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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吾生平 ...

  •   “快走吧,马上春风堂全是人。”
      没见无脸人张嘴——当然,也见不到,清晰的声响就一字不落进到神识中,顺滑地转换成躯体指令,不由分说将众人带出了酒楼。

      修仙修成这样大概是奇耻大辱。一些外城别派的修士没那么多顾忌,远远看见同样被带出栖身地的陆勉那队人,直接怒目而视。
      放着正经剑道不修,天天琢磨他那妖术,现在好了。可见安分爬爬蘅门榜方为正道。

      无脸人倒是剑术高得吓人,寻常人从下城回上城都得从城门重走,他使出了强者的特权——去室外,虚空划拉一道,走进去,到了。

      在场众多修士就算在现实的建林城中也没几个有这本事,顿时熄了把这些伪人杀光把虚境劈碎的邪火。过刚易折,还是顺着它点。

      虚境的时间已经又来到清晨。
      春风堂人头攒动,井然有序。
      一个个满脸期待的人排好队,眼神乱飘,像是很想找人说话,又碍于场合不敢放肆,只好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深呼吸的一个接一个深呼吸。间或有人瞟到旁边身着统一服制的仙吏,只见他们个个不露一丝笑意,像被调制好的傀儡人,完美地遵循了“严肃无情,好好吓人”的设定。

      队伍的尽头不是刑场,而是赌桌。

      连荷看到,大多数人垂头丧气从赌桌离开,少数人眼角噙着泪水笑,极个别状若癫狂。而所有的人,无一例外,都与他们排队时的样子有所差别。

      有人来时翩翩少年,去时白发丛生,身形伛偻,连牙都老掉了。有人竖着进去,横着呻吟着离开,面色灰败,呼吸孱弱,两只眼空洞到不仅目中无人,还目中无蓝天白云太阳。
      有的人则还好,看起来变化不大,只是咳得厉害些、眼神沉静些,或者又哭又笑让人看了起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人比较特殊,他们大概是赌赢的那一小撮人中的某个,明明出来时嘴被线缝上了、脚被砍断了、脑袋被挤扁了,但他们志得意满,从嘴角到眉梢都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出去时还有意避着排队的人走,斜吊着眼睛轻蔑地“哼”了一路。连荷简直怕他们会变成中风的小猪。

      这些场面太有精神攻击性,目睹了一切的修士有的忍不住又想拔剑,苦于一丝修为也无,连剑都不大听主人使唤。

      就在这时,那个从赌桌出来咳了半天的少年蹭地站起来,发疯似的张牙舞爪向长长的队伍冲袭,被半天不动的“傀儡人”扯住朝腹部痛击一记,顿时像没了灵气的灵鸢,说歇就歇,坠在尘泥里吐出满地的污秽物,又黑又臭,混着密密麻麻的亮黄色流珠。
      苦水漫到队伍中众人的脚下,那玩意儿很不见外地裹住大家的靴子,仿佛要渗进去一路蹿到他们腹内。修士们终于崩溃,背过身弯腰吐了又吐。

      连荷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现在更是像涂了层白泥,紧张了半天的邓遗秋时刻准备接住她倒下的身体,但她一直维持松松垮垮的站姿,像是被内里什么东西吊着,最终没有动作。

      “你看他们。”连荷说话声音很轻,没比任何手势和眼神。
      邓遗秋飞快地环视四周,看出了不寻常之处。

      他们外来的修士大受冲击面色复杂,而那些原本就在这里排队的虚境中人却神情自若,甚至看到那摊污秽还隐隐有些激动,低头暗自浅笑,把脚下的污物还有中风的小猪看了又看。

      虚境再怎么样,也要遵循天地的基本法则。这种是个活物看了都会反胃的配色和形态,虚境中人怎么能面露欣赏,甚至是……期待?

      邓遗秋扫过众“傀儡人”的站位,马上反应过来。

      “他们看到的和我们的不一样,这是‘无有’阵法。”

      无有,修仙基础阵法之一,可致幻,让人看见没有的事物,模糊现实的场景。会“无有”的修士不少,能使出这么大规模的却不多。此阵生效,需要阵中人神识、五感、修为俱不如画阵人,且需要的画阵人极多,又有损画阵人神魂,故少有人用此阵。

      咚!一声巨响。满身污秽的少年以头抢地,黑水淹没血印,从额头流过刀削般的下颌,顺着下巴滴落。他刹那间再次爆发出非凡的力量,挣脱春风堂仙吏的束缚,决绝地冲向院中一汪池水,去死。

      水花极大。仙吏懒懒地看一眼,抬手挥袖,池面顷刻平静如镜。
      虚境中人无人察觉。那只是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仙家池塘而已。

      直至此刻,才有修者想起来什么:“这,这里似乎是春风堂举办收仙试的地方,一年一度,给年幼时被认定没有天赋的下城人一个机会,通过者助其筑基。”
      “可收仙试从未有如此骇人之事传出,参加收仙试的人也是老幼皆有,哪像这里清一色的年轻人。”
      “若是收仙试,这些人为了筑基就弄成这样,怎么可能?”

