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黑化圣体想洗白》儿儿豚

14、第 14 章

　　“喂？哪位……”

　　“雅蓝姐，是我。”

　　雅蓝听出是阿朋的声音，勉强掀开眼皮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窗帘缝隙透出灰蒙蒙的天光。

　　“阿朋啊，什么事这么早……”

　　“雅蓝姐，我找到了，线上黑市那个人。”阿朋的声音很萎靡，一听就是熬了一通宵，“地址我马上发你。这人真不简单，路径抹得特别干净，我追踪了一夜才锁定具体位置……不行了我得睡了，撑不住了。”

　　没等雅蓝说话，通话就切断了。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
　　雅蓝点开定位，一个闪烁的红点标记在地图上，雅蓝放大看，那个地方竟然离申小雨的音像店没多远。她打算晚上下了班过去看看，如果能准时下班的话。

　　睡意全无，雅蓝从床上起来，久违地感到了肚子饿。平时不是睡到临近上班时间，就是因为出任务昼夜颠倒，她已经很久没有规律地吃早饭了。

　　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排矿泉水只有两盒包装精美的鸡蛋。这些鸡蛋还是上周王令爸爸让王令捎给她的，据说是“健康鸡下的健康蛋”。

　　雅蓝拿出来两个鸡蛋走到厨房，洗了洗上次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锅，把鸡蛋磕进去。

　　自上世纪那场席卷全球的蓝菌病毒灾难之后，真正能被称为“健康”的个体已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人从胚胎起就携带了某种基因缺陷，表现出来就是一些不致命却无法根治的小毛病，如同时代的印记，烙在每个人的身体里。

　　不过申小雨竟然是个罕见的健康人……雅蓝确实没想到，看着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啊。

　　锅底冒起白烟，雅蓝猛地回过神，赶紧四处找锅铲。等她终于从某个抽屉里翻出来时，锅里的鸡蛋已经完全粘底，被她手忙脚乱地铲成了烂糊状。

　　看着锅里一团狼藉，雅蓝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叹了口气把它们倒进垃圾桶。
　　王令妈那天说的话现在想来也挺有道理的，找个男人放在身边，别的不说，至少有人能做顿像样的早饭。

　　八点，雅蓝收拾一番出了门。她租住的这个小区很老，步梯六楼，楼道逼仄，水泥台阶边缘被磨得光滑油腻，墙角油漆大片的剥落，和集影群岛母亲留下的那所房子很像，这是她专门挑选的。
　　雅蓝不止一次幻想说不定哪天一开门，她就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里母亲和姐妹都健在，一张四方的餐桌刚好坐下她们，她们还是最幸福的四口之家。

　　楼梯间里一阵窸窸窣窣的拖动声。雅蓝走到楼梯转角处，在楼下住着的女孩正费力地将几个行李袋往楼道里拖。

　　这女孩在雅蓝搬来之前就住在这儿了。一年多来两人在小区里碰到过几次，不过始终是点头之交，连名字都没正式问过。

　　“搬家啊，”雅蓝停下脚步，随口打了个招呼，“换工作了吗？”

　　“没有，”女孩喘了口气，抬头朝她笑笑，“房东突然说要卖房，合同提前解约了。”她语气很轻快，“不过赔了我一笔不小的补偿金，挺划算的。”

　　“那还不错啊。”雅蓝边说边弯腰提起脚边一个看起来最沉的包，“我也下楼，顺手拿下去吧。”

　　“哎，太谢谢你啦！”女孩也没推辞，看了一眼雅蓝提着的袋子又瞪大眼说，“哇哇，这个好沉的，你竟然单手就能提起来！好厉害啊！你是运动员吗？”

　　雅蓝摇摇头，笑着抬手在眉梢边比了个敬礼的动作。

　　“警察！怪不得呢。”女孩声音里有几分钦佩，“这么一说，我好像听房东提过，买她房子的那位好像也是个警察呢。”

　　雅蓝停好车匆匆走进办公楼。转过走廊拐角，她迎面撞上了李楷。李楷正陪着两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她，抬了抬脸算作打招呼，侧身继续引着那两人走向电梯厅。

　　雅蓝停下脚步，目光追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那两个人很眼熟。雅蓝瞬间想起来了，这两个人她昨天见过，就在齐初的诊室门口。

　　李楷送完人折返回来，满脸的疲惫。雅蓝走过去和她并排，试探地问：“怎么了李队，刚才那两个是谁？”

　　“谢天的母父。”李楷的嗓子有些沙哑。

　　果然是他们。雅蓝心想，看来让南国去留意其它死者家属的动向是没错的。

　　“你说他们是不是也心理出问题了？”李楷抹了把脸烦躁地说，“你猜怎么着？两口子一大早来要求结案。”

