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夏天的距离》多与多的小伙

24、第24章 出差

　　林宇辰一行人走出机场闸口，云市潮湿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早已等候在接机大厅的几人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甚至略带谄媚的笑容，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快速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却气场强大的主要投资人。

　　为首一人抢先伸出手，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林总！一路辛苦！没想到您这次亲自过来，真是让我们环城科技蓬荜生辉啊！”身后几人也连忙附和。

　　林宇辰脚步未停，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眼前这几张陌生的面孔，并未与他们伸出的手交握，只是极轻微地颔首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疏离而冷峻的气场，让原本还想套近乎的几人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讪讪地收回了手。

　　这时，一个看起来更圆滑些的中年男人挤上前来，笑容可掬：“林总，久仰大名！我是环城科技的副总，吴豪。我们李总已经在公司恭候大驾了。车就在外面，这边请，我带您几位过去。”

　　林宇辰这才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吴豪身上，那目光冷静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必麻烦。我们有车。”

　　他侧头对身后的助理卫雨琴示意了一下。卫雨琴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职业化地对吴豪微笑道：“吴总，感谢安排。我们会自行前往。我们林总习惯用自己的行程安排。”

　　吴豪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连这点接触的机会都不给。他连忙道：“哎好的好的！那我们公司见。

　　“公司见。”林宇辰丢下这三个字，不再多言，带着助理卫雨琴和项目经理李辰良，径直走向机场外早已等候的黑色轿车，留下环城科技一行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坐进车内，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司机平稳地启动车子，驶向市区。

　　项目经理李辰良这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谨慎：“林总，环城这边看来是有点急了。上次王副总他们来考察后，反馈似乎不太乐观，他们这次估计是想直接从您这里找突破口。”

　　林宇辰靠在后座，闭目养神，闻言并未睁眼，只淡淡地道：“急，就说明问题比报告上写的更严重。突破口不是靠套近乎就能找到的。”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车内的气氛更显凝重。卫雨琴在一旁快速操作着平板，调出环城科技的最新数据和项目资料。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行的微弱声音。

　　林宇辰的脑海中却并未在思考环城科技的事。他忽然想起离开科技公司时，那个在施工现场蹲着的小小身影，鼻尖那点灰也不知道擦掉没有。

　　他睁开眼，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沉寂许久的对话框。

　　他打字的速度不快，似乎字斟句酌。【云市出差。施工盯现场记得戴好安全帽。】消息发送成功。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甚至没提下午茶点的事，只是一句突兀的、带着命令口吻的嘱咐。

　　发完，他锁上屏幕，将手机扔在一旁，重新闭上眼，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另一边，正在工地核对材料的姚心悦，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旁出现的红色数字“1”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点开。看到那条没头没尾的消息时，她先是一愣，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雀跃和安心的暖流瞬间涌了上来，冲散了之前所有的不确定和小小的埋怨。

　　他……原来去出差了。而且，他还记得她这里施工现场的事。

　　她咬着下唇，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手指飞快地打字回复：【收到，林总。您也注意安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谢关心，你也要注意安全。】

　　点击发送。

　　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那点微甜的猜测，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或许真的很忙，但他并没有忘记她。这就够了。

　　林宇辰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睁开眼，取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那条新消息。

　　目光扫过【收到，林总。您也注意安全。】这行字时，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微不可察的一瞬。当看到后面追加的那句【你也要注意安全】时，他那惯常紧抿的唇角终于几不可见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像投入冰湖的一粒小石子，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他没有回复，只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锁屏，将手机重新收起。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短暂得仿佛只是看了一眼时间。

　　他重新闭上眼睛，向后靠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方才那一丝极其私人的情绪波动被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全然冷静和专注的商业思维。

　　“辰良，”他开口，声音已然恢复一贯的冷静清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次调查，核心盯住他们上季度突然增加的应收账款和库存周转率异常放缓的问题。突破口不在他们准备好的报表上，而在他们的供应链和下游客户的真实回款情况上。”

　　李辰良立刻坐直了身体，拿出笔记本：“明白。您怀疑他们有虚构交易或提前确认收入的嫌疑？”

　　“不止。”林宇辰目光看着前方，语速平稳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可能涉及关联交易非关联化处理，体外资金循环。他们急于引入投资，很可能是为了填补这个窟窿。阻力不会小，当地关系盘根错节，他们会极力掩饰，甚至可能设置障碍。卫助理，”

　　“在，林总。”卫雨琴立刻应道。

　　“你立刻协调，安排我们自己的审计团队同步进场，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另外，约谈他们最大的三家供应商和下游客户，以潜在投资方做尽职调查的名义，分开约，地点你定，确保保密。”

　　“好的，林总。”

　　车内只剩下林宇条理清晰的声音，他将可能遇到的问题、应对的策略、需要查证的关键点一一部署，思维缜密，逻辑强悍，将所有情绪和杂念完全隔绝在外。

　　仿佛刚才那个因一句叮嘱而嘴角微扬的男人只是幻觉。

　　当他将最后一项任务布置完毕，车辆也恰好平稳地停在了环城科技气派的办公楼前。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的衣领，脸上最后一丝波动也彻底消失，恢复成那个冷峻、难以捉摸的投资人。