      进入虚境的都至少是金丹期,其中建林城的修士都是自幼被认定适合修仙的,谁也没真正见过收仙试。大家议论不休,问陆勉,陆勉说他不理俗务,完全不知,这一点众人都很信他。

      “到你了,进来。”
      不知不觉已从队尾排到队头。众人惊悚地发现,他们每个修仙者都在同一时刻听到了这句话,坐到赌桌前。

      开始。
      “一共有三次机会,三次全部错误,视作本试不通过。”
      “第一次,修剑或修符。请先告诉我你的赌注。”

      “?赌注?”有人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赌注的大小关系赢面的大小。”冷冰冰的解释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请确定赌注。”

      话音一落,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和急迫感狠狠攻击心府,不少人额头上沁出冷汗。
      “三千灵石?”有人试探着说。
      “赢面几乎为零,是否确定?”
      “不不不!”那人慌忙摆手。

      “两年的时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修士声若洪钟。
      “赢面为一成,是否确定?”
      “确定。”
      她回得太快太镇定。旁边人惊了一下,本想悄悄拉她衣袖劝她别冲动,但赌局很快进行下去,打断了未出口的忠告。
      “请选择,修剑或修符。”
      这回老婆婆修士冷静思考了会儿,答曰:“修剑。”

      确认完毕,众人眼巴巴看着赌桌。
      无事发生。

      “请确定赌注。”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对上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那股被催促的感觉还在,陆勉掩去脑门上的虚汗,集中心神,道:“虚境,这是把我们认作同一个人了,我们都要确定赌注并做出选择,赌局才会正式开始。”

      大家将信将疑,但没法,心府正在被焦急和恐惧不断地侵蚀。而且众人原本各异的神魂此刻异常地活跃,明确地传达出必须要赢的愿望。

      时间过去越久,修士们眼中的红光愈重。
      “三年的时间。”
      “五年。”
      “躯体的完整。”
      “神魂。”
      “我幼时的记忆。”
      ……红眼的兔子们渐渐忘记此身,在此起彼伏的众声中叫价发卖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没有人问清他们会得到什么。

      邓遗秋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百洛,藏在水里忘记置身牢狱,听胸膛内的心火熊熊燃烧——
      我将付出我的全部。

      “不需要。”
      一只发烫的手捏了捏他冰冷的食指,随后像这句话一样快速离开,剩下一点让人战栗的余温容他品尝。
      邓遗秋红光尚未褪尽的眼里愣愣地写着:“什么?”

      连荷直视他:“不需要。”随后面向赌桌,“我的赌注是当下的我。”
      赌桌沉默。
      “……赢面为十成……为零,赢面为五成,是否确认?”
      “是。我赌修剑。”

      五成的赢面已经极高,较之其他人的赌注,连荷这话又简直称得上是空口套白狼。余下几人大受启发纷纷效仿。

      轰隆隆,桌上升起一个内嵌的圆盘,缓慢而稳定地转动,顶上的倒三角最终指在“符”字一块。
      “请交出七年岁月。第二次,北海或西京。请告知赌注。”

      依旧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连荷微微蹙眉。有人正待要问,旁边一人化作紫烟。
      一道道紫烟升腾,顷刻间烟消云散。周围人还记得他们狂喜的笑容——这些都是赌对了“修符”的人。
      怎会如此?他们去哪儿了?如果在这里痛感是真实的,那么□□消失是不是意味着……
      剩下的半数人不敢细想,也来不及想。他们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持剑的手变得又粗又黑,笔挺的背变得佝偻。下一刻,七年的光阴在神识中呼啸而过,只留下迷乱的画面和说不清的怅惘。
      剩下的都是剑修,似乎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远去。

      外面天色悄然变化,雨点淅淅沥沥,而硕大的太阳仍高悬。

      “请告知赌注。”冷冰冰的声音不管人心里想什么,继续催促。
      “我赌身体,赌我的……”有个修士沉声出言,他本人先震惊于自己的声音,后震惊于自己说的话,“不,不不。我没想好。”

