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如夏（深度催眠）》双葵镇魂

3、第三章

　　当我离开A城去成都的时候，还是给陆言之打了一个电话。他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很温柔，就如同我们还在一起一样。
　　他说：“妍？什么事？”
　　我笑了起来，“言之啊，在干嘛呢？”
　　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打字的声音，陆言之说：“在赶稿呢，大后天下午五点就是截稿日期，再不交的话主编非杀了我不可！”
　　“是是是，你是大作家言之嘛，忙一点应该的。”
　　“你还真别跟我贫，打电话来什么事？”
　　我拿着电话突然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看着窗台边一小盆仙人掌球，说：“暑假完了我就去成都。”
　　陆言之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什么？去成都？为什么？”
　　连续三个问号，我突然就笑了起来，“激动什么呀，我爸让我回我妈那去生活，因为他马上要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那个女人不想看见我，于是就是这样了。”
　　“……”他沉默了，似乎是冲击力太大，我又说：“唉，就是打电话来跟你说一声，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你若有心就来送送我吧。”
　　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说了一句，“那我来送你吧。”
　　接着我挂了电话，端起显示器旁边的一杯雀巢咖啡，其实说实话我挺讨厌雀巢咖啡的味道，总觉得一股子不自在的气味。
　　这杯咖啡是客厅里那个胜利者给我端来的，我拿起来抿了一口，终究还是没能喝下去，全洒在了仙人掌球上。
　　后天，我被赶回了成都。在机场的时候只有金莉安来送我，我爸被胜利者扣留着，不准他来，生怕我深情地流下几滴眼泪我爸又反悔不让我走。
　　其实她这些想法都是多余的，因为我并不期望留下来，对我来说，A城有太多东西令我感到厌烦，我天生就不属于A城。
　　金莉安是我一姐妹儿，她帮我提着行李在候机室里说：“我说妍，你去的时候也跟我联系几下。”
　　“恩。”我点点头，金莉安也不再多说话。我抬起左手腕看了看表，离登机的时间还差会儿，就在这时我看到陆言之黑着两个眼圈跑了过来，在我们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金莉安笑着说：“哎呀，这不是陆作家么？回头给我签几个名我拿去卖！”
　　陆言之喘完了气说：“我签你手臂上，这样你自己就给以把自己卖掉了，不用太感谢我！”
　　“哈！有脾气，敢挑战我！”金莉安笑了起来。陆言之看向我，我笑着说：“怎么像昨天被拖进黑巷子揍过似的。眼睛肿成这样！”
　　陆言之没好气地看着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灵感的时候一离开家灵感就没了，为了早点完成稿子不被主编焚尸，我昨天吃了兴奋剂才把它搞定！”
　　“呼……那真是辛苦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么？”
　　我笑了起来，金莉安说：“靠！我从来没见过哪一对情侣像你们这样，分手得这么和平，就跟多年的老友似的。”
　　我语重心长地拍着金莉安的肩膀，“安，这你就不懂了。爱情到深处没新鲜之后，就会演变成亲情。对吧言之！”
　　陆言之只是笑，没说话。就在这时侯广播里传来叫登机的声音，我提上行李果断地朝他们两个人挥挥手，“再见了。”
　　其实我真没一点儿感觉，就像十年前父母离异，父亲带着我来到A城定居时也是这样。如今又被灰溜溜地赶回去，也不知道家中的母亲和哥哥又是如何。
　　当初和陆言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真喜欢他，觉得可以跟他走一辈子。
　　不过当他节假日都忙于他的写作时，这份激情就被慢慢地淡了下去，他真的让我感觉了无生趣了。
　　果断地提出了分手，陆言之也表示尊重我的意见。接着开始恢复自由身，只是不似以前那样相信会有人为爱情付出了。
　　……他根本不会为了我腾出一丁点儿时间，就算是来送我的时候也好，他只会折磨自己快些赶完，然后憔悴地出现在你眼前，让自己感觉到愧疚。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不是吗？但是金莉安老是说陆言之对我怎么怎么好。
　　我实在不想去解释清楚，免得她又会说些我不知足的话。
　　没错，陆言之确实长得帅，对人又温柔和蔼，而且现在十八岁就已经出过两本畅销书，前途不可估量。
