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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君君臣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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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春猎如期而至。
按照嬴之的意思,他刚刚登基,不宜铺张,一切从简。虽如此,皇家出巡,依然处处彰显着天家威严,万民叩拜。
围猎开始,嬴之出手便射中一只梅花鹿,周围无不喝彩称赞。
骆骠淇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趣。想他们在荆南州,一望无际的草原,肆意驰骋的骏马,哪一样不比眼前的生动?况且还不必身着如此繁复的衣裙。
“娘娘,不若我们去那边走走?”知意压低声音,对骆骠淇说道。
“不必了。”骆骠淇道“你替我揉揉肩便是。”
“是。”
翁毓在一边瞧见了,眼珠子一转,端着酒杯,来到骆骠淇桌前:“贵妃娘娘,嫔妾翁毓,从前在家时,常常听兄长提起您文武双全,叫嫔妾好生敬佩。”
骆骠淇也端起酒杯,盈盈一笑:“原来是翁昭仪。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气?”
两人碰了碰杯。翁毓接着说道:“妹妹听说姐姐也会骑射,无奈妹妹愚笨,学不会这些,又从未上过战场,真想一睹姐姐的风采啊!”
此话一出,一旁的安陵王转头对嬴之道:“说起来,臣弟对歆贵妃的骑射功夫也略有耳闻,可惜从未见过。”
嬴之笑笑:“歆贵妃的功夫不在朕之下。瑾一多多入宫与朕说说话,聊聊家常,便有机会一见了。”
“那臣弟今日只能抱憾而归了。”
“难得与安陵王一见,怎会叫安陵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未等嬴之言语,骆骠淇在一旁悠悠道“王爷有所不知,不仅本宫骑射了得,本宫的贴身宫女知意,在荆南州屡建奇功,比起那些个儿郎,毫不逊色。”
知意对着安陵王行了一礼:“叫王爷见笑了。”
说罢,见喜将弓箭呈上来,知意未换衣服,持了弓箭,大步走到场内,对着靶子连射三箭,全部正中靶心。
骆骠淇拿起另一把弓,甚至未走进场地,只是施施然站起,随意的瞄准靶子,只听羽箭的破空声,怀光过去查看,转身唱道:“歆贵妃娘娘将靶心射穿了!”
“娘娘好本事!”安陵王抚掌。
“王爷承让。想当初在荆南州,万岁爷那才叫一个威风,百里之外,一把弓箭,取敌将首级,不在话下。”骆骠淇微微一笑。
“听闻掌印大人当初也随万岁爷一同在荆南州斩杀敌寇,可是真的?”翁毓明知故问。
“自然。”今日算是嬴之第一次见翁毓,容貌不论,只觉聒噪。
“可否一观掌印大人的……”话未说完,嬴之的手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面色虽不变,但翁毓立即跪下“皇上!”
“你又要看歆贵妃骑射,又要掌印舞刀弄枪,今儿是围猎,不是马戏。”
“皇上,嫔妾并非此意,嫔妾只是仰慕歆贵妃与掌印大人罢了!”
殷仕媛一同跪到翁毓身旁:“万岁爷,翁昭仪的兄长奉旨驻守荆南州,定然听闻过歆贵妃与掌印大人过往的风姿才出此言,不想冒犯了歆贵妃与掌印大人。望圣上息怒!”
“行了,皇上。”太后在一旁缓缓道“今儿是个好日子,况且翁昭仪又是无心,叫她们起来吧!”
好一会儿,嬴之才道:“起来吧。”
“谢圣上!”二人齐齐说道,由各自贴身宫女扶了下去。
“既然如此,便叫大家伙瞧瞧掌印的枪法。”太后开口道“也好叫人记得,我大渊个个是能人!免得呀,让人一口一个试探!”
听闻此言,嬴臻连忙跪下:“太后,臣并无此意!”
“起来吧。”太后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本宫方才说什么了?不想看到你们这个跪,那个拜。咱们都是一家人,少些繁文缛节。”
“是。”嬴臻低垂着头,回到位子上。
“母后有所不知,成曦不光枪法一绝,骑射更是不在儿子之下。今日还是免了那些个舞刀弄枪,母后意下如何?”嬴之的语气里隐隐有些讨好的意味。
太后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由盛凌晨骑马射箭,可惜在座之人,早已没了观看的心情。
围猎过后,皇室一族要在清泉苑暂住几日。
嬴之刚拿起奏折,还没读上三行,盛凌晨便走了进来:“万岁爷,太后来了。”
嬴之正要起身相迎,动作间,太后进入殿内:“圣上。”
他对着盛凌晨挥挥手,不多时,那些个宫女内侍全部退出殿外。
“圣上。”太后这才说道“今日在猎场,圣上怎能拿那身体有损之人与九五之尊相提并论?实在不像话!”
到嘴边的话,嬴之硬生生咽下。
盛凌晨是为了他,为了大渊,才落得今日之下场!可到了母后口中,却变得如此不堪!
“本宫知道,万岁爷心软。可盛凌晨是臣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本该如此!”说到此,太后叹了一口气“万岁爷,时刻谨记着,咱们啊,可不是在王府。多的是眼睛在盯着,多的是耳朵在听着。母后只是太过担心。何时立了后,这权力才算是稳定下来,母后也就放下心了。”
“儿子知道。”嬴之微微垂下头。
“既然出来了,就别总到歆贵妃那里去,该是去看看其他嫔妃了。”
得到嬴之肯定的回答,太后道:“本宫便不打扰圣上了。”
说完,她便离去。盛凌晨后脚领着端着牌子的见喜走了进来:“万岁爷,该翻牌子了。”
嬴之瞧了一眼,里面并没有翁毓的牌子,心中的郁结顿时减了大半。他本想翻骆骠淇的,奈何太后的话始终萦绕在心间,最终只能落到殷仕媛的牌子上。
见喜接过牌子,后退着离去。
“成曦,当皇帝,真的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嬴之没了看奏折的心情“今日委屈了你和泱泱,是朕不好。”
“万岁爷何出此言?”盛凌晨的腰更弯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能为万岁爷分忧,实乃臣之幸事。”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嬴之不由念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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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日圣上在万春园歇下了。”知意掌了灯,对骆骠淇说道。
她撑着额头,只觉心烦:“还是在荆南州好。”
“娘娘说什么傻话?”知意铺好床被“娘娘,仔细身子,还是早些歇息吧!”
“嬴臻故意刁难,还有那翁毓!”想起这二人,骆骠淇就恨得牙根直痒“本宫一想到在此地要与这二人虚与委蛇,便忍不住一阵头疼!”
“依奴婢之拙见——娘娘一准儿是想念万岁爷了!”知意揶揄的朝着骆骠淇笑道。
“你这小蹄子!”骆骠淇佯怒,戳了知意的脑门一下,她“咯咯”笑着,伴随着摇晃的烛光,有那么一刹那,仿佛真的回到了荆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