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只小章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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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有一种倾向。当他们受蒙蔽、被欺骗，或者发现事情没有如他们所愿的发展时，他们会认为：一定是因为有什么比他们更聪明的人设下计谋，或者他们陷入了某种异常庞大且精巧的阴谋中，这才让他们行差踏错。但不是的，莱克斯·卢瑟明白，越简单的计谋越容易成功，越复杂的谜题越容易失败。
他当然不介意在这里布置一个绵延数年的大谋略，他和他的超人角力时很喜欢用这种方法，因为任何短期的计谋，都会被他的超人轻而易举地看破。超级视觉和超级听力构成蔓延世界的网，超级速度和超级力量允许他破开一切阻碍，而超级大脑则作为统筹和保护带，超人，虽然总乐于把自己装成人，但实际上非常恐怖。而莱克斯·卢瑟一生都致力于与其为敌，自然明白他何等恐怖。
那么，提问。这位莱克斯·卢瑟是如何在室内有两个超人的前提下掠走布鲁斯·韦恩，将自己和他一并隐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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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非常简单，没有任何高科技参与，这场诡计开始于玛莎去世一周前的某个深夜。肯特家有一条水管爆了，等老人发现这件事时，一楼整个卫生间和旁边大半个贮藏室都被泡在水里。幸好，玛莎没有囤积的癖好，除了被泡软的墙面与泡发的地板，没有任何财物受到伤害。彼时还没到克拉克回家的日子，玛莎又不愿意麻烦她繁忙的儿子，因此，这位老人给门外一张广告传单上的号码打去电话。
在听说是玛莎·肯特，“斯莫威尔最好的人”的房子被淹后，那家家政公司不仅没有要钱，甚至第二天上午就□□。那是个五十多的男人，拎着工具箱，他的帽子压得很低。玛莎看着他修好水管，重新给墙面刮了一层大白，又铺了一遍地板。他做了一整天的活儿，所以玛莎也管了他两顿饭。
重修结束后，玛莎在闲聊中和她的儿子谈及这件事。母子二人没有一个人对这件插曲多加注意，因为，这确实只是一件生活中的小事。克拉克不会在家里随便动用超级能力——况且还是厕所附近，所以没有人发现。
——除了莱克斯·卢瑟本人以外，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有多值得注意。他不需要研究，不需要和外星人合作，不需要设计多环环相扣的计谋，只需要在一个晚上模仿啮齿动物弄断水管，再拎着混着一点儿铅微粒的大白，就可以在克拉克·肯特的家中建立一个针对克拉克·肯特的基地。而制服布鲁斯·韦恩就更简单了，简单到不必多说，他和五十多的蝙蝠侠合作过，二十八岁的蝙蝠侠算什么难题啊。
所以，你瞧。多简单，多朴素。多有效，多好用。莱克斯·卢瑟对超人，是穿越世界线也要杀死你的仇敌，他不必威胁其他人，他只要超人的命。
数天前，他穿着装甲和这个世界的超人对打，发现他仍然处于不杀人的阶段。这让卢瑟兴奋，又让他恼火：这个骗子还在骗人！他听到另一个不受氪石伤害的年轻人的话，干脆地放弃优势，逃掉了，反正卢瑟又不要杀他！卢瑟躲回自己的房车上，他抱着曾经的合照，心中翻涌的怒气与怨恨再也无法抑制。他的泪水落在玻璃上，模糊路易斯和小莱昂内尔的笑容。
那个年轻人让他想起他的儿子。在卢瑟的世界，他和路易斯结了婚，而超人高高挂在天上。他那时候确实和超人为敌，但不过小打小闹，超人甚至会来参加他的宴会，作为克拉克·肯特。一切都如此美好，直到一天，一个穿着黑风衣的氪星人飞在天上，他对超人伸出手，说：“来毁灭这里吧。”
“我知道你很无聊。”他说，“重建氪星怎么样？”
于是超人就毁掉了一切。直到最后，他和路易斯仍顽强地信任超人，认为他不过是被同族欺骗或脑控，但事实鲜血淋漓地摆在那里：那是大都会一千一百万条人命，而超人碾碎他们轻易如呼吸。
——甚至包括路易斯·连恩。甚至连这位记者也没能得到超人的宽恕。于是卢瑟不再抱有期望，他作为人类反抗军的统领之一抗争到最后一秒，随后被自己的儿子推进这辆房车，从那个疯狂的世界中逃离。可他的儿子小莱昂内尔留在了那里，等待他的唯有死而已。
……所以卢瑟必须杀死超人，哪怕这个超人仍然很超人。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朋友和许多人类的面孔挤在一起向他哀嚎，让他彻夜不眠。
卢瑟捏紧了枪，他只有一发子弹，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可以，卢瑟当然会做许多发氪石子弹，但超人只会给他一次机会，所以一枚就够了。卢瑟想杀克拉克·肯特，他怎么可能不成功？
卢瑟用枪顶住昏迷的布鲁斯的头，聆听门外的声音，眯起眼睛：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他自己。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他自己出来？但卢瑟不担心这个，他了解他自己。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莱克斯一扇一扇打开房门检查。当他打开贮藏室的房门时，卢瑟握着枪说：“进来。”
莱克斯悠闲自得地进来了，他关上门，找块干净地坐下，说：“你不可能赢的。”
“我不用赢。”卢瑟回答，“我只要超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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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莱克斯离开之前，他们为接下来怎么办大吵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克拉克和莱克斯吵了一架。路易斯被乔纳森和乔丹一左一右抱着，卡尔蹲在地上向上看。克拉克压低声音说：“那是莱克斯·卢瑟！我和他打了十年交道，他很危险，你不能出去！”
