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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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夏长安又想：好像过界了。
过界不是什么大事，可夏长安觉得完蛋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对此并不反感。
甚至在黎泊回去后，他还在回味那个片段。闭上眼就在眼前回放，躺上床后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运动手表发出警告：您的心跳过快了。
按照夏长安多年看小说和写小说的经验来推断，这个症状一般会被确诊为“心动”。
可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只是纸上谈兵，真遇上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哦对，对方还是个男的。这让故事的前景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一般这种情节要怎么处理来着？
遇到点危险情况让主角产生吊桥效应？创造相处机会让感情升温？
但是不对，怎么都是奔在一起去的，小说里也没写怎么抑制心动啊！
夏长安在心里默念：只是气氛到了所以才会有心动的错觉，心动也不等于喜欢，喜欢也不等于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心动”说不定过两天就散了。
努力一晚上，夏长安也算是勉强给自己洗脑成功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漂泊在外太过孤独，再加上没什么知心朋友，才会把黎泊的善意看得那么重。
所以他俩其实就只是朋友而已，是自己想多了。
夏长安在脑子里大笔一挥，直接把两人的故事线定了下来。
黎泊这两天偶尔会来串门，他白天会出去走走，拍一拍照，回来时提着不知道哪条老街上买到的小吃或者点心来找夏长安。
两个人吃饱喝足逗铃铛，倒是说不上的惬意。
当然，铃铛并不是每天都会来宠幸他俩的，前天刚被黎泊撞见它在楼下邻居那蹭吃蹭喝，吃得那叫一个满足，黎泊喊它，它也只是敷衍地让黎泊摸了摸便不再搭理。
邻居说这只小猫在附近这片横行霸道快两年了，整栋楼都是它的地盘。
夏长安昨天抱起铃铛，感慨它年纪轻轻就财务自由了，真是令人羡慕。
黎泊问：“对了，你们没有宿舍吗？”
一个刚毕业的硕士把收入的三分之二花在租房上，让人忍不住担心。
“我不喜欢和别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以前住校，白天就基本待在外面。”
和夏长安并排坐在夏长安家的沙发上的黎泊沉默了，手里的逗猫棒也停住不动，让正玩得开心的铃铛有些恼火，就要去咬黎泊的手。
“怎么了？”夏长安忙着安抚铃铛，头也不抬地问黎泊。
明明是悠闲惬意的一刻，黎泊的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就是喜欢我。黎泊不着痕迹地兀自点了点头。
*
夏长安本想遵医嘱在家好好躺几天，但他实在是太久没这么闲过了，闲到他都要长蘑菇了。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提着房东太太留下的编花菜篮来到了城郊的一处森林，开启了蘑菇搜刮计划。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森林雾蒙蒙的，不少蘑菇趁这几天疯长。
夏长安到了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理想很丰满，但……他不会认蘑菇。
在无功而返还是硬着头皮上之间纠结了一小会，夏老师便搜出了菇图谱，相信以自己的辨别能力可以成功避开毒蘑菇。
而且在他的印象里，避开色彩艳丽的蘑菇基本上就等于避开了风险。
采蘑菇的过程还是很治愈的，从土壤中将蘑菇拔起时会有小小的“噗”的一声，枯叶和泥土摩擦，形成天然的白噪音。
遇到了一朵很端正的伞状的蘑菇，伞顶是红棕色的，杆子是白胖白胖的，夏长安拿出手机照了相。虽然这朵在图谱上显示是可食用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只敢捡白色的采。
远处跑来了一个小孩，金色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穿着绿色的塑料雨衣，也跟夏长安一样提着个小篮子，她篮子里蘑菇的种类比夏长安丰富得多。
小女孩的父母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这个外国面孔的男人，又好奇地看了看他手里的篮子，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篮子“呀”了一声。
夏长安以为她是想要其中的某个蘑菇，便挑了一个自认为最漂亮的递过去。
