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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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电影里的慢放，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只能看到夏长安压抑过后仍变得剧烈的胸膛的起伏。
黎泊想：这暗喻着什么呢？
是突破防线后的心神震荡？
还是爱情未满时被戳破后的戛然而止？
黎泊觉得自己应该结合背景、结合配乐、结合一切所能看到的、听到的去分析，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看到夏长安，只能听到夏长安。
就像最初开始看电影时一样，没有后来的那些理性分析和置身事外，只有沉浸投入与情不自禁。
夏长安动了，终于，他薄唇轻启：“你现在是我的债主了。”
说罢，他指了指黎泊衣服上的墨点。
逃避也是一种回答。
呼吸之间，黎泊觉得悬着的心平稳了许多，虽然还未落地，但他好像突然厘清了什么。
豁然开朗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我可要讹上你了。”黎泊轻松地笑了。
书房的桌子不够宽敞，夏长安是在餐桌上练的。
黎泊过去翻了几张夏长安丢在旁边的宣纸，“这不是写挺好的嘛，怎么丢了？”
“太久没写手生了，怎么看都不得劲。”夏长安皱着眉把笔放下，将面前这张宣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语气中都是羡慕，“这两天看同事的字，那才叫一个漂亮。”
“你们孔院可真是卧虎藏龙。”
“是啊，她的书法还拿过全国比赛的大奖。”
“你也要拿奖？”
“哈？”夏长安的笔尖在纸上一顿，墨迹洇开，又写废了一张，“当然不是。”
“那跟人家比干什么？”
夏长安点着头，说道：“说的也是。”
黎泊静静地在旁边看夏长安写字，某一个瞬间，他觉得夏长安的字迹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的字还挺有特色的，这是行楷吗？看着又不太一样。”
夏长安的字比别人的行楷要更锋利一点，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眼神还挺尖，”夏长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以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喜欢上了瘦金体，写了一段时间后就回不去了，不管写什么都有股子瘦金的感觉。”
夏长安对这一张很是满意，他举起来瞧了瞧，决定把这张带去装饰宣传栏。
“今天就这样吧，对了，你那衣服要不给我，我洗干净了送回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洗得掉。”
夏长安摸着下巴仔细端详黎泊的衬衣，这衣服看起来就颇有格调，让他着实有些替黎泊肉痛。
买不买得起是一回事，大意给毁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小事，” 黎泊随意地一摆手，面对夏长安惋惜至极的眼神，“想什么呢？”
夏长安幽声道：“娱乐圈这么赚钱的吗？”
黎泊觉得夏长安的脑回路总是很跳脱，和他展现给别人沉稳端正的形象相当有反差，可以说是……非常可爱。
“人靠衣装，我还没到那种穿个白色马褂，踩个拖鞋也能谈下来项目的地位。”
黎泊听见夏长安“啧”了一声，已经做好了被批判诸如“娱乐圈真是纸醉金迷”“大染缸”“铜臭气”等的准备，没想到夏长安来了句：“那你还得努努力啊。”
夏老师真是，push的话张口就能来。
黎泊笑道：“行，都听夏老师的。”
*
孔院的开放日如期而至。
提前准备好的易拉宝已经摆在了大门口，书法组和国画组在同一间大教室，大家都早早地来布置。
陈谦叮铃咣啷地路过，捧着他那些茶具在门口喊道：“大家过会都来哈，我带了超香的茉莉春豪和雨前龙井，还有白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徐松跑过去帮他拿了一部分，担心得语速都快了：“你赶紧先去把东西放下，别过会碎一地。”
卫梧桐一个人的架势要比书法三人组的架势还大，仿古色熟宣卡纸、笔洗、鲁本斯固体国画颜料等一系列东西铺陈开来，直接铺满了四张桌子。
根据分工，满清梦写正楷、徐松写草书，大家把桌子椅子都排好，等待最早的体验者。
陆陆续续来了人，现场比夏长安想象中更热闹。
上至满头华发的老人，下至刚比桌子高的小学生，有华裔，有游客，有当地人，有其他来自各地刚好至此的外国人。
夏长安耐心地讲解怎样开笔、蘸墨、洗笔，给大家分好宣纸和毛笔，让大家体验每个横竖撇捺之中的精妙之处。
