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25章 今天回 ...
-
林宇辰这几日全身心投入收购案，与对方公司进行了多轮密集谈判，终于敲定了所有核心条款，将后续的细化执行工作交给了下属团队。连续的高强度脑力博弈和压力对抗，足以让普通人筋疲力尽，但这却是林宇辰习以为常的工作节奏。
车内，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后座闭目养神的老板，悄无声息地调高了空调温度，让暖风更柔和地包裹住这片狭小的空间。他看着后座那张即使休息也微蹙着眉心的侧脸，心中不禁升起由衷的钦佩。他跟了林总这些年，早已习惯了这种连轴转的节奏。似乎永远有解决不完的难题，永远有需要他最终拍板的危机，而他也仿佛永远不知疲倦，总能精准地抓住关键，一击即中。最让他佩服的是，以林总的家世背景，本可以活得轻松惬意，他却选择了比常人更加勤勉的道路。这位老板虽然表面冷峻，要求严苛，但对待真正努力且有能力的下属，从不吝啬肯定与丰厚的回报，也因此，他身边凝聚了一批愿意死心塌地追随他的人。
车辆抵达机场，车外虽已立春，空气却依旧裹挟着冰冷的寒意。
在贵宾候机室里，林宇辰利用登机前的短暂时间，仍在处理最后几封紧急邮件和消息。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才真正得以放松下来，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感到一丝久违的疲惫感缓缓蔓延开来。
他拿出手机，屏幕解锁，界面自然而然地停留在与姚心悦的对话窗口。看着前几天那条她嘱咐他注意安全的信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
那条简短的信息，似乎带着穿透屏幕的暖意，与他刚刚经历的那场冰冷枯燥的商业博弈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发出这条信息时，可能带着点犹豫又忍不住关心的模样。
几天高强度工作积压的疲惫，在此刻闲暇下来时，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悄然涌上。而脑海里关于那个在工地里戴着安全帽、鼻尖沾灰的身影，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他很少允许自己在工作间隙分心去想工作以外的人和事。但此刻，他却放任了这种思绪的蔓延。
收购案基本落定，接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在对话框上方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始打字。这一次，他没有再发送命令式的嘱咐或公事化的通知。
【这边事情处理完了。今天回。】
信息发送成功。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热烈的情绪，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但这条信息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告知，一种近乎本能的分享欲——告知她他的行程即将告一段落，告知他……要回来了。
他甚至没有期待她会立刻回复，或者该回复什么。发出这条信息，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此刻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将手机放在一旁，重新闭上眼，等待着登机广播。窗外是机场跑道上不断起落的飞机，而冰冷的候机室里，却似乎因为那条发出的信息，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名为归期的温度。
另一边的姚心悦，这几日终于稍稍从连轴转的忙碌中喘过气来。科技公司的项目进入收尾阶段，不再需要她时时刻刻钉在现场监督，工作量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她正整理着桌上的设计稿，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提示有一条新微信。
她随手拿起来点开。
当那个熟悉的、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对话框里，赫然跳出几个字时——
【今天回。】
姚心悦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微小而清晰的悸动。一种莫名的、压不住的雀跃感悄然蔓延开来，嘴角也不自觉地想要上扬。
她赶紧抿住唇，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姚心悦你激动个什么劲啊！人家就发个“今天回”，可能是随口一提，又没说要找你、要见你，你在这儿瞎开心什么！
可理智的控诉显然敌不过心底那股自发涌上的欢欣。她捧着手机，指尖在对话框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那条信息背后所代表的、他即将归来的事实。
她盯着屏幕，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出差顺利吗？累不累？他……？他特意发信息告诉她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点开输入框，手指悬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一路顺风。】——太普通了，像对任何人都会说的客套话。【好的，收到。】——更奇怪了，她又不是他下属，汇报工作吗？【这么快就忙完了？辛苦啦。】——会不会显得太关切？太迫不及待？
纠结了半天，她最终只回了一个看起来最稳妥、最不容易出错的：【好的。】
发送成功。
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好的”，她又觉得太过冷淡生硬，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似的。犹豫了几秒，她又飞快地补上了一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符号【】。
看着那个仿佛带着礼貌假笑的表情，姚心悦更懊恼了，这看起来好像更奇怪了！
她泄气地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将注意力重新拉回设计稿上。
然而，图纸上的线条和色彩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她的心思早已飘向了云端，随着某趟航班，一起飞回了这座城市。
一下午的工作效率，显然大打折扣。她忍不住会想，他几点的飞机？晚上能到吗？他会来找我吗？
到了下班的时候好友舒曼婷就打来电话说要一起吃饭，想想今天下午收到的信息人家只是说要回来，也没有说要见他或是来找他之内的话，便答应了。