“我就是莱克斯·卢瑟。”莱克斯无可奈何地说，“我和我自己打了二十八年交道了，克拉克·肯特！”
卡尔抖了一下，他站起来，说：“不要误伤无关人士！莱克斯，你和他吵架不要喊我的全名！”
莱克斯原本积蓄起来的怒火，被卡尔一下打散得一干二净，他瞪了卡尔一眼，转回去说：“你拦不住我。”
“但是——”克拉克想说什么，但莱克斯很快打断了他：“布鲁斯在他手上，而他不会空手过来。告诉我，如果他用枪顶着布鲁斯的头要你自杀，你自不自杀？！”
克拉克顿住了，他的胸腔快速起伏：“那让——”
“那是我的克拉克·肯特！”莱克斯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我不让他动，他连一微米也不敢动。克拉克！”
克拉克和莱克斯的眼睛集中到刚准备慢慢蹲下的卡尔身上，他支支吾吾地说：“……干嘛？”
“你去不去？”比起询问更像反问，莱克斯说。而卡尔举起双手，他咕哝着：“饶了我吧……唉，大家伙儿，我是要和他打一辈子交道了。所以我就不出去了，让他出去，好吗？”
莱克斯瞪了克拉克一眼，气势汹汹地出去了。而克拉克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担心？那可是——”
“那可是莱克斯·卢瑟。”卡尔说，“其实我连布鲁斯也不是很担心呢。他们两个可擅长玩比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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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说服你。”卢瑟说，“莱克斯·卢瑟居然要说服莱克斯·卢瑟了，真好笑。”
莱克斯昂起头。卢瑟简单讲了他的故事，随后说：“他没感觉到他其实很傲慢吗？成为超人——这件事本身就太傲慢了，把自己放置在所有人之上，并且如此坦然。他也想要定义人类的极限？人类永远不可能越过他，因为他是‘超越人类者’？”
“我当然可以信他！”他说，“如果他不是超人，但他是！超人既是人类的顶点，便也是人类不平等的铁证。而我们的超人，是一个外星人，自然便也是宇宙不平等的铁证。地球在他心里比氪星更重吗？谁知道！反正我的超人为了迎接他的故乡，亲手毁掉了地球。”
“自那以后，我再也无法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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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挺有道理。”过了一会儿，莱克斯说，“我没办法说服你，而你应该也没办法说服我。那让我们回到更理智的部分，我要出牌了。简单来说，现在的局势如同每次只能出一张的扑克牌比赛，我必须不停加码才能求得生机，但你只要打掉特定的一张牌就会赢。”
卢瑟点头，而他继续说：“你不知道我的牌是哪一张，却也认为我的牌不可能太大。我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超能力，不是外星人，死很容易。可你仍然害怕我，所以出到牌中第二大的那一张，你认为这张牌足够应付我了。因为你手里留有那张小鬼，大鬼只不过是你为了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自傲而保留的占位符，实际牌堆里没有那张大鬼。你认为自己赢定了，我不可能更大。”
至于布鲁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仍然昏昏欲睡的布鲁斯，他以一种诡异的默契咕哝着：“但一副扑克牌里一定会有一张是最大的。赌场中偶尔会出现一种情况，比如一副只有一张黑桃A的牌却抽出了四张黑桃A。”
“我确实从始至终只有一张牌，这让你觉得如果说服不了我，杀死我也可以。但我只需要这张牌。”而莱克斯·卢瑟说，他从始至终都那么镇定自若，“克拉克，我在这里。”
莱克斯打出了不存在的那张大鬼，而克拉克撕裂空间而来。是的，牌堆里没有大鬼，莱克斯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一张牌，但他有克拉克。莱克斯的克拉克和卢瑟的克拉克不同，他的克拉克独一无二，只要呼唤，无论能否听见，他都会来到他身边。
他的克拉克也会被铅蒙蔽，那又如何？那是他的克拉克·肯特，他允诺过会来，所以一定会来，哪怕天崩地裂世界毁灭。莱克斯不需要知道克拉克能抵达的真正原因，他只需要知道他是克拉克·肯特。
因此莱克斯·卢瑟永远有一张额外的大鬼。这就是莱克斯·卢瑟和莱克斯·卢瑟的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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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说：“我和你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我不在乎这个克拉克到底会不会毁灭世界。因为这里不是我的世界，他也不是我的克拉克。你的故事很悲惨，然后呢，你指望我哭一声吗？”
“我就知道。”卢瑟说，“你可是莱克斯·卢瑟。”
“我们是莱克斯·卢瑟。”莱克斯说，“而且，他们是超人。所以我们只会有一个结局。”
卢瑟沉默了。于是莱克斯继续说：“承认吧，你恨你的超人，但你不恨这个超人。”
“不。”卢瑟咬牙，“我恨超人。”
“好吧。”莱克斯轻快地说，“反正将要和你长久相处的又不是我。你爱恨恨爱不恨不恨，随便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只小章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