　　“到了。”他淡淡一句，率先推开车门。

　　一场没有硝烟的商业较量，即将开始。而他，已然做好了全部准备。

　　一行人踏入环城科技公司，林宇辰走在最前。他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颀长，金色无框眼镜后的目光冷静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甫一出现，便瞬间吸引了开放式办公区内所有人的目光。

　　几个年轻女员工忍不住压低声音交头接耳，目光追随着他：“哇！那就是投资人吗？好帅啊！”“这气场绝了，小说里的霸总照进现实……”

　　负责接待的依然是机场那位吴副总，他脸上堆着比之前更热情几分的笑容，引着他们走向大会议室。还没到门口，环城科技的李总便已快步迎了出来，远远就伸出了手，声音洪亮带着十足的热络：

　　“林总！哈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林宇辰停下脚步，伸出手与对方短暂一握，力度适中，一触即分，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却并不达眼底的淡淡笑意：“李总，好久不见。”

　　他的回应客气而疏离，与李总过分的热切形成了鲜明对比。

　　寒暄间，众人已进入会议室落座。长条会议桌两侧，无形中划分出两个阵营。环城这边以李总为首，坐了五六个人，个个面色凝重中带着期盼。而林宇辰这边，只有他、李辰良和卫雨琴三人，却气势丝毫不弱。

　　侍者送上茶水后，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李总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按照惯例先致一番欢迎词，再介绍下公司近况，却被林宇辰抬手轻轻打断。

　　“李总，客套话就不必了。”林宇辰开门见山，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直接切入核心，“我们时间都很宝贵。直接开始吧。关于上季度财报中，应收账款环比激增百分之三十五，而同期销售额增幅仅为百分之八，这个数据差异，请贵方先做一个解释。”

　　他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环城科技那边的几位高管脸色明显变了一下，相互交换着眼神，显然没料到对方一上来就如此犀利，直戳最痛的点。李总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片刻，但很快恢复自然，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谨慎。

　　“这个啊，林总，您听我解释……”李总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的财务总监准备发言。

　　林宇辰身体微微后靠，指尖随意地搭在桌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神情依旧是那副冷静聆听的模样，但那双透过镜片的眼睛，却像最精密的探测器，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语言漏洞。

　　他知道，这场硬仗，从现在起，才算真正开始。而他，喜欢这种直击要害的快感。

　　会议一直持续到傍晚六点，窗外的天色已然暗淡，城市华灯初上。谈判桌上，气氛依旧胶着，双方在一个关键财务数据的认定上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林宇辰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随即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闷空气：“时间不早了，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

　　李总仿佛也松了一口气，立刻笑着附和：“对对对，林总说得是，今天先到这里，大家也都辛苦了。”他转过头，脸上重新堆起热情的笑容，对林宇辰发出邀请：“林总，我在旁边的洲际酒店略备薄宴，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正好一起吃个便饭，也算是为您和您的团队接风洗尘。”

　　他的语气恳切，带着商场惯有的客套，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似乎想借饭局的机会缓和气氛，或许还能在酒桌上找到突破口。

　　林宇辰闻言，并未立刻回应。他慢条斯理地合上面前的文件夹，将钢笔插回西装内袋，动作从容不迫。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总，唇角牵起一个标准的、却毫无温度的商务微笑：“李总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我们内部还需要对今天的会议内容做一个紧急复盘，就不叨扰了。”

　　他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对方的邀约挡了回去，既给了对方面子，又明确划清了界限。

　　李总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还想再争取一下：“林总，工作再忙饭总要吃的嘛，酒店都已经安排好了……”

　　“后续的沟通，”林宇辰直接打断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目光扫过环城科技的几位高管，最后落回李总脸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等明天的审计团队初步数据出来后再进行，效率会更高。李总，明天见。”

　　说完，他不再给对方任何机会，微微颔首示意，便带着李辰良和卫雨琴，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人。

　　走出环城科技的大门，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

　　“林总，我们是先回酒店吗？”李辰良问道。

　　“嗯。”林宇辰应了一声，坐进车里。他揉了揉眉心，连续的高强度脑力劳动确实消耗巨大。

　　车辆平稳行驶。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姚心悦那条信息。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他并未回复，而是直接拨通了霍易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科技公司那边，施工进度日报以后每天下班前发我一份。”他言简意赅地吩咐，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索要一份最普通的业务报告。

　　电话那头的霍易安瞬间了然，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回应：“明白，老板。我会让项目部准时提交。包含现场照片和详细进度说明。”

　　“嗯。”林宇辰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一旁，闭上眼假寐。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只是想用一种最不露痕迹的方式，知道那个在工地跑来跑去的人，每天是否都平安顺利。

　　而此刻，正在公司加班，对着电脑修改效果图的姚心悦，完全不知道，自己明天开始，连搬砖的日常都要被人“监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