姚心悦走到约定的餐厅，远远就看见舒曼婷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玩的内容，笑得肩膀一颤一颤，明媚的笑脸在餐厅温暖的灯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她快步走过去，刚在对面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舒曼婷就抬起头，娇嗔地抱怨道：“悦悦，你怎么才来呀！我们菜都点好啦，饿死我了！不过呢，”她话锋一转，俏皮地眨眨眼，邀功似的说，“我够意思吧？特意给你点了你最爱的回锅肉！是不是超体贴？”
姚心悦看着好友鲜活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笑着应和：“嗯！还是我们家曼婷对我最好了！”
舒曼婷得意地一扬下巴，声音甜腻：“那是！谁叫我最爱我们家悦悦呢？”她说完，自己先被肉麻得笑了起来。
姚心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着对面笑容灿烂的闺蜜，心里那点关于某个人的纠结和雀跃忽然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出口。她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杯壁，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和羞涩，开口道：
“哎，曼婷……他今天发信息跟我说……他回来了。”
“谁？”舒曼婷一时没反应过来，夹了一筷子凉菜塞进嘴里，含糊地问。但下一秒，她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猛地咽下食物，身体激动地前倾，压低了声音惊呼：“等等！你说的‘他’……该不会是那个‘冰山投资人’林宇辰吧？！”
姚心悦被她夸张的反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哇塞！”舒曼婷立刻来了精神，手机也丢到一边，双眼放光地盯着姚心悦，“快说快说！他发了什么？怎么说的？原话是什么？‘我回来了’？这么简洁霸总风吗？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你？有没有约你见面？”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充分展现了身为八卦小天后兼情感顾问的职业素养（自封的）。
姚心悦被问得招架不住，小声回答：“就……就发了‘事情办完，今天回’就没了。”
“没了？！”舒曼婷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没回点什么？没问问他出差累不累？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比如，共进个晚餐什么的？”她挤眉弄眼地暗示。
“我……我就回了个‘好的’，还有一个笑脸。”姚心悦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觉得有点挫。
舒曼婷听完，夸张地一拍额头，倒回座椅里：“姚心悦小姐！我真服了你了！人家大佬百忙之中抽空给你发行程报备，你就回个‘好的’加个假笑表情？你是想把他直接冻回冰山里去吗？”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分析道：“听我的！等他下次再找你，或者你找个由头，比如……问问项目的事？然后自然地问问他出差顺不顺利，再然后……就顺势说为了感谢他之前的‘后勤补给’，这次换你请他吃饭！完美！”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回锅肉，香气四溢。
舒曼婷立刻夹了一大筷子放到姚心悦碗里：“来来来，先吃点肉补补脑子！然后好好跟我汇报一下，你们这几天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细节！”
姚心悦看着碗里香气扑鼻的回锅肉，却有点食不知味。舒曼婷的话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她心上。
“其实……也没什么细节。”她戳了戳碗里的肉，声音闷闷的，“就是加班那天，他不是给我点了外卖嘛。然后…，后来他就出差了。”
“等等！”舒曼婷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还给你点了外卖？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一段时间发了一个朋友圈，你不是还打电话给我了嘛！”姚心悦老实地回答，“前几天他给我发信息说出差，直到今天才又发这条‘今天回’。”
“嗯？！”舒曼婷的音调扬高了八度，随即又立刻压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啧，男人！我跟你讲，这种大佬，心思深着呢！”
她被自己的分析说得更加兴奋，又往前凑了凑：“你看他，出个差还给给你发信息，这像是报备？嗯？姚心悦同学，你品，你细品！”
姚心悦被她说得脸颊发烫，心里那点小小的火苗又被煽动起来，却还是嘴硬：“也许……他就是顺手一发呢？没设什么其他意思呢？”
“拜托！林宇辰那种人，像是会‘顺手’做这种事的人吗？他每一分钟都是计划好的好吗！”舒曼婷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没意思？那他怎么没发给我呢？”
这话把姚心悦逗笑了，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所以！”舒曼婷总结陈词，用筷子敲了敲姚心悦的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找个由头，给他回个消息！”
“现在？”姚心悦有点慌，“回什么啊？就说我在吃饭？”
“笨呐！”舒曼婷夺过她的手机，塞回她手里，“就问他吃饭没！云市那边的事情处理得还顺利吗？这不就自然接上了吗？显得你既关心了他，又不那么刻意！快！”
姚心悦握着发烫的手机，心跳如擂鼓。在舒曼婷灼灼的目光逼视下，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点开了那个对话框。
手指颤抖着敲下一行字：【林总，您吃饭了吗？那边的事情处理得还顺利吧？】
检查了一遍，删掉那个显得过于刻意的“吧”字，又犹豫着要不要加个表情符号。
舒曼婷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发发发！直接发！别加那些花里胡哨的！”
姚心悦眼一闭，心一横，按下了发送键。
消息成功送达的提示跳了出来。
她立刻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双手捂住脸：“啊……发出去了！”
舒曼婷这才满意地坐回去，夹起一块回锅肉，摇头晃脑：“这就对了嘛！接下来，就等着看咱们林总怎么接招咯！”
两个女孩子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若有若无地瞟向那部安静反扣在桌上的手机，仿佛在等待一个重要的宣判。
餐厅里嘈杂的人声和美食的香气依旧，但在她们这个小角落里，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期待的静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