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媚粉称霸京城》栩垵

1、第 1 章

　　头痛欲裂，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宋听雨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休息室，而是古旧的雕花木梁。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却熟悉的脂粉香气。

　　她这是……已经在录综艺了？

　　她是团里唯一的中国成员。她记得她们的新歌刚刚发布，就被公司塞进了魔鬼行程里，连续36个小时没合过眼。她们录完打歌舞台，又强撑着完成粉丝签售会，最后在赶往下一个综艺录制的飞机上，灌下了当天第四杯黑咖啡。

　　然后就是一阵心悸，紧接着眼前一黑……

　　无数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她的脑海。纷乱的画面、声音和情感交织碰撞，让她头晕目眩，几乎无法思考。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理清了一个事实——她穿越了。

　　所以，之前在连续跑完36小时通告后，那阵心绞痛绞痛不是错觉。她因过度劳累猝死了。

　　真是讽刺又荒唐的结局。也不知道那抠门的经纪公司最后能赔多少抚恤金。不过……赔给谁呢？她未婚未育，那笔钱到头来，恐怕还是会落入她那对眼里只有弟弟的父母手里吧。

　　思及此，她不免哀伤。想来自己在这世上走一遭，来时一人，去时也孑然一身，竟无牵绊。

　　她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这具身体的原主，恰好也叫宋听雨。但这名字的由来，却与她截然不同。

　　她叫听雨，是因为家里盼着她万事都能听弟弟“宋雨”的。而原主的“听雨”二字，却是取自于“听风听雨都有味，健来即行倦来睡”。寄托着父母对女儿与长子宋听风最朴素的期盼。

　　原主本是武安将军的嫡女，却被朝中奸臣构陷通敌谋利，导致家破人亡。家中男子流放边疆，女子或被发配或被变卖。而原主被卖到了京城最大的花楼——风月楼。

　　昨日刚被牙婆送来，出身将门的原主骨子里有傲气，不甘受辱，当晚就悬梁自尽。再醒来，这具身体里已经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流爱豆宋听雨。

　　理清记忆，宋听雨疲惫地躺在床上，打量着这间狭小却整洁的房间。这时门外传来了老鸨和丫鬟的谈话声。

　　“妈妈别生气，早就听闻前将军府小姐才貌双全，没想到性子这么刚烈！大夫说人救回来了，就是身子虚。不过......这丫头不是还没及笄吗？离挂牌接客还早着呢，先稳住她，好好调教，凭她那模样身段，将来必是棵摇钱树！”

　　及笄？挂牌？

　　宋听雨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立刻从记忆里翻出了相关信息。京中有个规矩，未满十五岁的清倌不得卖身，只得弹琴唱曲，陪酒清谈。但花楼也不会因此损失什么利益，为的就是吊足那些恩客的胃口，待到及笄梳拢之夜，方能拍出令人咋舌的天价。

　　还好，距离这具身体及笄还有一年时间。

　　宋听雨心下稍定，想起自己也是12岁孤身一人去韩国做了练习生，为的就是出道之夜，不由得生出些苦中作乐的好笑。

　　说来讽刺，自己穿越而来却也没有了家人。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一路走来，从来都是一个人。

　　原主的刚烈或许令人敬佩，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和软弱。她五年的练习生生涯教会了她什么叫做蛰伏。绝望和自尽是无用的，既然有机会继续活着，那原主的血海深仇，她接下了！

　　她细细思索，眼下的困境是要平安度过及笄之夜，不能沦为任人宰割的青楼女子。

　　卖艺？陪酒？不就是古代版的“打歌舞台”和“粉丝见面会”吗？

　　论起如何展示才艺、与人周旋、精准地“媚粉”、将影响力和人气转化为真金白银……这可是她宋听雨的老本行！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若是……把花楼当作公司，把现代明星运营粉丝的一套搬过来呢？

