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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被雨淋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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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的来了。
方汀溪冷笑一声,刚要大演一场,待目光触及到她怀中假寐的如意大惊失色,“方如意!”
“你快给我下来!”
“人家睡得正香,你怎么这么讨厌?大惊小怪!”杜泠音回过神,轻轻蹙起眉,低头安抚着怀中的小猫。
这只假寐的埃及移民施施然睁开圆圆的眼睛,望着对面咬牙切齿的女人“喵”了一声,又趴下了。
简直是冥顽不灵,贪图美色的乡巴佬!被爱宠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方汀溪不战而败,正暗自神伤,假装拿起手机要退了某宝上给如意买的新衣。
杜泠音捞着如意,乌黑秀发挽在脑后,只有几缕脱落在白皙的颈肩上,随她走过来而轻轻地剐蹭着平直瘦削的锁骨,一只毛绒绒的圆爪扣在上头……
曲相宜猝不及防地窥见上面一小片轻而薄的红,眉尖一蹙,脑子里闪过了许多想法,最终定格在一条略带责备的念头上。
真是太不小心了。
“看什么看?”女人体态很好,坐在小马扎上也端端正正的,神气地抬起下巴颏儿,睨了她一眼。
曲相宜也不去想她何时来的,听到多少,又不想搭理她莫名其妙的胜负欲,直截了当地伸出手来讨猫,语气平淡,“如意,到我这来儿。”
杜泠音听她毫无起伏的语气,抿着唇,仰面瞪着她,手上搂紧了如意,可下一秒察觉到怀里的小猫想要走的意图,她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小声说道:“好吧,你走吧。”
心道:我才不喜欢跟曲相宜那么亲的猫呢。
她这样高傲不讨喜的性格,偶尔吃瘪一下还是挺有反差萌的。
天可怜见的,连特别讨厌她的方汀溪都忍不住开口:“……抱着呗,也不会给咱们如意少块肉。”
曲相宜不语,只是一味地逗猫,快将如意这只时髦漂亮的外国佬盘成本地小老太,杜泠音见状,见缝插针地嘲讽她撸猫的手法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
对面女人没有立马回呛,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易地夹住如意想咬人的嘴筒子,狭长美丽的丹凤眼弯出笑吟吟的弧度,目光停驻在杜泠音泛着红的锁骨上,等她雪白的面颊浮现怒气才慢悠悠地说。
“低头看,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
方汀溪竖起耳朵,也不神伤了,捧着杯乌龙茶啜饮,心想这俩不合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其实也不然嘛。
这是一句朋友间的调侃,自从转移阵地到榆镇后,两人之间的对手戏不可避免地变得多起来。赵导明里暗里提醒过她们,个人情绪先放到一边,别大于工作。前几天曲相宜主动提及了老太太的爱犬——吉祥,杜泠音虽仍有些爱答不理的,但好歹是破冰了。
曲相宜本以为杜泠音会像往常一样回一句要你管,谁知道对方反应出乎意料地大。
只见她倏然站起来,面颊泛红,咬着唇,“……别把你泡女人那套用在我身上。”
说完踩着细高跟走了。
别说曲相宜愣住了,连方汀溪都“啧”了一声,然后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她恐同吧,嘿,这个老封建!”
“同性婚姻法都落地一两年了,扫盲怎么还没扫到她这个法盲身上啊,真是的。”
耳畔好友絮絮叨叨的抱怨声仿佛渐渐远去,曲相宜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时自己还没有离开沈家,也…仍算是杜泠音的闺中密友。某次雨后,她收到了一封湿漉漉的情书,来自隔壁宿舍的女同学。
对方像一株遭雨的含羞草,羞答答,湿哒哒,纤长干瘦的四肢蜷缩在洇湿的外套里,耳朵很红,像她老家菜地里生长的尖椒,她此刻的模样是很客观上的可怜。
当然,她没有收。
陪同某人回家的路上,在车上曲相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提到了这件事。对方先是一怔,然后若无其事地问她收了没有,曲相宜说她看起来好像挺可怜的,又问她要看么?
她也有一个相同分量的东西像洋葱一样被层层保护着,就放在她书包里的夹层,夹层里的书本,书本里的信封,信封里的某篇日记。
那人似乎觉得她很没品,眉尖一蹙,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坐得离她很远,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过了十几分钟,雨下得越来越大,车外的世界像是也随着夏季暴雨流进下水道。曲相宜望着她被灰色幕布衬得愈发雪白的脸庞,耷拉下来的眼睫,愠怒的神情。
忽然一阵很主观的情感攫取住了她的理智,她说…看起来真的好可怜,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我却感觉自己很奇怪。
对方很不喜欢她的自我剖析,翻身跪坐在她身上,咬住她的鼻尖,潮湿的空气与她身上的冷香在耳鬓厮磨中变得燥热与回暖,饱满水润的唇贴着她脖颈翕动,从缝隙中溢出的热气吹得曲相宜耳晕目眩,她低低地哼,说:“……那我的脱敏治疗怎么办,还记得你今天要碰哪里吗?我可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东西。”
“还有你确实很奇怪,难道就因为人家看起来很可怜,就要收下她的情书,接受她的告白,和她在一起吗?”
曲相宜说:“我有说我收下了吗?”
有人不动了,明明是在车里,可她浑身湿漉漉的,那双杏眼也雾蒙蒙地在下雨。
“哦……那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可能是一颗洋葱吧。”曲相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你要看看吗?”
“不想看。”她似乎已经有点生气了,觉得曲相宜今天特别奇怪,于是打定主意不再上她言语上的当了,她单手勾着身前人的脖颈,下巴颏儿抵在对方的颈窝瓮声瓮气,另外一只手在水汽绵密的车窗上写着什么。
没等她写完,曲相宜又开始说话了,“怎么办呀,小表姐,我身上都是……”
“不准跟着珑珑这样叫我!”她匆匆抹掉车窗上的字迹,转过身来掐住曲相宜,冰凉的指尖揩过对方浓淡正相宜的唇,有些愠怒,又有些羞赧,“……就说被雨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