　　但是他一点儿也不体贴，光凭着一点，就完全可以推翻前面所有的优点了。
　　坐在飞机上，无聊地翻阅着报纸杂志。因为是前往成都的飞机，飞机上的报纸刊物居然都是成都的。
　　拿着一本成都本土的杂志翻阅，突然看到一家名为“Ier•land”的店，卖点就是里面的服务生都是美少年，但是消费很贵。
　　想来也是，消费不贵的话怎么养得起一大群美少年？
　　有些兴趣，抄下了地址然后将便条放在钱包里，接着便睡了一小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下飞机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中年人举着我的名牌，我提着行李走过去，他放下名牌面无表情地说：“是小姐么？我是夫人的司机，姓李，专门来接你的。”
　　晕，私人司机这种奢侈职业都请来了，看来我妈在成都还是混得挺风生水起的。
　　我将行李拿给他，然后就跟他上了一辆银色的大奔。
　　坐在后座的时候我想，我这样看起来铁定像个被包养的二奶！妈当时说来接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本人来，唉，早知如此我宁愿自己打车去！
　　车直接从双流机场跨城开到另一个郊区，一幢幢别墅映入我眼帘。
　　其实说来我爸在A城混得也不算差，但是也没有发达到我妈这种程度，居然能够住别墅！李司机停在一幢门牌号为368的别墅面前，然后下车帮我提行李走进去。
　　他轻车熟路地上二楼，把行李放在据说是我未来的房间里。家里只有一个保姆，高贵点的叫法叫女仆，司机走后她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我是这里的保姆，我姓张。夫人去看店铺了，少爷去外面了，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她们都会回来，小姐休息一下吧，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我点点头，她就走掉了。
　　房间早就被收拾过，铺着淡绿色的柔软床单，电脑似乎是新买的，还联了网。我妈做事真让我刮目相看，周到得让我想撞墙。
　　洗了一个澡，擦着头发坐在电脑前，挂着□□边下载着我爱玩的网游。
　　□□名字就是我的真名，李漠妍，只不过上线一般都隐身着。
　　一直到我妈和我哥双双回来了之后，那个该死的游戏都还没下载好，我真有宰人的冲动！
　　当时是保姆张叫我下楼去的，我妈一身富贵模样微笑地看着我，“妍，来啦。房间还喜欢么？”
　　我笑了起来，“喜欢。”十年未见，她似乎还是当年那样风华正茂。
　　她点点头，正要转头对保姆张说些什么，我就看到一个高挺的男生从门口走进来，穿着深蓝色的足球服，白色的球鞋，以及满身的汗水和灰尘。
　　他用领口擦了擦鼻尖的汗水，那个动作真是帅极了，我几乎有两秒钟的呆滞，随后我妈说：“匀，怎么弄得这么脏？快去洗个澡，然后下来和妹妹一起吃饭！”
　　原来他是我哥哥，十年未见居然长得那么让人犯罪，我收起了眼神中的闪光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漠匀。
　　李漠匀看了看我，随后朝我妈点点头就快速上了二楼。我突然想起，这家伙的房间就在我的对门！
　　我妈拉着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茶桌上摆着一些青葡萄和水蜜桃，看得我一阵心痒。
　　我妈说：“你爸准备多久结婚？”
　　我有些愣住，说：“这个……不清楚。”
　　“是嘛……”她的眼神有些黯淡，突然我有些惊异，难道她还在乎我爸？已经十年了诶！
　　我妈抬起头对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的手背，说：“妍，希望妈妈这里你能住得惯。”
　　怎么住不惯！光看这屋子的排场就比我在A城的待遇好太多了！
　　“十年来我没能尽到母亲的责任，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会好好补偿的。”她说完这句话做了总结。
　　过了一会儿，李漠匀穿着白色的T-shirt和肥大的短裤跑下来，噢迈噶的，他的腿为什么这么匀称？这么白？
　　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他朝我投过来一个不悦的眼神，随后走到饭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保姆张开始上菜，很简单的家常菜，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出现满汉全席。我有些郁闷地夹着青菜吃着饭，饭桌上大家都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多年来良好的教养，食不言寝不语。这让我吃得不愉快，我喜欢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说着今天的趣事笑呵呵地将饭菜吃完。
