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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灵堂夜晤,棋逢对手 ...

  •   【另一厢·将军营帐】
      烛火在青砖地上拖曳着不安分的影子,活像一群跳大神的蚂蚱。案头,那张泥金封面的厚重聘礼单在光下格外显眼,"沈氏嫡女"四字烫金灼目,简直比昨天在城门口看见的"王记驴肉火烧,祖传秘方"还要扎眼。
      铁甲铿锵,护卫统领秦骁带着一身寒气掀帘而入,烛火猛地一跳,差点当场表演个"烛火蹦迪"。
      "将军,沈府回信了,"他声音压着焦躁,像是刚吞了只苍蝇,"允了。"
      萧彻这厮,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黏在聘单上,喉结滚动,活像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宝。
      "可那沈家……如今就是个空壳子!里头还供着刚出炉的'忠烈'牌位!您这步棋……属下实在看不懂,这不是明摆着捡个烫手山芋吗?还是别人啃过的!"秦骁急得直搓手,恨不得替他家将军把这婚退了。
      "空壳子?"萧彻终于舍得截断他,声音不高却沉得像块秤砣。他起身,玄甲鳞片摩擦出沉闷锐响,踱到那幅巨大的、边角都卷起了毛边的江山舆图前。指尖随意点划着地图,像在拨弄一盘更大的棋局,"你以为沈老头经营了这么多年,就只有明面上那点家当?"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有趣的玩意儿,"沈家那丫头……"
      啧,一提我,这将军的语气都变了,"鎏金镂空香薰球里递东西,那眼神,比外头飘的雪碴子还冷,却又亮得像淬了毒的星子。圣旨'忠烈'的墨迹还没干透呢——啧,倒像是早备好了饵,就等着我这钩子来咬。"
      秦骁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一脸"您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的表情:"算计?!她敢算计您?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大胆子!"
      萧彻低笑一声,踱回案边,手指在聘单上"沈氏嫡女"几个字上轻轻一弹,动作随意得像弹掉一粒灰尘,"沈家这棵树是折了,可盘了二十年、吸饱了盐银铁锈脂粉味的老根,随便勾出一缕,都够京里京外那帮老爷挠心挠肺好一阵子。"
      他语气带着点看透世事的玩味,像个说书先生:"皇帝老儿要堵天下人的嘴,塞块'忠烈'的烫手牌坊给我,是恩也是饵。我呢,顺水推舟,接盘。她沈家女想借我这把快刀刮骨报仇,我呢……"
      他指腹在"沈宁"的名字上若有似无地一划,动作轻佻又带着审视,活像在掂量这名字能值几两银子:"正好借她的手,把沈老头埋在地下的那些陈年'宝贝'——不管是金子还是耗子——连窝端出来。
      再说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到秦骁耳边,"你不觉得,这丫头片子,比那些哭哭啼啼的娇小姐有趣多了?"
      秦骁一个激灵,差点当场表演个原地后空翻:"将军!就算有好处,那沈家女心机深似海,属下只怕……您最后被她当了开路的刀,用完就扔!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萧彻扫了心腹一眼,抬手虚扶:"地上凉,别待会儿跪出个风湿性关节炎,我可没钱给你治。"他目光落回聘单,唇边那抹弧度更深了些,烛光映在他脸上,眼底跳动着棋逢对手的灼热,活像打了鸡血的斗鸡。
      "深海才藏蛟龙。浅滩里只有泥鳅,"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要的棋子,从来不是摆着好看的花瓶。花瓶易碎,还占地方,不如泥鳅……哦不,蛟龙来得实在。"
      指尖拂过沈宁的名字,像在掂量一枚即将落下的关键棋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味和一丝棋局既开的凛然:"开局了?那就下到底——看看到底是谁先掀了这棋盘!输的人,请客吃饭!"
      秦骁:"……" 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惦记着吃饭?!