      “有人在控制我们!”先前那位老婆婆修士最先反应过来。
      那碗不可抗拒的肉面,一路“理所当然”的步伐,道不明缘由的取胜执念,还有外面又不正常起来的太阳……

      “虚境曾经历过这一切,它选择以七年的时间赌修剑。我们无力改变,必须按照它的意志,做出相同的选择,走向命定的结局。”

      连荷语调平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气质清丽的姑娘和他们一样微微驼背,一手拄着剑,一手搭着旁边人的肩。
      她这姿态不像个剑修,但声音干脆又沉稳,让人无端信服。

      大家反应了会儿,觉得可怕:“命定的结局是变成虚境吗?那我们呢?”
      连荷望着外面逐渐膨胀的太阳,搭着肩的手滑下来握住冰凉的指节。
      “热不热?”她问。
      邓遗秋:“……热。”
      连荷转头打量他清爽的脸,又转回去:“热个毛。”
      “虚境应该不想伤害我们,只要选对它的选择。”

      北海或西京?
      “选什么啊?”众人已经明白赌注不重要,最后都会按照虚境说的来,问题是猜测虚境选了什么,这似乎毫无依据,跟赌博也没什么区别。

      “陆仙长是参考什么人建造了这座虚境?”
      “虚境可能有我见过的所有人的影子,这我哪儿知道啊?”陆勉欲哭无泪。

      “我去过西京,那里是天门大战的一处旧址,很荒凉,杂草丛生。”一人说。
      连荷接上:“北海有神龟玄武,波涛汹涌,朝阳很壮阔,风……”
      一阵大风刮过,她突然顿住。
      硕大的太阳,恣肆的风,如波浪般扭曲的石路。

      “虚境去过北海。”邓遗秋接上她的停顿。

      圆盘再次转动,倒三角停在“西京”。
      “这兄弟有点倒霉了吧。”修士嘀咕。
      “可能是赌注下的太小,没胆量。”另一人补充。

      “请交出左眼和双腿。”
      “!!!”
      “什么东西?!”

      在场多数人练剑时不是没过过苦日子,但这样奇妙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明明睁着眼,却仿佛睁的不是自己的眼;明明摸得着腿,却仿佛那两条棍子已经长在了别人身上。身不由己是什么感受?在被迫吃馊面时还是愤怒惊奇居多,直到此刻,终于尽数酿成无边的仓惶和绝望。

      太阳停止膨胀,它开始向东向西乱窜,很欢快的样子。

      没有人看见,也没有声音。失去双腿和左眼的同时,大家发现自己还失去了说话的欲望。连荷连剑都拄不住了,一屁股坐地上。静寂让她短暂地观照自身,这位虚境主人此刻的心境她有些熟悉。

      “第三次,放下或拿起。请告知赌注。”
      到现在,这已经是个太沉重的赌局,连荷下意识地想吐出“放下”两个字。周围不少修士也都这么做了。这两个字有神奇的魔力,好像虚境期待的也是如此。

      “拿起。”
      在连荷犹豫之间,安静坐着的邓遗秋轻轻说。
      连荷侧目,邓遗秋也看向她:“如果它是一个选择了放下的人,怎么还会有虚境?”
      怎么还会执着地请不认识的人围观它的生平、它的选择与心境。

      转盘转动,是“拿起”。
      几个选了“拿起”的人一瞬间有些紧张,不过下一刻化作紫烟的是其他人。
      倒霉的虚境还是选择了“拿起”,赌赢了最后一局。

      “恭喜。请交出你的赌注,修仙大门向您开启。”
      只剩几个人了,大家欢喜混杂着疲惫,如释重负,也就没想计较赢了还得花“钱”这种暗黑规则。

      不知道虚境把什么推上了赌桌,这次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你身体暂时欠佳,春风堂将择日助你筑基。”
      被迫身体欠佳的各位感到心累,结果马上腹痛,痛到吐出了恶心的红烧肉。
      “……”
      “……”
      这个虚境确实是过于倒霉了,它大概是在第三次参加收仙试且终于成功之前,吃了一碗葬送直接筑基机会的坏面,以至于耿耿于怀,非要拉他们体验一下。