　　好吧，我要让我的到来变得不普通，至少让妈妈和哥哥变得不是那么生疏。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妈妈，我在飞机上看到杂志上介绍了一家叫‘Ier•land’的店，似乎很有趣，里面的服务生都是美少年哦！”
　　“咳咳！咳咳！”遭了，坐在我对面的李漠匀似乎被饭粒呛到，咳嗽个不停。保姆张适时地上一杯水。他接过之后猛灌几口才缓过一口气。
　　我妈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不自然地说：“是、是嘛……”
　　好吧，我的错。我继续闷头吃饭，这时候我妈说：“妍，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了，我让李叔明天早上送你们去学校。匀比你大一岁，念高三。”
　　哎呀真烦，才来就让我去学校。我闷闷地说：“知道了。”
　　我妈又转过头对李漠匀说：“匀，在学校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李漠匀看着我，对上我的眼睛。我发现他的眼神里透露出“该死，为什么让我照顾这个人”的信息。但是他最终还是客套地说：“知道了。”
　　不会吧，我不就让你呛了一下吗？有必要这么恨我？好歹我也是跟你从同一个地方爬出来的妹妹！真是！
　　第二天的时候保姆张准时敲门让我起床，我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穿衣服。
　　开门的时候，发现对面的李漠匀也刚刚开了门出来，看到了我装没看到下楼吃早饭。你大爷的，拽个屁！叫你一声哥是给你面子，不给你面子直接叫你死娘们儿！看看你纤细的手臂，再看看你匀称白皙的腿，继续看看你一顾倾人城的脸！不把你送去泰国艳压群芳我都觉得可惜！
　　我在心里狠骂李漠匀，心理上得到了快感，脚步轻快地下楼吃早饭。
　　吃完饭我们就一同上了李叔开的车，不过不是大奔，而是黑色的奥迪。李漠匀一句话也不说地看着窗外，我的动作同他。
　　驱车直入城北，我们下了车，我定睛一看，原来我以后要念的学校名字叫北安高校，以后就简化成北高吧！
　　李漠匀跟狼撵似的走得飞快，我一个人问到校长办公室，拿着资料进来。
　　校长看了看我的资料笑嘻嘻地说：“原来是李漠妍同学，久仰久仰。”
　　“……”我出名么？
　　“你是童女士的女儿，李漠匀的妹妹，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读二年A班吧。”
　　我不禁问：“A班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当然，我们北高每个年级都有六个班，分别是ABCDEF，而最好的就是A班了，A班的同学前途都是十分光明的。反之，F班就是最差，最差的一个班级！里面的人尽是些不学好的，李漠妍同学你千万不要跟他们裹在一起啊！”校长语重心长，脸成了一个囧字。
　　我的嘴角扯了扯，说：“如此，那谢谢校长的厚爱了。”
　　走出办公室，我不禁想问，校长的神情那么悲愤，F班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当然有！”赵欣婷，我的新同桌，李漠匀的忠实Fans，在听完我的疑问之后拍案而起，说出这三个字。
　　我记得前天我站在讲台上温柔地说：“大家好，我是李漠妍，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和睦相处。”的时候，此女就大呼：“李漠妍？是李漠匀的什么人？妹妹？”
　　杨姓班主任走过去说：“赵欣婷同学，请冷静一下。”
　　我呆滞地点点头，“恩……妹妹。”
　　“哇！”她大叫，然后拉着走过来劝她坐下的杨老师说：“杨老！让她跟我同桌吧！让她跟我同桌吧！”
　　杨老被她摇得几欲呕吐，说道：“可是赵欣婷同学，你已经有一个同桌了啊。”
　　赵欣婷恍然大悟地转过头看着那个无辜的眼镜男，半眯起眼睛，十足威胁的模样：“我说……你识相点儿好吧。明白人做明白事，还要我教吗？”
　　也许是她垂涎于我的目光太凶狠，眼镜男很快就被吓退，我坐在了赵欣婷的旁边。
　　她是A班的班长，成绩自然好得没话说，而且这个班的人经我三天来的断定，他奶奶的都是一群死书呆子！赵欣婷的性格霹雳，掌管全班大局，她说一还没人敢说二的。因此我受了她不少的照顾，想来还是沾了李漠匀的光。
　　当我问到F班的那个问题，她就这样说了，好奇心害死猫，我继续问：“F班可怕在何处？”
　　“三个年级的F班，就属我们年级的最猖狂！不为别的，因为有一个灵魂人物在领导着他们集体造反。”
