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剑斩九天:冷傲仙尊俯首称奴》栀小汐

9、阴魂哭啸剑身颤，寂灭真意显端倪

　　那两名少年采药人终究未能深入乱葬岗。

　　过于浓烈的尸臭与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冷气息，以及几声不知是风吹过骸骨孔洞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发出的异响，轻易地击垮了他们本就脆弱的勇气。在边缘地带胡乱翻找片刻，采到几株品相低劣的普通阴属性药草后，两人便如蒙大赦般仓皇逃离，甚至没能发现寂灭的存在。

　　希望再次落空。

　　寂灭的意识重归沉寂，唯有那枚道纹依旧不知疲倦地运转，汲取着微不足道的死气。

　　他不再焦躁。百年的沉寂赋予了他超乎寻常的耐心。既然无法离开，那便利用此地的一切，尽可能壮大自身。无论是路过的邪修，还是这漫山遍野的死气，皆可化为资粮。

　　日子在枯燥的汲取与等待中流逝。魂力缓慢而坚定地增长，对锈剑的掌控也日渐精微。他甚至开始尝试用意念细微调动剑身内的死气，模拟剑气流转，虽无法外放，却也能略微震荡剑身，震落更多锈蚀。

　　直到这一夜。

　　天象异变。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逐渐散去，露出一轮异常硕大、圆满的银月。月华如练，倾泻而下，却并未给乱葬岗带来丝毫圣洁之感，反而那冰冷的清辉如同催化剂，瞬间激活了沉淀此地不知多少岁月的浓郁阴气！

　　呜——呜——

　　起风了。

　　阴冷刺骨的寒风卷动着地面的枯枝败叶，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呜咽声。但这并非真正的风声！

　　随着月华达到鼎盛，整片乱葬岗开始“活”了过来！

　　一道道模糊、扭曲、半透明的虚影从泥土中、从枯骨间、从腐朽的棺木里挣扎着浮现而出。它们有的保持着临死前的惨状，有的只剩下残缺的肢体，有的则只是一团翻滚的怨气。

　　阴魂！无数残留此地、无法往生的阴魂！

　　它们在满月极阴之力的刺激下，显化而出，开始了每月的“狂欢”！

　　刹那间，万鬼哭嚎！

　　无数充满痛苦、绝望、不甘、怨恨的尖啸、哭泣、嘶吼声汇聚成一股恐怖的精神风暴，席卷了整个乱葬岗！这声音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冲击灵魂！

　　“呃！”

　　寂灭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剧痛！

　　这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纯粹的精神与负面情绪的狂潮！他那刚刚稳固些的魂体在这狂潮中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被冲散、同化！锈剑剑身嗡嗡作响，表面的锈蚀扑簌簌落下，内部的裂纹似乎都有扩大的趋势。

　　痛苦！混乱！躁动！

　　无数阴魂的负面情绪如同污水般涌入他的感知，试图污染他的意识核心。百年的仇恨与不甘被引动，几乎要失控暴走！

　　他拼命运转寂灭道纹，试图像吸收死气那样吸收掉这些精神冲击。但道纹旋转之下，收效甚微。这些哭啸声是“活”的怨念，与沉淀的死气煞气性质截然不同，更加狂暴，难以驯服。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就算不被冲散灵智，也会被这无尽的怨念逼疯！

　　必须做点什么！

　　本能地，他将所有魂力收缩，紧紧守护住意识最核心的那一点灵光，同时将全部意念灌注到那枚寂灭道纹之中！

　　不是吸收，不是转化，而是……共鸣！

　　他试图去理解，去模拟那“寂灭”的真意——那万物终结、一切归于虚无的终极平静！

　　嗡——

　　寂灭道纹接收到他的意念，骤然亮起！不再是微弱的光华，而是散发出一种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乌光！

　　一股难以形容的“场”以锈剑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这“场”并非力量冲击，而是一种“意境”的显现。是绝对的沉寂，是万籁俱寂，是连声音、光线、思维乃至时间都要为之凝固、最终消亡的终极归宿！

　　说也奇怪，当这股“寂灭意境”弥漫开来时……

　　奇迹发生了。

　　那些原本疯狂冲击着他意识的鬼哭狼嚎，一进入这“寂灭意境”的范围，竟如同烈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平息！

　　不，并非简单的消失。

　　而是被“同化”，被“归寂”！

　　凄厉的尖啸声化作虚无。痛苦的哭泣声归于沉寂。滔天的怨恨之意消散于无形。

　　它们并非被驱散，而是被这股更高级、更本质的“寂灭”真意，强行抹平了所有波动，化为了最纯粹、最温顺的……精神能量碎片！

　　而这些精纯无比、毫无杂念的精神能量碎片，下一刻，便被那旋转的寂灭道纹如同长鲸吸水般，轻而易举地吸纳而入！

　　轰！

　　寂灭的意识猛地一震！

　　一股清凉、纯净、却又磅礴无比的能量瞬间涌入魂体！这能量远超他平日吸收的死气，甚至比那邪修的气血更加精纯、更易于吸收！

　　方才的剧痛与躁动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泰与充实感！

　　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壮大！感知范围猛地向外扩张，从数尺直接延伸至丈许方圆！对锈剑本体的感知也清晰了数倍，剑身内部那些细微的裂纹仿佛纤毫毕现！

　　他甚至能“看”到，以自己为中心，方圆丈许之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寂静之圈”。圈外依旧是万鬼哭嚎的恐怖景象，阴风怒号，魂影乱舞；而圈内，却是一片绝对的死寂，连月光洒落都仿佛变得凝滞无声。

　　那些闯入圈内的阴魂，无论是完整的还是残缺的，其发出的哭啸声都会瞬间消弭，其魂体也会变得模糊一分，仿佛被无形之力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而这一切消散的能量，都成了他最好的补品！

　　寂灭心中涌起巨大的狂喜与明悟！

　　原来如此！

　　寂灭的真意，并非仅仅是吸收死气煞气，而是……令万物归寂，并从中汲取那“归于寂灭”过程中释放出的最本源能量！

　　声音、光线、情绪、思维、乃至灵魂……皆可“寂灭”！皆可化为食粮！

　　这不再是简单的掠夺，而是近乎于……“天道”的权能！

　　他不再抗拒周围的鬼哭狼嚎，反而主动维持着寂灭意境的扩散，如同张开无形巨口的深渊，贪婪地吞噬着那些被抹平、被转化的精纯魂能。

　　魂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增长！

　　锈剑剑身在那磅礴能量的冲刷下，发出细微却欢快的嗡鸣。更多的锈迹被震落，露出更大片的暗沉剑身。那剑身之上，开始隐隐流转起一层极淡的乌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沉寂气息。

　　然而，在这疯狂的提升中，寂灭道纹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这一次，带着清晰的预警。

　　他这般肆无忌惮的吞噬，在这万魂显化的月圆之夜，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太过显眼了。

　　乱葬岗的深处，某些更加古老、更加强大的存在，似乎被这异常的“寂静”所惊动，开始将无形的“目光”，投向了这片不该存在的死寂区域。

　　一股远比周围阴魂更加冰冷、更加凝聚、充满了恶意的气息，缓缓苏醒，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弥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