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皇帝去种田》小牙花

41、第 41 章

　　第二日午后，黄云燕甩着帕子欢欢喜喜进了春和宫大门，身后飞云捧着一个盒子紧跟在后头，里头是一株琼州红珊瑚。

　　东西是黄夫人一早派管事送进宫来的，还刻意让王福传话给单纯的女儿，嘱咐她务必要亲自把东西送到好姐妹手中，万不可随意打点了小太监去。

　　烦闷了好几日的黄云燕，吃了午膳迫不及待就往春和宫里奔。

　　得知这份大礼是黄夫人转送的，秦双双欢喜收下之余也不免担忧，收了这份礼是不是也就等同于默认与黄夫人达成了结盟协议，往后就是同一条利益线上的人。

　　她无心站队，更不想与哪一方为敌，欣赏着那株红似血的珊瑚越看心里越不安起来。

　　黄云燕心情大好拉着她的手进了暖阁，靠窗户的两个坐榻之间的小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晶糕，是她素日最爱吃的。

　　不等她开口，下一秒秦双双已托着盘子将那水晶糕送至她眼前，“既是妹妹送的礼物，我便只谢你便是，你知道我喜欢珊瑚，我也记得你最爱吃软糯的水晶糕，喏，尝尝，今个中午御厨刚做的，本来想给你送去，不想你闻着香味到先来了。”

　　美食当前，黄云燕咽下了想问出口的话，母亲不在给她施加压力，还送来了谢礼，至于母亲和好姐妹私下说了什么，一向不喜欢费脑子的她也懒得去打探。

　　只把烦恼当做雨过天晴，黄云燕品着水晶糕的香，关心起明日的赏花宴。

　　“听说那内廷主官李全贵将后宫折腾的人仰马翻的，翻遍库房寻了不少好玩的东西出来，花房更是培育出了一花三色的名种牡丹。”

　　越说越勾的黄云燕一颗贪玩的心跃跃欲试，只盼着今日过快些。

　　夕阳转眼落下山头，早早起床的秦双双就发现今是个难得晴朗又不暴晒的多云天，深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彩。

　　赏花宴地点定在御花园的凉亭下，既方便观赏满园的花卉，又方便大家歇脚乘凉。

　　既是赏花宴，便是以花为名，从摆设到点心果饮，乃至今日出席宴会贵妇人们的妆容发髻，衣衫首饰皆以花为饰。

　　这打扮也是一门学会，既不能太随意藐视皇家，又不能太用心而抢了宫内娘娘的风头，这之间的平衡全凭个人的领悟能力。

　　夫君能做到朝中大员，出身侯爵勋贵的夫人们必也是人中精，偶有一两个从偏远地刚升迁进京，不熟悉皇家礼仪摸不透其中门道的官眷，也会提前向身旁够得着的贵妇人请教一二。

　　所以赏花宴这日，虽是百花齐放各有所长，却也并没出现叫人眼前一亮的装扮。

　　宫里却有一点不同，大家同是伺候皇上的妃嫔，本就容貌不俗，争宠本就各凭本事，绝不会因为要避忌谁的锋芒，而故做低调。

　　丽妃出身好，又有皇后表姐撑腰，立志要做名门闺秀表率的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亮相的机会。

　　踩着宴会时辰的点，只等众人都到齐了，蓝文莺才缓缓从休息的雅间出来，穿过御花园门至凉亭，再进凉亭到座位，一路上牢牢牵引着在场人所有的目光。

　　不说那金线密织大片牡丹花卉的裙衫，单鬓间一朵富贵红牡丹，已是吸睛无限。

　　百花齐放争艳，牡丹却是当之无愧的花中之王，宫内并无皇后独用的规矩，只是有心之人也会在大宴上刻意避开。

　　蓝文莺是皇后表妹，自然用不着考虑这一层。

　　对于丽妃用心出挑的打扮，在场人惊叹她心思奇巧之余或许更想看这后宫新宠文贵妃的反应，偶有不怀好意的目光便从丽妃身上悄悄移向凉亭最里面靠近屏风前的主位。

　　秦双双今日的打扮是以荷花为名，碧色的裙摆与袖口皆绣有淡色荷花，荷花不宜成妆，便簪带了一朵并蒂莲花的宝石簪子，眉心以荷花妆点缀。

　　看上去清雅大方，在这炎炎夏日，颇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感，与丽妃色彩浓艳的火烈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丽妃眼角的挑衅，也只是莞尔一笑，保持着见旁人一样的神色。

　　黄云燕知道好姐妹的好脾气不喜与人冲突，她对故意出风头的丽妃可不惯着。

　　黄云燕，平日最喜亮色，今日则是以色彩多样的玫瑰为名，黄色的玫瑰衬得她可爱动人。

　　黄云燕都懒得看丽妃一眼，只笑道，“丽妃自负出身大家，整日把规矩挂在嘴上，难道不知道今日文贵妃才是主位，你这样的打扮，是想叫所有人都围着你看吗？”

　　丽妃不屑，“你自己不用心，怎么反倒怪起旁人来，难不成贵妃娘娘喜见咱们姐妹都簪着一朵野花来赴宴不成，你不嫌丢人，皇上还嫌弃咱们丢了皇家体面呢。”

　　黄云燕，“天气暑热，花儿最娇嫩，若不时常喷洒些水在上面，只怕过不了多久，花瓣便蔫了。”

　　丽妃瞧向凉亭外的御花园，“多谢贵妃提醒，蔫了这一朵，不是还有这满院子的牡丹花备用吗，随手折一枝来换上就是。”

