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杀了自己那件事》磕迷

50、恶魔

　　段薛禹火速赶往二楼——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一跃而起，跳窗逃离——

　　段薛禹向下望去，单手扶窗，追了上去——

　　秦霄贤紧跟其后，冲进房间，发出一声哀叹，“可恶！”

　　慕子柒站在他的身后，越过秦霄贤的肩膀，看见碎裂一地的玻璃渣，忍不住自责，“晚了一步。”

　　来不及叹息，他们便马不停蹄的赶往车旁——

　　只见一个飞跃，那人便坐上了车，段薛禹看着那人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奋力一蹬，厉声骂道：

　　“操！”

　　“快上来！”慕子柒放慢车速，转身对秦霄贤说道：“扶稳了——”

　　“啊？”秦霄贤刚扒拉上扶手，一股气息，猛地冲上喉咙——由于惯性，身体与安全带撞了个满怀，刮到了下颌——

　　突然一只手抓住他的右肩，把他固定在靠背上，细声说道：

　　“忍着点——”

　　一个急转弯，差点没把他们甩飞出去，慕子柒焦急的大喊：

　　“下车！”

　　“走，”段薛禹赶忙下车，“跟上——”

　　跑出巷子，秦霄贤双手撑着腿，“看不见他人了，休息会儿。”

　　“啊！”段薛禹恼羞成怒的踢向墙壁，就连回旋的风也在嘲弄他们此刻的无能，“太狡猾了。”

　　“上车，”慕子柒招呼道：“现在抱怨也没用，我回去调查。”

　　他们低头不语，这件事如同当头一棒，给他们灰蒙蒙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冷清的街道上，只有几辆急行而过的车——

　　“谢谢你了，”秦霄贤下了车，总有口气堵在他的心里，憋得慌——他气得一掌打在水盆里，“可恶！总是比他们慢一步。”

　　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一阵一阵的噗嗤声在浴室里响起——收拾一番，疲惫的躺在床上。

　　侧身一躺，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记得吃饭哦～

　　拿起饭团，秦霄贤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绪，哭了出来。就像他说的——我永远在你的身后，在你看不见的日日夜夜——

　　泪水模糊了眼眶，闭上双眼——

　　感受这片刻的宁静——

　　猛地睁开眼，她控诉道：

　　“我没病！”

　　韩安语一个劲的往后退，死死焊在椅子上——

　　“冷静，韩安语小姐。”警察在一旁疏导，“今天就先到这，你先冷静一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韩安语蹲坐在角落，不停的哆嗦——是从我推下父亲那一刻，不是！是因为那个夜晚，不对，更早！是从妈妈去世的那一刻，还要更早！自从哥哥病了后，家里就开始变得奇怪，妈妈最后也抑郁而终——

　　“安语，”妈妈轻抚着她的头，温柔的笑着，“你哥哥病了，治好后，就会回来——”

　　这像一颗沉稳的石子，让韩安语心中的忧虑，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安心和宁静：

　　“等哥哥病好了，他就回来了。”

　　回到房中，那道渐渐闭合的房门。好像一堵无形的隔板，将她隔离——

　　外面响起了阵阵嘈杂声——

　　想到以前发生的类似情况，她内心的悸动慢慢恢复平静，□□道：

　　“争吵会停止，哥哥也会回来。”

　　这次，

　　事情并未按照她所预想的情节发展，因为每当她听到不安的话语时，妈妈总会来抚慰她躁动不安的内心。但不知为何，这次他们的争吵声始终未停，看着凌晨四点的闹钟，她内心的焦灼愈发强烈。不安感——使她泪流不止。

　　她能做的，只是不断的说服我自己，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爸爸会回来，妈妈会回来，哥哥会回来，一切都会回来的——

　　但……

　　她～可以欺骗自己，却说服不了自己——

　　全身上下都在发麻，蜷缩在自己安全的避风港中，以此来慰藉自己弱小无助的心灵……

　　砰砰砰！！！

　　清晰的心跳声，好像快炸开了。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全身炽热。渐渐地，耳鸣声越来越刺耳，像一根针穿过她的耳膜。她只能将自己包裹的越来越紧，直到无法呼吸，无法流出眼泪……