小女孩一摆头，没有接，瞪大了她的眼睛。
她父母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喊她过去看，于是小女孩又“噔噔噔”跑开了。
小孩子真难懂啊。
夏长安联想到自己日后最有可能从事的工作，学中文的一大就业方向便是当语文老师，要是真当了老师，还是小学老师，不知道得多头疼。
光是想想，夏长安都忍不住摇头。
不想读博，也不想当老师，那他以后还能干什么呢？他爸妈会被他气死吧？
夏长安的兴致散了大半，篮子也略有些分量了，他决定打道回府。
在附近的便利店洗了手，买了个三明治，夏长安等在桥边的公交车站旁。
里加的人很少，尤其是到了周末，几乎看不到行色匆匆的人。跟之前实习挤地铁时的盛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
[Libre:今天不在家吗？]
[Summer：出来采蘑菇了，你今天拍什么？]
[Libre：去了猫之屋，拍了广场上那只灰猫雕像]
[Libre：那等你回来我做蘑菇汤吧]
[Summer：里加人好喜欢黑猫啊，感觉到处都能看见]
[Libre：之前《猫猫的奇幻漂流》不是拿奥斯卡了吗，可能是从那以后添了很多小猫雕像]
今天的司机开车比较随性，一会一个急刹，一会又一个漂移。夏长安有了晕车的感觉，盯着手机屏幕直犯恶心。
他将手机熄屏，揉了揉太阳穴，不适没有丝毫好转。
胃里好像翻江倒海，一整个拧在了一起，疼得夏长安喘不上气。
顾不得还没有到站了，夏长安撑着椅子起来，想下车喘口气。还没迈出两步呢，便眼前一黑。
*
比视觉先恢复的是嗅觉，原来全世界的医院都是同样的消毒水味。
再之后是听觉，他听到了黎泊和别人交谈的声音，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没法思考黎泊在说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夏长安才睁开眼，原来刚刚那不是梦，自己是真的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夏长安觉得自己也算是深度体验里加人民的生活了，普通旅游还真不一定能感受到不同地方医院的风土人情。
比如说里加的这位医生很严肃，黎泊认为发烧了最好还是打一个退烧的吊瓶，医生坚持问题不大，要相信人体的自愈能力。
夏长安抬手发现自己已经打上了针，因为晕车进的医院吗？太扯了吧？
“我这是怎么了？”
黎泊拗不过医生，面色不虞。他转身的瞬间平复了下情绪，告诉夏长安：“食物中毒。”
“……”夏长安愣住，“刚刚那三明治有问题？！”
“罪魁祸首已经拿去化验了，”黎泊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篮子，“夏老师眼光也是好，专挑有毒的捡。”
说罢，黎泊无奈地笑出了声。
夏长安强撑起身体，连带着输液的瓶子都剧烈晃动起来，吓得黎泊赶紧上前扶住他，“你要看什么我给你拿！”
“我采的蘑菇不都是白色的吗？！”
“医生说的专有名词我也没太听懂，说是白色鹅膏什么的。”
看到夏长安自我怀疑的神情，黎泊缓缓吐出下一句话：“毒性极强，幸好还没入口。”
夏长安彻底天塌了。
论文被拒稿、被博导鸽、跟父母吵架等等一系列事件都没有给过他这么大的打击。
但，怎么能捡个菌子都捡不好？！
夏长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挫败，他顿时泄了气，小小的一朵蘑菇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弱弱地说：“我真是个很没用的人啊。”
黎泊被这突如其来的上高度搞懵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我开玩笑的，也就几株有毒的，其它的都是好菌子。”
“但现在好菌子也沾上了坏菌子的孢子。”
“别……”
“怎么能什么都干不好呢……写不出好论文，被人随手就丢掉。吵个架又怂，天天想着怎么和好。在网上写写东西还被人骂……”夏长安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可能是毒菌子的作用吧，夏长安把压在心里的事细细数了一遍。
看起来比喝酒那天还醉得厉害。
黎泊插不上话，这时吊瓶里的药输完，他喊了护士来拔针。
夏长安没看一眼护士的动作，静静失神。
黎泊的心好像被揪了起来，呼哧呼哧地难受。
“照这么说的话，我俩也算是病友，我拍的东西也被很多人骂。”黎泊走到床前，扶起夏长安的手臂，让他往自己背上靠。
夏长安随便黎泊摆弄，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了。他只是疑惑地问：“你干什么？”
黎泊一把背起夏长安，在夏长安的惊呼声中将他箍紧，夏长安没有支撑点，下意识地勾住了黎泊的脖子。
黎泊的回答混着医院嘈杂的人声和仪器的运作声传入夏长安的耳中。
夏长安贴着黎泊的脖子，感受着他声带的震动。
黎泊理所应当道：“当然是回家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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