了时间。
只能安静地等人来救援。
还好明天是工作日,天亮应该就会有人来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心底的恐惧也一点一点冒出来。还好有谢清时在旁边,也算有个陪伴。
但又很担心他真出什么事。只能隔一会儿就去摸摸他的脸,捏捏垂在身侧的胳膊,温热有力,能找一点活着的感觉。
唯一一点光亮是从缝隙里溜进来的一点点月光。朝颜像个濒死求水的鱼一样,极力往那凑了凑,又怕碰到哪块石头压垮了台面。只能扭着身子往那边歪。
许久,朝颜放弃了,实在是歪着往前凑的姿势太累了。她泄力倒在谢清时身上,头无意识在他身上蹭了蹭,想睡又不敢睡。
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耳边飘过一丝细细的呢喃。
她强忍着困意睁开眼,谢清时还未清醒,只满脸痛苦地呓语着。
“不要…不要走…你们…我冷…”
朝颜皱了皱眉,伸手小心翼翼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没事了,都过去了…好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懒懒地把下巴搁在他额头上,染上一片灼热。
朝颜这才发现他发烧了。
“谢清时…”她拍了拍他的脸,温度有点高,万幸的是没有到烧糊涂的程度。
这下谁也不欠了。
她咬咬牙,将身上的毛衣脱下来,勉强套在谢清时身上,又用那件外套把他裹紧抱在怀里。
深夜的温度更低了,缝隙里飘进来的冷风吹得她一阵哆嗦。她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冰冷的脸颊贴上他的,触感温热柔软,像刚出炉的蛋糕。她忍不住又蹭了蹭。
怀里的男人渐渐平息下来。许是高热难受,呼吸有点儿粗重,但还算安稳地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天亮,朝颜绝望地想。
夜里又冷又饿,还要曲着腿搂着他。胃里难受至极,有一瞬间她恨不得把怀里的狗男人直接烤了吃了。
冷也解决了,饿也解决了,谢家也要把她解决了。
又一次陷入绝望。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朝颜强撑着脑袋看着缝隙里的那一点光亮逐渐变强,微微泛着金色。
终于等到了。她最后紧了紧手中的外套,昏倒在了背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