　　我问什么灵魂人物那么有来头，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赵欣婷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想来想去最后竟也只憋出一个“焚香”。
　　我呆愣，她严肃。大约我们僵持了半分钟，我才唱道：“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赵欣婷郁闷，“你太入戏了！”
　　“那你总得解释一下那个没头没脑的焚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灵魂人物就叫焚香。”
　　“我还真不知道有焚这个姓。”
　　赵欣婷扯扯嘴角，“据我所知，有的，不过不在百家姓上。《永乐大典》残卷上有一段是记载有个人姓焚名原，字康安。能通古今之事，会晓天地之机。文武俱备，谋有大……”
　　“行了行了。”我挥挥手阻止她，不然我真怕她背完。
　　赵欣婷看着我，最后说道：“要不是每天看到你和李漠匀坐同一辆车回家，我真不敢相信你是他妹！”
　　“咋了！咋了咋了！又要说他文质彬彬学习成绩全校第一温文尔雅不喜言辞但是魅力十足，我却话多唠叨小心眼一股子泼妇味道是不是了啊？”
　　赵欣婷郁闷地说：“这都是你自己说的。”
　　我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道：“李漠匀有什么好的？他不是不喜言辞，他是自视清高！”
　　没想到我一说完赵欣婷这丫头就伸出邪恶的双手卡住我的喉咙，“不许你说李漠匀的坏话！不许——！”
　　我费力挣脱，“不说就不说嘛，何必出手伤人？”
　　“李漠匀就是我的大神！”
　　“大婶？”
　　赵欣婷又伸出了爪子，我急忙说：“大神大神！刚才舌头打结。”
　　其实李漠匀在北高真的很受欢迎，有一次我路过操场时看到红榜上关于李漠匀的信息——
　　北高英语演讲大赛第一名，北高学生会会长，北高奥数第一名，北高雪翎杯第三十二届钢琴大赛第二名。
　　我晕，我脑袋充血了！这么优秀的兄长，仿佛是天生来映衬我的平凡！
　　某一天晚上时，我正在游戏地Happy，突然觉得口渴，于是下楼到客厅去喝水，突然我听到对面李漠匀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好奇心真的害死了猫！我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地跑到李漠匀的房门口偷听，一些窸窣的语句钻进我的耳朵里：“恩，明年就是高考，我会努力的，恩……那，再见。”他挂了电话传来脚步声，我内心大叫不好，还没来得及逃跑他就打开了房门。
　　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我之后骤然消失，如潮水一般。
　　“你在干什么？”
　　“我在……”我应该在干什么？我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我在找东西！”
　　“找东西？”他蹙眉，显然是不相信我的措辞。但是冰块匀今天心情似乎挺好，说道：“那你慢慢找吧。”也不追究我到底在干什么，下了楼梯。
　　刚才那个笑容，犹如惊鸿一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李漠匀笑。（十年前的忽略不计，早就忘干净了。）
　　这时候口袋里传来震感，我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陆言之的短息。
　　漫不经心地扶着楼梯的扶手走下楼，一边看着短信，内容是：去了那么多天都不知道发条短信报平安，真不懂事。
　　胡乱地按着按键：稿子赶完了？终于把我们这些闲人想起了？
　　刚刚发出去，哐当一下，我撞上了一个人，一杯水就这样洒在我和他的衣服上还有地板上。
　　幸好李漠匀爱用纸杯，夏天也不至于变态到喝开水！于是人员伤亡：无。
　　他的心情依然很好，没跟我计较，只是看了看衣服上的水渍，又跑回去重新倒了一杯水。
　　我走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思考着到底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冰块都融化了！
　　突然我想起一句纳兰词，“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在我冥想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陆言之说：再过一个月我写的小说就上市了，希望你去买来看看。
　　我回：还买？你没良心的不知道送？
　　陆言之：那好吧，到时候□□上告诉我地址，我给你邮寄过去。
　　这小子派头还真大了，说话都那么股子高傲的味道，结束了跟他的对话，我走上楼梯，对李漠匀的好奇心依然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