　　隐隐约约听到——

　　要不是有两个孩子，我早就和你离婚了——

　　啪的一声，瞬间安静了。

　　事情并未因此停歇，反而越演越烈，矛盾也不断被激化——

　　“安语，”妈妈亲吻着她，“医生问你什么，你把你的心里想法说出来就行，爸爸妈妈不会偷听——”

　　韩安语没有看向医生，只是想着——窗外的鸟儿以蓝蓝的天空为画布，自由自在的书写自己的人生篇章，她用稚嫩的声音开口问道：

　　“为什么我不会飞——”

　　她自己也不记得同医生聊了什么。只是自那以后，自己必须吃一些‘不知名’的药——

　　“为什么我没病，也得吃药。”这是她问自己最多的问题，“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就得吃药——那为什么是我吃，不是别人。”

　　“……”

　　“我不想知道了，”韩安语拥抱她的妈妈，泪水划过她的耳畔，让她心疼的说道：“妈妈别哭了，我以后不问了。”

　　她以为只要自己乖乖听医生的话，妈妈的病情就会好转。但岁月终究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妈妈也终究没能看见自己初中毕业——

　　上了高中，唯有通过学习，麻痹自己，让自己短暂的逃离现实的苦楚——唯一挺直的肩膀是她感到“幸福”的证明。

　　要是没有那个夜晚，一切会不会还很正常……

　　刚开始，韩安语只是奇怪——

　　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身上——

　　但长此以往，让她觉察到不对劲。

　　那天，她清醒的感知到下面传来一阵捯饬感——不停的有‘东西’搅着，她猛地惊醒——

　　满眼惊慌，面部惨白，害怕席卷全身，更多的是无措——疯狂的推搡着眼前人，想要逃避的心达到了顶峰——

　　但白兔怎会敌得过老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用那恶心的难看的令人作呕的‘东西’，肆意践踏着她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老婆……”耳边响起的轻微的抽泣声——将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给斩断。

　　她想要寻求哥哥的庇护，但难以启齿的话语，每每到了嘴边就被吞咽下去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陌生又可悲——水渍溅到镜子上，糊了韩安语的脸，渐渐泛起阵阵波纹——

　　染红了整个浴缸。

　　再次醒来，她双目无神，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只是平静的说道：

　　“我没事了，出院吧。”

　　“你在说什么！”韩振宇满脸惊恐，但又松了一口气，“你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我不想和你吵。”

　　“不是，”韩振宇追上她，“你是不是停药了——都说了……”

　　“我没病，吃什么药！”韩安语质问道：“有病的你，你为什么不吃药？！”

　　“你想说什么？”

　　韩安语不想理会他哥，直直的往门口走去——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韩振宇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就当我是为了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可以吗？”

　　“好，不说可以。”韩振宇松开手，“但必须去看医生——”

　　“我没病……”

　　“听我的——”

　　韩安语害怕的躲开韩振宇的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我不去——不要——”

　　韩振宇走上前，抓起她的手臂，把她往里拖。

　　“你要是真想帮我，”韩安语挣开他，“陪我就好了，但你连这都做不到。”

　　韩振宇哑口无言，内疚的低下头——

　　韩安语失望的低下头，看见一位小孩扯着自己的衣服，嘟着嘴说道：

　　“姐姐，我知道药苦，但它可以让你的病好。所以，姐姐勇敢一点，我现在也天天吃药——”

　　为什么！

　　韩安语热泪盈眶，可笑的是——她竟然在一个孩子身上得到了慰藉。

　　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缕光，已经消失殆尽——独留一份躯壳在感叹：

　　因为我的世界本没有光，所以才如此的渴求光。但结局不会怜惜我，现实也不会偏向我——最后我也终将会被黑暗吞没——

　　原来，

　　我至死至终置身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