扬尼斯没过多久也来了这个教室，他解开手腕处的扣子，将衣服挽起来，兴致冲冲地说：“我也来试试。”
他声势很足地活动了下脖子，伴随着“咯”的一声，扬尼斯捂着后脖子“哎哟”起来。
教室内爆发出一阵哄笑。
“哟，院长您还会书法呢？这么全才？”满清梦吆喝着给扬尼斯挪出了个位置。
“那必须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扬尼斯这句话带上了东北口音。
只见扬尼斯接过笔大手一挥，但真正落笔时又稳又准，刷刷刷写完八个大字。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①”
接着他用拉脱维亚语向在场的众人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他说完，众人由衷地鼓起了掌，纷纷跟书法组说想学这句。
“小伙子，我想写‘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②’可以吗？”一个中年男人问。
“当然可以，您是来里加旅游的吗？”里加的华人很少，夏长安以为他是游客，刚好碰上孔院活动。
“我在这都呆了十几年啦，哎，太久没回去喽。”男人看起来心情有点低落。
“您……”夏长安一时语塞。
“害，我没事，就是好久没看见这么多老乡了，怪激动的。小伙子你哪里人呀？”
“我上海的。”
“嚯，那咱俩家还挺近，我浙江的。”
男人的手指偏粗，掌心粗粝，手上布满了茧子，他小心翼翼地临着夏长安的字。
夏长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们隔壁的陈老师带了杭州的龙井，还有白茶，您可以过会去尝尝。白茶也是浙江的吧？”
男人眼前一亮，“对对，我老家安吉，我们那就产白茶。”
等墨干的过程中，男人问夏长安任期多久。
“我就一年，明年六月回。”
“真好。”男人感慨着，眼里似有泪光。走的时候他对夏长安他们说：“大家以后都来我的饭馆啊，我请大家吃饭。”
过了一会，有一个清瘦的老太太进来，她把纯白的头发打理成精致的卷发，虽然拄着拐杖，背却很挺拔。
她没有自己动笔尝试，而是在一旁看着。
徐松注意到了她，上前问她需不需要椅子，要不要试试。
老太太微笑着摆手。
现在人少了些，徐松干脆陪在老太太身边。
夏长安隐约能听见徐松的语调高了许多，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现在她们的话题中心好像是自己——夏长安从她俩的眼神中判断。
老太太的视线和夏长安的对上，她对着夏长安说他的字很有个性。
夏长安不好意思起来，满清梦的字端正大气，徐松的字潇洒飘逸，自己的字却好像跟哪哪都沾不上边。
以前他的书法老师不太喜欢夏长安练瘦金体，说他会把路走窄了。
事实证明老师说得没错。
满清梦这时候也空下来，揉着发酸的手腕问：“夏老师，我前两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练过瘦金呀？”
“哈哈你看出来了？野路子练的，跟你俩没法比。”
“嗐，怎么能这么说，”满清梦正色，“自己写得开心最重要。”
“是呀是呀，”徐松在旁边点头如捣蒜，“我练草书就是单纯觉得草书帅哈哈哈。”
满清梦和徐松相视一笑，在空中击了个掌。
夏长安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一圈人都很有意思，她们说的话、做的事都好像不是那么循规蹈矩，都各有各的个性和张扬，但相处下来又很令人舒服。
客人来来去去，原本孔院的学生也来了许多，约兰塔和克里斯蒂内手牵着手，直奔夏长安而来。
在夏长安的指导下，她们都给自己写了一个中文名牌。
夏长安看着约兰塔的名字，想起之前看到过的卫梧桐的兰花，趁着人稍微少了点，领着她俩去找卫梧桐。
“卫老师，教教我这学生画兰花呗，她中文名字里有个‘兰’。”
“没问题。”卫梧桐三两笔就把手中的荔枝画完，换了支笔准备调色。
约兰塔和克里斯蒂内有样学样，她俩声势大，吸引了一堆人围观。
青蓝色的墨随着笔尖的辗转勾勒出叶子，用白色三两笔就点出兰花的花瓣，最后用胭脂一蘸，栩栩如生的兰花跃然于纸上。
“夏老师，你要试试吗？我会的花还挺多的，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夏长安一时想不出来。
卫梧桐又问：“夏天有什么花来着？”
“绣球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越过夏长安给出了答案。
黎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夏长安的身后。
“无尽夏，很衬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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