      【转至·沈府灵堂】
      夜幕低垂,灵堂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活像一群喝高了的萤火虫,将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符号——嗯,有点像我小时候画的鬼画符,还挺抽象。
      姐姐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估计是找地方偷偷抹眼泪去了,毕竟,强装坚强也是个体力活。只留下我一个人,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宅院,以及一肚子的坏水。
      我走到灵前,看着那块临时赶制的简陋牌位,上面用朱笔写着"先考沈公讳括之灵位"几个大字。字迹拙劣,墨色不均,跟狗爬似的,与沈括生前那副恨不得用金丝银线裱起来的臭屁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是讽刺啊,生前何等风光,死后却连一块像样的牌位都得不到,啧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爹,"我轻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是憋笑憋的,"您看到了吗?您精心构建的一切,都毁了。您算计了一辈子,最终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这大概就是您常说的'运筹帷幄'吧?只不过,把自己给'帷幄'进去了。"
      我伸出手,轻轻拂去牌位上的灰尘,指尖冰凉。"不过您放心,沈家的仇,我会帮您报。那些背叛您、算计沈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至于我生父的仇,"我的声音陡然变冷,像淬了冰,"您与您那些听话的亲属、侍从们也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黄泉路上,有那么多人作伴,您应该不寂寞吧?哦对了,忘了告诉您,您最宝贝的那瓶'鹤顶红',我给您带来了,回头给您撒坟头上去,算是女儿给您的一点心意。"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轻得像猫爪挠门。我警觉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动作迅捷如豹——还是没吃饱饭的瘦豹子。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和冷峻的侧脸。
      是萧彻!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算准了我今晚要在这里"缅怀"我那亲爱的爹爹,特地来上演一出"月下偶遇"?这戏码,俗是俗了点,但胜在经典。
      萧彻显然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仿佛只是路过打酱油。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煞气——这位将军,是刚从屠宰场回来吗?还是说,这就是他的天然香水味?
      "沈小姐,深夜在此,是在缅怀令尊吗?"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像在说"哟,这不是那个送我香薰球的小机灵鬼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活像在看一件标价过高的商品:"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难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您的'战利品'吗?还是说,担心我会反悔,连夜跑路?"
      萧彻停下脚步,离我只有几步之遥。他低头看着我,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渊,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当然,也可能只是光线太暗。
      "沈小姐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透。不过,本将军更感兴趣的是,沈家哪位小姐为何会答应这门亲事?以你们的聪慧,应该知道这是一场羞辱吧?还是说,沈小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被人当战利品?"
      "羞辱?"我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像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将军说笑了——这怎么能叫羞辱呢?这叫'曲线救国',懂不懂?"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像在给小学生上课,"再说了,能嫁给将军您这样威风凛凛、煞气冲天的大人物,是我沈家的福气,对吧?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给活阎王当压寨夫人的。"
      萧彻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坦诚"有些意外,又有些觉得好笑:"哦?那沈小姐就不怕嫁过来之后,本将军把你当成那些罪证一样,束之高阁,或者干脆……一把火烧了?"他故意压低声音,语气阴森,试图吓唬我。
      可惜,我沈宁是谁?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什么场面没见过?我非但没被吓到,反而还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当然,是为了更好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将军说笑了。您要是想烧了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了,"我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容,"我这么有用,将军舍得烧吗?烧了我,谁给您找沈括藏起来的那些宝贝?谁给您解闷?谁给您……暖被窝啊?"
      最后三个字,我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情人间的呢喃。说完,我清晰地感觉到萧彻的身体僵了一下,耳根似乎还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哟呵,没想到这铁血将军,还挺纯情?这可太有意思了。
      萧彻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烫到了一样,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又像是在看一件……让他心动的怪物:"沈小姐,请自重。"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被我刚才那一下搞得有点措手不及。
      我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将军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您看,这灵堂气氛这么沉重,我活跃一下气氛嘛。"我指了指沈括的牌位,"您说,我爹要是泉下有知,知道我要嫁给您这么一位'青年才俊',会不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托梦给我,让我好好'伺候'您呢。"
      萧彻的脸彻底黑了,像是被墨汁泼过一样。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免得当场发作,把我这个未来的"压寨夫人"给砍了。"沈小姐,本将军今日前来,是想问你一句实话。"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我,"你答应这门亲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要听实话。"
      我收起笑容,眼神也变得沉静下来。我知道,该说点"人话"了,老是逗他,万一真把他惹毛了,对我没好处。"将军,您我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您需要一个理由来堵住悠悠众口,顺便利用沈家的残余势力。我需要一个平台来报仇雪恨,顺便……活下去。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萧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转身便要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沈小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毕竟,你以后要面对的'挑战',还多着呢。"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色中。
      有趣的萧将军……我倒要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是他把我当成棋子,还是我把他当成垫脚石?或者……我们一起,把这盘棋搅个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带着一丝疯狂,一丝期待,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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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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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