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晚遇》芊羽耀

3、水果糖和黄桃酸奶

　　刚进店，老板娘就迎了上来：“小伙，吃啥啊？”老板娘是位30多岁的妇女，因店里人手多，她不怎么忙，见有人进来，就迎了上来。
　　柳深清正在抬眼看墙上的菜单，随意的说：“来碗螺蛳粉，不要葱，不要香菜，不要蒜末，也不要折耳根，微辣，谢谢。哦！对了，不要多放油。”
　　老板娘：“……”
　　谢临颜：“……”
　　老板娘奇怪地看着柳深清：“小伙子，你这么多忌口啊？”
　　柳深清找了个座坐下：“嗯，我不太喜欢吃。”
　　老板娘又看向谢临颜：“你要啥？”
　　谢临颜在柳深清对面坐下：“也要一碗螺蛳粉，谢谢，”他说完顿了顿，又迟疑地蹦出一句，“没什么忌口，就是不要放葱就行。”
　　老板娘：“……好的，你们稍等。”她说完便走进后厨，吩咐后厨的人做粉。
　　谢临颜和柳深清坐下便不说话，谢临颜觉得无聊，主动挑起话题：“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柳深清冷酷的说：“关你什么事。”
　　谢临颜不依不饶：“说嘛。”
　　“柳深清。”
　　谢临颜轻轻挑了挑眉：“怎么不叫柳深情。”他说着也被自己的话逗笑。
　　柳深清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上！”
　　“那好吧，”过不了几秒，“那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柳深清被问的恼火，他冷冷的抬起漂亮的桃花眼：“你怎么这么啰嗦。”过了会儿，他又缓缓吐出，“千里暮山重叠翠，一溪寒水浅深清……”
　　谢临颜愣了愣，过了好久才回神，他扬起大大的笑容：“很好听。”
　　虽然诗句朴实，但那“深清”二字仿佛添了红墨，格外显眼。
　　服务员端着两碗粉过来：“二位，一共是27元。”
　　柳深清因谢临颜那句夸赞，也不怎么生气了，他直接掏出手机付了钱：“我爸刚给我打钱，这顿我请你。”
　　谢临颜找手机的动作顿住：“不用。”
　　柳深清举了举手机：“我已经付啦。”
　　谢临颜感觉每次和这位狡猾得跟只狐狸似的小朋友在一起，自己的那点笑点都被磨没了。他无奈道：“等会儿还你。”
　　柳深清听话的低头嗦了一口粉，像是想起什么是的，抬头去看谢临颜。
　　谢临颜也低头吃了一口，觉得有点辣，抬头打算找水在哪，猝不及防就和柳深清对上视线，“……干嘛？”
　　柳深清语气兴奋的说：“不用还，等会儿我们去超市买糖吧！”
　　谢临颜听得心里莫名一软，嘴上却不饶人：“小朋友，多大了还吃糖啊？”
　　“我还不信你没吃过糖呢！”
　　“不跟小朋友吵架。”
　　“你……”
　　柳深清见说不过，便气鼓鼓的低头嗦粉，不与谢临颜说话。
　　吃完后柳深清本以为没戏，却发现他被谢临颜领进了一家超市。
　　谢临颜虽然嘴硬得没边，但身体却很诚实。正打算看一下柳深清是什么反应，低头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谢临颜：“……”啧……没逛过超市啊……
　　柳深清激动地拉上谢临颜的手腕，拉着就往超市里走，嘴里还小声嚷嚷：“快点快点……”
　　谢临颜僵住，呆呆的跟着柳深清走。他看着那只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皮肤白皙，被超市的白光灯照得雪白。手指纤细修长，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盯着盯着，那只好看的手突然抽走。
　　谢临颜这才回神，眼神跟着那只手。看见柳深清正站在冰柜前，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酸奶。
　　谢临颜走过去：“想要这个？”
　　柳深清像只兴奋过度的小狗，点了点头：“想要黄桃味的，可以吗？”
　　“小狗……”谢临颜低声喃喃了句，柳深清没听清，他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谢临颜偏头看他，表情僵了僵。太近了，谢临颜甚至能看清柳深清的睫毛，和近乎没有毛孔的皮肤。
　　好近……他皮肤也好好……
　　谢临颜抬起一根手指抵在柳深清额间，将他的头推开：“没说什么。”
　　柳深清把谢临颜的手拿下来：“可你嘴巴刚才动了。”
　　谢临颜：“……”他自然的转移话题，“想什么吃就拿。”
　　柳深清的注意力被转移，他松开谢临颜的手，双手撑在冰柜上，冰柜上的水雾微微散开，留下一对手印。
　　“要两个啊。”谢临颜提醒道。