　　如果一年后，她的粉丝数量足够多，多到无人乐见她初夜被买走——便如同粉丝容不得心中偶像恋爱一般——此事，不就能成吗？

　　至于日后，她再慢慢将定义“青楼女子”这个职业的权利，抓到自己手里。

　　但这绝非易事。其一，她需要迅速积累起足够庞大的粉丝量；其二，她绝不能只依赖某一位权贵“大粉”，否则一旦对方凭借权势强求，她便毫无转圜余地。她须设法引入至少两位势均力敌的追捧者，让他们彼此牵制，她方能游刃有余。

　　定下这个目标后，她开始认真规划自己的“人设”。回想初入风月楼的观察，楼中女子多柔弱婉约。既如此，那她便反其道而行——她要塑造一个表面明媚豁达、才情飒爽，与人谈笑风生，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落寞与脆弱的形象。这种强烈的反差与恰到好处的破碎感，才最是挠人心扉，令人念念不忘。

　　门外，刘妈妈正打算来看看这“赔钱货”醒了没有。她一推门，就见榻上那少女虽然面色苍白，却依然掩不住惊人的容貌。刘妈妈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语气放软了几分：“姑娘啊，你这又是何苦呢？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你看看我们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妈妈，是我想岔了。”宋听雨开口，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同以往的清醒和坚定，“去鬼门关走这一趟，我才算想明白了。死是最没用的，只有活着，才有以后的指望。”

　　她微微垂眸，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愿意听妈妈的安排学习规矩。只是……从前在家里也学过些琴棋书画，妈妈若是得便，能否早些为我安排些见客的差事？我也好早日为妈妈分忧。”

　　论起如何应对公司，她这个前世在等级分明的韩国娱乐圈摸爬滚打来的人最知道如何做了。公司喜欢的无非就是长的漂亮又听话的孩子，但同时，她又要有一些不痛不痒的底线，告诉对方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

　　刘妈妈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转变态度，更没料到她还想提前接客，自然求之不得："好说好说，风月楼现任花魁，便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只要你乖乖的，妈妈自然疼你。"

　　宋听雨露出一抹浅淡却动人的微笑："谢谢妈妈。那么......从今日起，便叫我'悠然'姑娘吧。"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她轻声念道，目光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悠远。

　　人生道路上的曲折、沉浮她早已习惯。无论身处何处，她必将悠然面对。

　　刘妈妈笑逐颜开：“哎哟，这名字好，有气质！妈妈我这就去给你安排，以姑娘的容貌和才情，定能成为风月楼的头牌！”

　　头牌花魁吗？这或许是花楼中女子求之不得之事。只是，她一直所求，就并非是这靠取悦他人谋生之道。前世或许是她太心急，还未亲眼见到自己脱离公司就因过度劳累死在飞机上了。

　　这一世，她定要徐徐图之。以这风月之地为起点，既要扬名京师，更要将这舆论牢牢握于掌心——先为家族沉冤得雪，再成为那幕后执棋、搅动风云之人。

　　接下来的几天，教引嬷嬷的教导便开始了。

　　她学得比谁都认真。但她最下功夫的，却是在每一个标准动作里，巧妙地注入一丝“意外”。

　　譬如斟酒时，她不似旁人那般身姿柔媚，反而手腕平稳，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飒爽；又譬如与人对谈时，她眼神明亮专注，偶尔竟会下意识地流露出一丝类似拱手作揖的起势，随即像是猛地省悟场合不对，略带仓促地收回，眼底也随之掠过一抹恰到好处的窘迫与黯然。

　　宋听雨面上恭敬温顺，心下却一片清明。完美人设的精髓，在于七分真三分演，更要懂得利用“失误”来传递信息。她要让所有人相信，她正努力学着成为一名合格的风尘女子，可那深入骨髓的将门习惯与难以磨灭的哀愁，总会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露，勾起人的探究与怜惜。

　　这天下午，趁着学规矩的间隙，她抱着琴，独自坐到后院一株海棠树下。

　　她没有弹奏柔靡之音，而是信手拨弄起一段疏朗开阔、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金戈之气的调子。她琴艺精湛，且有一股豁达开阔的意境，与风月楼的旖旎格格不入。