      那个清冶的年轻修士还在,他吐得头昏眼花,很想出去找到此间虚境的原型塞给它一碗聚灵丹。
      何至于此啊!筑个基的事。

      虚境天上的太阳还是很大,但这会儿还算安分,铺在西天老实准备和月亮换值。

      出了春风堂,虚境居然还不打算放他们走,派出无脸人很有信念地跟他们寒暄,带他们划拉到下城,回家。

      虚境建林下城破落茅屋内。
      “这哥还是姐的,过的这叫什么日子。”清冶修士无力望屋顶,透过小破洞看到了星星。
      剩下四人,连荷、邓遗秋、陆勉和那位勇敢的老婆婆修士,瘫在地上没有反驳。

      “纠儿,喝汤。别躺地上,我背你上炕。”
      “陆小仙长也来啦?快,唉,这,您不嫌弃还是坐炕上吧。”
      无脸人的声音响起:“您别客气。我来找卢纠说些事。”

      无脸人姓陆。虚境主人姓卢。连荷听到那声“纠儿”时就晃了晃脑袋。下城街头的乞丐好像跟她聊过一个“疯纠儿”。
      “疯纠儿”疯掉的标志性事件是——三次筑基不成杀掉了他的父母。
      现在就是第三次!连荷感受着老妇人小心翼翼地驮着她到炕上,出了一身冷汗。
      老妇人端来荠菜豆腐汤,那股热气呼在她脸上,连荷的呼吸停了几息。

      老妇人走后,无脸人凑到她右耳畔,轻声说:“你的父母可能是魔物假扮的。今夜月圆,若不能除之,它会彻底成魔,为祸人间。”
      清冶修士快言快语:“交给你了。”
      无脸人一愣,大约这不是卢纠会说的话。

      但虚境又发力了。
      “既是出在我家的魔物,也该由我了结。只是我这点微末道行,还需陆兄助我。”
      一嘴话秃噜出去,清冶修士要疯,心里咆哮:大哥你这点道行岂止是微末,那几乎就是完全没有,你陆兄抬个手的事啊要你个残废动手……

      “我来了结魔物倒是不难,问题是此物尤擅隐气惑人,连我也无从分辨真假。需亲近者辨别,除魔留人。”
      说话间,门外又来一位老妇人,与方才那个别无二致,进门先笑:“陆小仙长又来了。纠儿,娘给你煮豆腐汤,你通过了收仙试,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汤喝好没,再来一碗?”灶炉后卢大娘同时走出来。
      ……

      月上中天,子夜将近。
      赌局还没有结束。
      这一次大家都知道赌注是什么。失去父母,沾染因果,断绝仙路。所有失去的都将白费,所有已有的也将没有。

      连荷等人循着脑海中残缺的画面和两个老妇人对照往事,对得口干舌燥。
      两人像是都是真的,又都是假的。

      “快些,时间要到了。”无脸人催促。

      清冶修士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娘,此刻脑子疼,随手指认左边的人:“她是我娘。”
      陆勉不语。老婆婆修士雷厉风行,指向右侧。

      邓遗秋低头:“我看不出来。”
      “右边是真的。”连荷的手指一圈圈摩挲着没有知觉的膝盖,“可我在想,卢纠选了什么?”

      她一个爹娘早化了灰的人都能分辨,与父母朝夕相伴多年的卢纠一定也看出了真父母。问题是,连荷按了按心上肋骨——问题是他为什么这样心焦?

      你在怕什么呢?世上没人比你更有资格做出此刻的选择。
      左眼内突然一阵刺痛。连荷紧闭双眼,须等那尖刺轮过去才能再做思考。

      “他失败过很多次。”
      “他是个付出了太多的倒霉蛋。”连荷心海里骤然涌起涟漪,与遗秋若有所思的感言交汇。

      一次又一次的选择错误之后,还有没有遵从内心的勇气?失去了那么多可宝贵的,还能不能承受失去更多的可能?
      倒霉了一辈子的普通人,还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卑微成尘,也总有不可作赌之物与人。

      “阿纠,快!”
      “不,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难道任由魔物为祸乡里,披着你父母的皮囊?快啊阿纠!子时就要到了!”
      “右,右……左边,我选左边!”

      风里吹来不知何处的一声叹息。
      子夜到了。

      老婆婆修士化为紫烟。陆勉垂下的手缓缓握成拳,显出隐约的青筋。
      “阿纠,你……我……”
      无脸人这会儿竟然有些迟疑。
      “没什么。”他叹口气,拔出剑,手腕一翻就要向左边刺去。说时迟那时快,连荷等人不受控地夺过他的剑,一击刺穿左边老妇人的胸膛。

      她没有挣扎,缓缓倒下。
      虚境一瞬静止,而后狂风大作。
      “娘!”

      四面八方的波浪奔涌而来,呼应风里嘶哑的哭笑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吾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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