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交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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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交谈
破晓的天光并未给黑塔带来多少暖意，光线透过窗户，在走廊的地板上投射出几块苍白的光斑。
空气凉飕飕的，依旧弥漫着摒除了所有杂味的冰冷感。
“你爸要上班了，好累，但还要工作，小奶盖，过来让爸亲一会儿好不好。”然后不待猫反应，一把捞过，表情管理失败，将整个头埋在猫胸脯上，疯狂吸猫。
赶在奶牛猫彻底不耐烦前，裴鱼放下猫：“乖乖待在图景里，不要乱跑，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摸头，在白塔可不会把它放在精神图景那么久，还好前段时间在图景里给它造了个乐园。
“喵。”奶牛猫回应，不是很在意，想出来它自己会出来的。
裴鱼叹气，然后重新挂上专业微笑，出门，在黑塔的食堂简单用了早餐，刚端着餐盘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有些犹豫的声音。
“请问，是白塔的裴首席吗？”
裴鱼闻声抬头，看到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哨兵站在桌旁，神情带着感激和一点点局促。
“我是裴鱼，你好。”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温和地回应。
“裴首席，早上好！”开口的哨兵明显松了口气，语气急切起来，“我们是来道谢的！就是昨天您救下来失控的那个，医疗部的人后来跟我们说，如果不是您，到那种程度，就算被强行压下来，精神图景也大概率会永久损伤，恐怕只能离开一线了。”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哨兵也用力点头，接口道：“多亏了您，他现在还在医疗部观察，情况稳定多了，医生说恢复的很好，一个月内就可以归队了。”
“这是我的任务，很高兴能帮到你们。”裴鱼站起身，语气和煦诚恳，丝毫没有居功之意，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且能做到的。
最先开口的哨兵搓了搓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
“裴首席，唉，说起来也挺怪的，上次任务我们去的是B7区的边缘，那片地方平时还算安稳，大家的经验也都很丰富，之前去根本不算什么。这次也只是去查看为什么有几个数值迅速攀升，谁知道这次会栽这么大一跟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当时任务结束，回来的路上明明一点事也没有。”
裴鱼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只是关切地问：“B7区？以前那个区域的能量一直很平稳，最近出现大波动了？”
“是啊，有一段时间了，还也没个明确说法，不过不要紧，仍在控制范围内。”两个哨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打断了人家吃饭，有些窘迫，然后齐声道：“裴首席您先吃，我们不打扰您了，太谢谢您。”以标准姿势敬礼，再次诚恳的向裴鱼表示感谢，便匆匆离开了。
裴鱼重新坐下，若有所思，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
一个一线哨兵，感觉到了异常，正常精神图景出问题，不会突然爆发的，这绝非偶然，B7区是吗，他默默记下这个区域。
快速解决了早餐，把餐盘归位，整理了一下思绪，走向白塔支援小队的休息室，队员们陆续到达，正在检查装备，比起昨天的生疏和紧绷，今天大家沉稳多了，虽然还是有点疲惫。
基本到齐后，裴鱼询问：“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如暖风掠过湖面，目光扫过众人。
“还好，就是太安静了，反而有点不习惯。”一个年轻向导揉了揉眼睛，老实回答，黑塔的隔音对向导来说太好了，死寂得让人耳朵发闷。
“慢慢会习惯的，黑塔的构造本就是为了最大限度保护哨兵的感官。”裴鱼表示理解，随即切入正题。
“今天继续按名单进行疏导，情况仍旧不容乐观。有几个是长期执行外勤任务的哨兵，名单上面已经标注过了，精神图景问题严重，疏导时需格外留意，优先稳定，不要贪快，有任何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及时通知我，还是安全第一。”裴鱼再次叮嘱。
“明白。”队员们认真地应道。
安排妥当后，裴鱼看着队员们鱼贯而出，这才重新思考。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还是有一点好奇早餐时那两位哨兵说的话，能量波动反常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仍在控制范围内，为什么白塔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是捕风捉影吗？
裴鱼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元即叙，作为黑塔的首席，长期处在最前线，他对这种异常的感受应该更为深刻。
或许，该去简单了解一下情况，以白塔首席向导的身份正式沟通一下，不能太久，今天还有疏导工作，时间在十分钟内。
打定主意，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月白色制服，确保领口袖口一丝不苟，没有褶皱，迈步朝着元即叙的办公室走去。