　　恰逢此时，两位衣着不凡的男子途径风月楼后巷。

　　走在前面的蓝衣公子脚步一顿，讶异地侧耳倾听：“有趣，这琴声不像寻常坊曲，京中最大的花楼果真是不同。”

　　他身旁的男子一袭墨色常服，身姿如松，面容清贵俊美，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高墙，琴声虽别致，却也未能让他驻足：“子谦，该走了。”

　　被唤作子谦的蓝衣公子，正是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永宁侯幼子谢澄。他好奇心起，一把拉住墨衣男子的衣袖：“凌之，稍待片刻嘛！此曲难得，闻弦知雅意，弹琴之人必不寻常。就进去喝杯茶，听首曲，误不了事！”

　　被他称为“凌之”的男子，正是当朝最年轻的监察御史，贺渊。他眉头微蹙，显然对此等场所毫无兴趣，他拂开谢澄的手，语气淡漠：“谢公子，白日流连花楼，若被你父亲得知，回府后如何交代。”

　　谢澄动作一僵，显然对自家老爹的家法颇为忌惮，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强辩道：“咳咳，凌之兄此言差矣。凌之兄也知这是白日，我入内只为品茗听曲，赏鉴雅艺，心无杂念，何来流连之说？正所谓大隐隐于市，雅艺术必不能藏于俗地？父亲大人若知我是去探寻音律真谛，想必……想必也能理解一二。”

　　贺渊闻言，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信不信”。他不再多言，只抛下一句：“若被家父发现，莫来找我求情。”便不再理会谢澄，转身径直离去，墨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哎！罢了罢了，早知你是不懂情趣之人，我自己去！”谢澄对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句，但很快便将好友的离去抛诸脑后，整了整衣冠，脸上重新浮现出风流倜傥的笑容，摇着扇子便朝风月楼正门走去。

　　院内，琴音正至激昂处，却倏然按弦止声。

　　宋听雨望着纷落的海棠花瓣，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人听清：“昔日拨弦以自娱，如今操琴却娱人……罢了，能偷得这片刻悠然，也好。”

　　谢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起海棠树下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素净衣裙，略施粉黛，侧影纤细却坐得笔直，指尖还停留在琴弦上，眼神望着落花，空茫又隐忍，全无风尘女子的媚态，反像是个误入泥淖的落难千金。

　　刘妈妈立刻迎上来：“哎哟，谢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位是我们这儿新来的悠然姑娘，还在学规矩呢，技艺不精，让公子见笑了。”

　　谢澄挑眉，这名字倒是应景，“悠然姑娘琴艺高超，意境非凡，只是不知弹的是何曲，谢某竟没听过？“

　　宋听雨这才像是惊觉有人，慌忙起身，行礼的动作大方却略显生硬：“公子过奖了。这曲子是家兄从前教的，并无名字。只是此时此景，悠然想为它取名为——‘弹心曲’。”

　　她语气平静，却故意在“家中兄长”几字上流露出细微的哽咽，随即又强自压下，努力挤出一个故作坚强的微笑。

　　“谈心曲？这名字倒是别致。”谢澄摇着折扇，饶有兴致。

　　“正是，”她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却清晰：“弹的是琴弦，叩的是心弦。能听懂这曲中之意的人，便是听懂了悠然心事的人，也就好比……与悠然‘谈’过一回心了。”

　　信手拈来的谐音梗，裹着一层才情的糖衣。

　　谢澄先是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弹心”与“谈心”的谐音之妙，顿时“噗嗤”笑出声来，“啪”地合上折扇，眼中尽是惊艳与玩味：“妙！妙极了！姑娘不仅琴艺高超，这话更是妙趣横生！照这么说，谢如此说来，谢某今日若不与姑娘好好谈一谈心，岂不辜负此曲？”

　　宋听雨抿唇一笑，心里却暗道：宋式媚粉第一招——用些恰到好处的土味情话拉近距离。

　　看来她的第一位粉丝，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