　　“结案？”雅蓝着实吃了一惊，“他们不一直坚持要追查到底吗？”

　　“今天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突然接受谢天是雇凶自杀的说法了。说别的都不想再追究了，唯一的要求是领回孩子的遗体，让他尽快入土为安。我反复解释现在不能结案，很多事情还没理清，他们反问‘那个陈立不就是凶手吗？’我又不能明说背后还有别的嫌疑人没抓到……掰扯了一早晨，你看我嗓子都说哑了。”

　　雅蓝想起关键的一环：“李队，齐初的扣留令批下来了吗？”

　　“还没听见消息。正好我要去找局长，一起吧。”

　　“砰！”
　　雅蓝和李楷刚走到庞越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一声听筒被摔进座机的巨响。两人对视一眼，雅蓝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庞越背对着门口，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望着窗外。办公室里气压极低，雅蓝和李楷进了门就屏息站着，谁也没先说话。

　　“你俩是想问齐初扣留令的事吧？”庞越终于开口了， “督察官已经回到州局了。现在想联系上她，必须通过市局层层上报——市局核实，州局审批，一套流程走下来，没个三五天根本见不到影。”

　　李楷骂道：“真它爹一套一套的！等流程走完黄花菜都凉了！”

　　“咱们启动紧急抓捕吧。”雅蓝说。

　　“齐初身上疑点多但没有铁证，也没有迫在眉睫的重大威胁，他稍微懂点法就能拒捕。况且，哼，这也不是流程的问题，是在卡咱们呢！”
　　庞越冷笑一声，猛地转回身。办公椅滚轮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看这几个自杀案，市局根本就没往督察官那里报。督察官前脚刚走，辖区就爆出这么大的连环案，嫌脸上挂不住！”

　　雅蓝也急了：“又让我们给交代，又不给权限让我们查，这活怎么干？”

　　看着面前两个上火的下属，庞越反倒平静下来。她向后靠进椅背，目光落在雅蓝身上：“你和齐初接触的怎么样？”

　　雅蓝看了李楷一眼，“我觉得……如果齐初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他现在的目标很可能已经转向几位死者的家属了。”

　　“什么意思？”

　　李楷也转头看着她。

　　“昨天我去齐初诊室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中年人从里面出来。但当时是两点半，医院刚上班的时间，说明那两个人整个午休期间都在齐初诊室。我觉得蹊跷，就顺口问了一句。齐初倒很坦然，说是一位跟他治疗了五年的患者前不久过世了，他那天是专程来为患者的家属做心理疏导的。我一听五年，还刚过世，那不就是谢天吗。
　　“我问了他今天是否还能安排时间见面，他说自己的日程已经满了。可南国查过，市立医院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他的排班，他返回中心州的机票又是明天的。所以我怀疑他今天在海东市另有安排。”

　　李楷明白过来：“他可能会去接触另外几名死者的家属，是吗？”

　　雅蓝点点头。

　　庞越：“你们两个唱的什么双簧？”

　　李楷立刻将谢天母父突然转变态度、要求结案的事讲了一遍。
　　“局长，我觉得这几个新情况结合起来完全可以作为紧急抓捕齐初的理由。他已经严重威胁到咱们海东市公民的安全了，绝对不能放任不管。总不能他们中心州的公民有公民权，咱们环海州的公民就任人宰割吧？而且得尽快，他不是明天就要回中心州了吗？一旦他离开海东，再想抓他就难了。”

　　庞越沉吟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沈喻和孟鑫他们的家属那边……”

　　雅蓝说：“昨天我推断那对中年人可能是谢天的家属后，就考虑到齐初很可能不止接触一位死者家属。已经让南国带人盯着黎小春和沈喻两家了，有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掌握。”

　　庞越赞许地看了雅蓝一眼，“那就再等等，看南国那边有什么情况。最晚到明天早晨，我会把紧急抓捕的事情落实。”
　　又转向李楷问：“谢天他们的遗体还在法医检验中心吗？”

　　“解剖检验工作都已经完成，今早已经移交殡仪馆了，按照规定结案前遗体是不能火化的，这一点我已经告诉谢天家属了……”
　　李楷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眉头一皱，“对了，早晨殡仪馆来过电话，说移交过去的遗体有一些情况需要核实什么的，当时我正在应付谢天家属，具体也没听太明白，让梁晨和王令过去处理了。谢天家属偏还在这时候要求领走遗体，是不是太巧了？”

　　桌上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来。庞越拿起听筒，刚听了两句就紧紧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