通过内线通讯简单与陈凛确认了，元即叙此刻正在办公室且暂无紧急事务后，裴鱼在一扇厚重的黑色金属门前站定，停下，抬手，按下门铃。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咔哒”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一个冷硬的单音透过门上的通讯器传出：“进。”
裴鱼按下把手，推门而入。
元即叙的办公室空间宽敞，但和他的人一样，冷硬、简洁，没有多余的物品，色调是深灰和黑色，线条利落，巨大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和几个闪烁着数据的屏幕。
他正坐在桌后，挺拔如松，专注地看着主光屏上的信息。
听到裴鱼进来，也只是极快地抬了下眼皮，站起身做了个简洁的手势，示意裴鱼在办公桌对面的访客椅上坐下，高效至近乎冷漠的礼貌，那双眸子扫过来，像是在看一个移动的办公物品。
“元首席，打扰了。”裴鱼入座，开门见山，声音清朗温和，“打扰你几分钟，关于哨兵的疏导情况，有些观察想和你沟通一下。”
元即叙的目光重新落回光屏，语气平淡：“疏导是白塔的职责，黑塔会全力配合的。”
他的拒绝干脆直接，甚至隐隐带着一种“此事无需多议”的意味，几乎没给后续对话留下空间。
裴鱼却像是没听出似的，依旧安稳地坐着，身体微微前倾。
“感谢黑塔的支持，但这次情况特殊，这段时间的任务强度大，哨兵们承受的精神压力远超往常，很多人的精神图景状态很不稳定，甚至出现了多个临界案例。疏导时能够感受到，不少哨兵的精神波动里都残留着一种异常的焦躁感，这和单纯的任务疲惫不太一样。”
这是向导们疏导完，在休息室交流中提到的。
哨兵在执行完任务后，有焦躁的情绪是正常的。
但是昨天向导们沟通后，发现这种焦躁在精神图景内的呈现方式全部是混乱的光影，这就不正常了。每个哨兵因为个人遭遇的不同，对负面情绪的表达方式也有所不同，这种惊人的一致性，是存在问题的，这才是裴鱼想找元即叙谈谈的本来目的。
裴鱼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元即叙的反应：“我想，这种普遍性的焦虑，是否与辐射区的异常波动有关，不知黑塔这边的监测系统是否有类似的记录？”
元即叙翻页的手指几不可查的顿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但裴鱼捕捉到了。
大约过了十几秒，似乎是在权衡，他重新开口：“辐射区的能量本身一直处于波动状态，哨兵的任务就是应对并处理这些波动。出现短时、局部的能量特征微变，属于可接受的正常范畴。”
他在定下基调，然后才似乎不经意地补充道，“黑塔的监测部门确实记录到近期部分区域的能量读数存在异常攀升，波动频率和强度较历史同期略有提高，但仍在记录范围内，相关部门已经在跟进分析了。”
回答依旧官方，简洁：“需要一段时间，等分析出结果后会向白塔共享相关报告的。”
这算是承认了异常的存在，裴鱼了然，顺势提出：“原来如此，有监测记录就好，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持续暴露，对哨兵们的长期影响恐怕需要多加关注。”
他话语顿了顿，目光落在元即叙身上，更加诚恳，“也包括你本人，元首席，虽然黑暗哨兵的能力远超常人，理论上不受这些影响，但一次简单的评估或许能更有备无患。”
裴鱼委婉地将话题引向元即叙，措辞谨慎，完全站在首席向导的职责立场上。
元即叙将目光转向裴鱼，眼神深邃锐利，如同夜空中最寒冷的星，带着审视，但并没有怒意或不耐。
“我的状态稳定。”他回答道，“无需额外评估。”
裴鱼没有坚持，表示理解，点点头：“我明白黑暗哨兵对自身状态的掌控力，只是作为首席向导，我有责任提出这个建议，毕竟，你的稳定对黑塔至关重要。”他说话时，目光自然的扫过办公室。
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在元即叙办公桌侧后方，那个堆放着打印机和纸箱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几乎是同一瞬间，裴鱼那远超一般向导的感知力，察觉到一丝与这间办公室格格不入，异常温暖又带着点懒散的生命气息，与他敏锐的精神力轻轻擦碰了一下。
非常微弱，几乎要被元即叙本身强大的存在感所彻底淹没，但裴鱼还是感受到了，那如同阳光下打盹的猫科动物所散发出的那种暖融融的波动。
他的话音顿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保持着温和与专注，仿佛刚才那一瞬间不协调感并不存在。
元即叙似乎并没有察觉裴鱼那瞬间的细微异样，也可能是并不在意，他只是看着裴鱼，没有起伏，重复道：“我知道了。”
对话陷入了停滞。
裴鱼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得到了关于异常能量波动的确认和后续黑塔的保证，也顺便以专业身份，委婉的表达了对元即叙个人状态的关切。
于是见好就收，微笑：“好的，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您工作了。后续有什么问题，我再来沟通。”
元即叙点头，算是回应。
裴鱼起身，走向门口，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在拉开门的那一刻，状似无意的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角落。
安静如常。
门合上。
一只橘色的身影在纸箱后面艰难挪动，探出头来，“喵”了一声。
“他走了，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交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