　　柳深清应了一声，拉开柜门弯腰去拿酸奶。谢临颜看着柳深清留下的手印，鬼使神差的，他在那手印旁覆上自己的手。
　　柳深清拿着酸奶起身时，谢临颜回过神，他迅速地抽回手插进裤兜里，手指微微笼起，轻轻捻了捻。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柳深清直起身：“好啦！”
　　谢临颜问：“要不要糖了？”
　　柳深清反问：“可以吗？
　　谢临颜点了点头。
　　柳深清转了个方向，走向零食区，谢临颜跟在后面，只留下两个人的手印……
　　柳深清在零食区拿了一大包水果糖。谢临颜走过来问：“好了？”
　　柳深清点了点头，跟着谢临颜去付钱。
　　两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阵阵暖风吹来，傍晚的蝉吱吱叫着，街上也亮起华灯。
　　柳深清提着袋子，转头问谢临颜：“你住校吗？”
　　谢临颜低头睨了一眼柳深清：“不住校，怎么，你住校啊？”
　　柳深清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就问问你，要是你住校，我送你回去再回家。”
　　谢临颜笑了声：“那你人挺好，住哪？”
　　柳深清指了指前面：“那边的小区里，离这不远。”
　　谢临颜愣了愣。这是住一块去了。
　　“几楼啊？”
　　“12楼。”
　　谢临颜：“……”
　　谢临颜带着柳深清往小区里走，没一会儿柳深清就喊热，想喝酸奶。
　　“麻烦。”谢临颜说了句，但还是转身从购物袋里找出酸奶，插上吸管喂到柳深清嘴边。
　　柳深清刚咬住吸管，突觉手上一空，谢临颜从柳深清手里接过购物袋，自己提着，他从购物袋里找出另一瓶酸奶，插上吸管，单手拿着喝了一口，另一只手提着购物袋，走在前面，有种莫名的和谐。
　　柳深清双手捧着酸奶，站在原地，看着谢临颜的背影。
　　谢临颜走了几步，察觉某人没有跟上，他侧头去看身后的柳深清：“不回家了？”
　　“来了。”柳深清小跑的跟上，与谢临颜并肩。
　　他扭头看着谢临颜：“你也住着吗？”
　　谢临颜：“嗯。”
　　“多少楼啊？”
　　“12。”
　　柳深清愣住，扭头看了一眼谢临颜，又低头吸了一口酸奶。
　　他呆呆的说：“邻居你好啊……”
　　谢临颜嘴角轻勾了一下，配合的回了句：“你好。”
　　回我干嘛，不觉得幼稚吗？
　　刚从电梯里出来，柳深清就对上了柳仁伟的视线。
　　柳深清吓得后退一步，撞在谢临颜身上：“爸！你干嘛啊，吓死了。”
　　柳仁伟正在和梁齐锐的爸爸聊天，不经意间的一个扭头，就和自家儿子对上视线，他也稍稍惊讶了一下：“怎么现在才回来？”看了一眼柳深清身后的谢临颜，又看了一眼柳深清手里的酸奶。
　　柳深清下意识把手里的酸奶握紧，冷酷又面无表情的说：“不给。”
　　柳仁伟：“……”
　　“跟你爸说什么呢？”谢临颜也从电梯里出来，站在柳深清身边。
　　柳仁伟：“同学？”
　　柳深清点了点头。
　　柳仁伟：“来家里玩吗，可能有点晚了哦。”
　　柳深清指了指对门：“领居。”
　　柳仁伟：“……”真巧。
　　柳仁伟转头和梁齐锐爸爸说了几句，梁符和柳深清打了个招呼，就进了电梯。
　　柳深清准备跟着柳仁伟进屋，身后传来谢临颜的声音：“东西不要啦？”
　　柳深清转身接过谢临颜手里的东西。谢临颜低头看着柳深清毛茸茸的脑袋，低声说了句：“小朋友，明天见。”
　　柳深清走到门口，门缝一点点合上，他看着谢临颜的眼睛，认真的说了句：“再见……”地上的光亮一点点消失，直到门彻底合上。
　　谢临颜也转身开锁进屋，看着黑漆漆的房子，他也懒得开灯，直接进去了，顺势用脚把门关上。
　　“买了什么呀？”柳仁伟看着柳深清手里的袋子。
　　“爸……”柳深清默了默，抬头问柳仁伟：“妈是不是住院了？”
　　柳仁伟静了静，轻嗯了一声：“我打算不跟你说的，怎么知道的？”
　　“杨姨跟我电话过。”
　　“哦……那挺好的。”
　　“那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上午吧，不严重，在医院做个检查而已。”
　　柳深清应了声，转身回了房间：“我去练琴。”
　　“好，记得出来吃饭，”柳仁伟笑着说，转身去厨房做饭。
　　没一会儿，房间里传来悠扬的琴声，柳仁伟一边切菜，一边跟着哼。
　　站在阳台上抽烟的谢临颜听到琴声时，整个人都愣住。
　　小朋友会钢琴啊，那也好，多才多艺。
　　他看了一眼放在阳台上已经落灰的吉他，没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拿出手机回复因爽约，何处落发来的信息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