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同盟》梵殛

20、风洞亡命

　　深渊同盟第二十章：风洞亡命

　　工业风扇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如同巨兽在耳边咆哮。狂暴的气流撕扯着彭乐的身体，几乎要将他吸回那片高速旋转的、足以将血肉搅成碎末的金属扇叶之中！

　　他咬紧牙关，手指和脚趾死死抠住通风管道内壁冰冷的金属接缝，对抗着强大的吸力，一点一点地向黑暗深处挪动。灰尘和碎屑被狂风卷起，如同子弹般击打在他的防护面罩和身体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身后传来追兵冲上维护平台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吼叫，但他们显然不敢贸然靠近这疯狂旋转的死亡扇叶。

　　爬！必须爬出去！

　　管道并非笔直，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向上的弯折。彭乐拼尽全身力气，终于攀过了那个弯道。虽然风力依旧强劲，但致命的直接吸力终于减弱了一些。

　　他不敢停留，继续向前爬行。管道内壁湿滑，布满了油污和锈迹，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他，只有头灯的光柱在剧烈晃动，切割开前方有限的视野。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医生”给出的十分钟死亡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爬行了不知多远，风力逐渐减弱，风扇的轰鸣声也变得遥远而沉闷。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空气的味道——出口！

　　彭乐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光亮越来越近，他看清了那是一个通向仓库外墙的通风口，外面覆盖着防鸟网，隐约能看到远处码头的灯光和夜空。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距离出口不到五米时——

　　嗤——！

　　一声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异响从管道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股淡薄的、带着奇异甜腥味的绿色气体，如同有生命般，被风扇的余波推动着，迅速沿着管道弥漫开来！

　　神经毒剂！“医生”真的释放了毒气！

　　彭乐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屏住呼吸，不顾一切地扑向出口！

　　毒气蔓延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追到了他的脚后跟！那甜腥的味道即便隔着面罩，也似乎能钻入鼻腔，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和恶心感！

　　他冲到通风口，拔出匕首，疯狂地劈砍着外面的防鸟网！金属网线坚韧，匕首劈砍迸出火花！

　　快！快！快！

　　毒气已经触及了他的腿部，防护服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似乎在抵抗腐蚀！

　　咔嚓！最后一根网线终于被斩断！

　　彭乐用尽最后力气，撞开残破的防鸟网，整个人向外翻滚出去！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他！他正从仓库近十米高的外墙中段跌落！

　　下方是坚硬的水泥地和一堆废弃的木制货盘！

　　半空中，他强行扭转身形，努力调整落点！

　　砰！

　　沉重的撞击！他重重地摔在倾斜的货盘堆上，木头断裂的巨响刺耳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肋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骨头再次断裂！落地姿势的勉强调整救了他一命，没有直接摔在水泥地上，但依旧摔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他躺在破碎的木屑中，剧烈地咳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他慌忙检查自己的身体，幸运的是，防护服虽然有多处刮破，但似乎成功隔绝了大部分毒气，没有明显的接触中毒症状，只是轻微的眩晕感可能来自于吸入的极微量气体或剧烈的撞击。

　　来不及喘息！仓库高墙的通风口处，已经有手电光柱向下扫来，追兵发现了他逃脱的路径！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他身边的碎木上，木屑纷飞！

　　彭乐连滚带爬地翻下货堆，落地时踉跄几步，肋部的疼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他咬碎一颗强效止痛药（从安全屋带出），吞咽下去，强迫自己迈开脚步，向着码头堆场更深处的阴影亡命奔逃。

　　身后，仓库的侧门被撞开，更多的追兵涌出，脚步声、引擎发动声和呼喊声如同潮水般追来。

　　码头堆场地形复杂，集装箱如山峦般层层叠叠，为他提供了暂时的掩护。但他受伤不轻，速度受到影响，追兵正在快速逼近。

　　必须想办法摆脱！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锁定了一辆停放在不远处、似乎正在等待吊装的空集装箱半挂车。车头似乎无人。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形成。

　　他改变方向，冲向半挂车，利落地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室。钥匙竟然就插在车上！码头夜间作业的疏忽成了他唯一的生机！

　　他发动引擎，沉重的柴油车头发出咆哮。同时，他猛地按下挂车集装箱的解锁按钮！

　　哐当！巨响声中，整个空集装箱从半挂车上脱落，重重砸在追兵追击的路径上，如同一个巨大的路障，瞬间阻断了道路！

　　追兵的车辆猛踩刹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险些撞上！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彭乐驾驶着车头，猛打方向盘，撞开堆场边缘的简易护栏，冲上了码头区的公共道路！

　　后方传来愤怒的鸣笛和枪声，但都被迅速甩远。

　　他驾驶着庞大的车头，在夜晚的码头道路上狂奔，不断变道，闯过红灯，将码头的混乱远远抛在身后。

　　直到开出足够远的距离，确认没有车辆尾随，他才将车头拐入一个废弃的修船厂角落，熄火。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柴油引擎冷却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和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

　　他靠在方向盘上，汗水和雨水混合着从额角滑落。肋部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惊险。

　　他逃出来了。在“医生”的死亡游戏里，他赌赢了第一个十分钟。

　　但代价惨重。他彻底暴露，身负新伤，而沈龙还在安全屋里生死未卜。

　　更重要的是，“医生”的威胁言犹在耳。对方知道他们的底牌，知道沈龙的存在。安全屋……还安全吗？

　　必须立刻确认！

　　他强忍着剧痛，下车，踉跄着走向修船厂深处，寻找一个绝对隐蔽的角落。他需要联系“蜂巢”，警告他们安全屋可能暴露，并确认沈龙的状况。

　　冰冷的恐惧，比码头的夜风更刺骨，缓缓渗入他的心脏。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