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夏天的距离》多与多的小伙

22、第22章 长期规划

　　林宇辰近来忙得不可开交，数个重点项目需要实地考察，还有一桩复杂的合并案正在关键推进阶段，留给他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有时连霍易安都觉得他像一台精密却不知疲倦的机器，除了运转还是运转，生活里似乎除了工作再无其他。

　　然而，谁也没想到，突然闯入他世界的姚心悦，却像一道细微却执拗的光，悄然照进他高速运转却略显沉寂的生活，让他身上多了几分“人”的鲜活气息。

　　其实，以他的身份和早已稳固的家业，根本不必将自己逼到这般地步。但他似乎从未想过懈怠。

　　他的家族自祖父白手起家创业成功，传至他父亲这一代，不仅事业更加蒸蒸日上，家庭氛围也极为和睦美满。父亲虽对他要求严格，却从未强求他必须将公司做到何种规模，反而是他自己凡事力求完美，不容丝毫差错。

　　他的父母感情极好，是圈内有名的恩爱夫妻，时常结伴环球旅行，有时兴致一来，甚至能在外漫游大半年。家里还有一个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妹妹，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可爱，虽然难免有点娇滴滴的大小姐脾气，心地却十分善良，也总会记得跑来关心他这个忙碌的哥哥。整个家庭都洋溢着轻松温暖的气息。

　　也正因如此，林母时常忍不住抱怨：“家里个个性格都好，又开朗又随和，怎么偏偏就养出你这么个对自己苛刻得要命、不苟言笑、肚子里还一堆弯弯绕绕的‘霸道总裁’呢？”

　　林宇辰安静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依旧是那条带着晕倒小猫表情的朋友圈，就这样出神的看着。

　　霍易安那句“投资回报率”的调侃还在耳边，他唇角却牵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回报？他林宇辰何时做过亏本买卖。

　　只是这笔“投资”的标的物，似乎有些特别。特别到让他这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偶尔也会分出一丝算力，去思考工作之外的事情——比如，她收到外卖时是惊讶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那家餐厅的照烧鸡排，合不合她的口味？

　　这种陌生的、带着点细微痒意的情绪，对他而言，比处理上亿的并购案更值得琢磨。

　　他想起母亲那次半真半假的抱怨。是啊，在那样一个充满松弛感和爱意的家庭里长大，他怎么就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父亲从未给过他必须继承家业、必须做到顶尖的压力。他甚至记得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宇辰，家业是责任，但不是枷锁。你的快乐比公司的市值更重要。”

　　可他就是做不到。

　　他看着父母恩爱和睦，看着妹妹天真烂漫，被保护得很好。他心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念头：这美好的一切，需要最坚固的堡垒来守护。而他就是那个筑堡的人。父亲提供了温暖的港湾，而他，要为之加上最坚不可摧的铠甲。

　　所以他对自己苛刻，对事业追求极致完美。他要把家族企业推向更高的地方，高到足以抵御任何风浪，让父母可以永远安心地去环球旅行，让妹妹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地做她的小公主。

　　至于那些所谓的“腹黑”和“不苟言笑”……

　　商场如战场，仁慈和过度情绪化是致命的弱点。他早已习惯用冷静甚至冷酷的面具来武装自己，算计、谋划、步步为营，确保每一次出手都万无一失。这面具戴久了，似乎也就长在了脸上，成了他的一部分。

　　但他心底深处，或许仍保留着一丝来自那个温暖家庭的底色——只是藏得很深很深。深到可能连他自己都快要忽略。

　　直到姚心悦的出现。

　　她不像他圈子里那些精于算计、目的明确的名媛，也不像那些对他要么敬畏要么企图攀附的女人。她有点笨拙的真诚，偶尔的小聪明，努力伪装镇定却总是轻易泄露情绪的模样……像一颗不经意投入深潭的石子，轻易就搅动了他平静无波的水面。

　　他给她点外卖，送她回家，看着她围着自己的围巾……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带来的是一种奇特的满足感。仿佛在构建商业帝国、守护家族之外，找到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小小的、想要精心呵护的“项目”。

　　而这个“项目”的回报，或许就是她收到食物时那瞬间亮起的眼神，是她此刻可能正对着他点的餐，嘴角泛起的那一点点笑意。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此刻的神情——依旧冷静，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极淡的、连霍易安都未曾见过的柔光。

　　他重新拿起并购案的文件，效率似乎比刚才更高了。

　　守护世界很重要。但此刻，先守护好某个人的晚餐，似乎也同样重要。

　　林宇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并购案文件上，试图将脑海中那双因收到外卖而可能亮起的眼睛驱散。然而，那张脸却像是印在脑中，反复在他严谨的逻辑思维里跳跃。

　　他试图用风险评估模型来分析姚心悦这个“变量”的出现，却发现所有的参数设置似乎都失了效。她不在他熟悉的任何商业模型里，无法用常规的投入产出比来衡量，更无法预测其长期风险与收益。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对他而言既陌生，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刺激。

　　桌上的内线电话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霍易安。

　　“老板，诚悦的李总助理刚来电话，确认明天下午高尔夫球叙的时间。另外，明天的行程安排也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知道了。”林宇辰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明天的高尔夫照常。”

　　“好的。”霍易安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那……关于‘雲亭’是否需要长期配送，需要列入后续的行政采购评估清单吗？”

　　这话问得极其委婉，但背后的揶揄几乎要溢出话筒。

　　林宇辰面不改色，指尖在昂贵的实木桌面上轻轻一点，语气平淡无波：“霍助理，你的岗位职责描述里，似乎不包括餐饮采购和情感咨询。如果觉得工作饱和度不够，项目的数据分析可以再加深三个维度。”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如鸡，片刻后传来霍易安无比正经的声音：“明白，老板！我立刻去重新写项目分析报告！祝您工作愉快！”

　　挂断电话，林宇辰轻轻哼了一声。跟他玩这套？

　　但霍易安的话，却像一颗种子，悄悄落进了心里。

　　长期？这个词让他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从未对任何人或事，产生过“长期”的、工作以外的兴趣。他的世界被分割成清晰的目标和阶段，高效地完成，然后转向下一个。就连父母妹妹的爱，也是稳定存在的背景音，无需他额外花费心力去维系。

　　而姚心悦……他最初或许只是觉得有趣，像发现了一个设计精巧却运作原理未知的新奇玩具，忍不住想去摆弄一下，看看她的反应。

　　但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偏离预设的轨道。

　　他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会记住她随口提过的不喜欢胡萝卜，会因为她一条抱怨加班的朋友圈就中断工作流程，去做一件完全不符合他效率至上原则的事情——比如，跨越半个城市点一份昂贵的晚餐。

　　这种不受控的、自发性的关注，让他感到些许困惑，却又奇异地并不排斥。

　　他起身，重新走到落地窗前。脚下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一切都在他的视野之下，遵循着既定的规则运转。

　　而那个刚刚收到他外卖的女孩，此刻应该正在那个亮着灯的格子间里，或许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还在心里嘀咕着他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她可能出现的、带着点困惑和羞涩的表情，林宇辰的嘴角再次无声地扬起。

　　也许，在构建坚固堡垒、守护家族之外，偶尔尝试一下这种无法用数据模型预测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新项目”，感觉也并不坏。

　　至于这个“项目”的周期……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

　　或许是该考虑一下“长期”规划了。当然，是以他林宇辰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