　　黄云燕冷笑道，“那今日这御花园的牡丹可是倒血霉了，估计是难逃某些人的辣手摧花了，我看呀，等下咱们可要早点去观赏，去晚了估计只能去丽妃脑袋上欣赏了。”

　　丽妃嘴上没沾着便宜，狠狠撇了坐在上位的黄云燕一眼，转身去了席间与熟悉的家人相聚。

　　皇后早早就派人传了话过来，今日不出席宴会，留在凤鸾殿照料离不开人的大皇子，珍珠姑姑还告诫众人，未免大皇子病情加重不许任何官眷前去探望。

　　中宫皇后不在，作为贵妃的秦双双便成了这场赏花宴位份最高的主人。

　　丽妃争宠的心思显露无疑，官眷们贵妇人们也乐得多一出好戏看。

　　淑贵妃性子直爽，可这位头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文贵妃却是个沉稳安静的。

　　与丽妃同坐的除了马皇后娘家的几位嫂子，还有自家娘家嫂子阮氏也在，她父亲原是个偏远守城武将，因着攀了蓝府与马府的姻亲，三年前被借调进京城做了皇城守卫。

　　丽妃的大哥只是闲散公子，并无一官半职，按规矩嫂子阮氏是没资格进宫赴宴的，她之所以出现在这场赏花宴是替生病的侯府夫人来的。

　　自家妹子的心思阮氏这个当嫂子的懂的，也必须维护。

　　故而一直默默坐在席位的阮氏越过人群，走到丽妃身边，左右打量丽妃一圈，毫不避嫌的夸赞，“哎呦，瞧瞧娘娘这身料子，这绣花，这针脚，穿在你身上，真是好看，这花绣的真好，就跟那长在土里开出的真花一样，蝴蝶看见了都舍不得飞走。”

　　从小长在偏远处，又是粗犷武夫家庭出来的女子，阮氏真心想夸赞自家妹子一番给她个台阶下，奈何肚子里没墨水，半日也只想出这么几句。

　　习惯了咬文嚼字的丽妃，本就看不上胸无点墨举止粗俗的嫂子，眼神瞥见嫂子鬓间那朵叫不上名来的小紫花，几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端着笑将嫂子拉至回座位，挨着她坐好，低声道，“不是叫你留在府里照顾母亲吗？怎么来了。”

　　阮氏粗俗那是习惯养成，可心眼还是活的，看出了小姑子眼底的不悦，借给她拿果子的功夫，小声解释道，“还不是你哥，他担心你在宫里受委屈，母亲不方便进宫，叫我来看看你。”

　　丽妃，“你回去告诉我哥，叫他管好自己，不在皇上面前丢我的人我就谢天谢地了。”

　　蓝文莺的哥哥，蓝府的长公子蓝章，长得也算是个一表人才的贵公子，可实则却是个吃喝‘嫖’赌样样沾染，五毒俱全的纨绔子弟，否则凭蓝府平安侯的世子爷身份，放着京城的名门闺秀不选，偏偏娶一个边城守将的武家女为妻。

　　说起这阮氏的性子人人听了要竖一个大拇指，过门后不久阮氏发现夫君本来面目，原以为她会悔婚，却见她小小年纪不哭不闹，疏通了公婆后，仗着打小练出的武艺，将那人高马大的蓝公子，白日哄晚上打，软硬兼施的手段下，不出一年的功夫就将一身的毛病的蓝章治了服帖，眼下虽闲散在家空吃祖业，但好歹不再出去丢人了。

　　蓝夫人对这个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粗俗的儿媳越看越喜欢，府里大小事也都愿意教着，叫她历练着去做。

　　丽妃话里带气，阮氏也理解，当哥哥的没少给这个妹妹添麻烦连累她遭人耻笑，见丽妃脸色深沉，阮氏也就不再言语，只吃果子喝茶。

　　这边的秦双双正忙着看戏，坐在主位的好处就是视线不受阻，丽妃与她家嫂子嫌弃又怕被人看出，故而有些刻意做作的尴尬神情，被她尽收眼底。

　　一直在凉亭关注一切的李全贵自然也注意到了丽妃，走至秦双双身边，假借汇报实则是向她确认道，“要不要小的寻个由头将丽妃请出去。”

　　秦双双，“不用。”

　　反正有黄云燕在，那丽妃也沾不着什么便宜。

　　又汇报了几句歌舞游戏安排，李全贵躬身退下，心里却为贵妃能有此格局而欣慰，争宠讲究攻心，而非外在的装扮，这丽妃进宫来不得宠，除了娘家哥哥连累外，怕是也跟她本末倒置一番巧慧心思用错了地方有关。

　　官眷贵妇人三五好友熟悉的聚在一起，或赏花，或玩些投壶，射击，或围坐在桌前品茶吃点心。

　　凉亭外支有凉棚，棚内管弦丝竹声连绵不断。

　　众贵妇们打完招呼，秦双双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与人闲聊什么，只瞧着一张张如花似玉的面孔，死记硬背起她们夫君是谁，在朝中任什么职位，与皇家哪位王子王孙结了姻亲。

　　下次再见面，总不好说是初见，装作不认识。

　　这蜘蛛网络一般密密麻麻的关系，还有那一长串拗口陌生的官职头衔，真叫人头痛不已。

　　赏花宴原以为是穿的美美坐着陪笑就是，眼下才知道，这应酬自古到今就是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