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一个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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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儿郎灼灼似贼……”曾父翻开手边的志怪小说，夹着声音装着婢女的声音。
“女逾年生一子，在怀抱中，不畏生人，见人辄笑，亦大有母风云。”
“好了，好了，你这个娃娃也该睡了吗？怎么还吃起苹果了！”曾父把书放下，从未料想到养育小孩是件这么费事的事。不过心底欣慰，至少孩子愿意麻烦他们。
曾易安坐在旁边，嘴巴鼓鼓的，塞满了苹果。曾父先前是村中私塾先生，在他身边待久了，曾易安也启了蒙，现下举起曾母先前塞的苹果，精神抖擞地问道：“阿父，阿父，女妖都是长什么样的？为什么都是女妖，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男妖怪！”
“我怎知道？我从未遇见过！”曾父随口糊弄道，余光瞥见曾母在门附近，连声说：“好了，好了，你这娃娃不睡觉。等会妖怪把你吞到肚子里。”
曾父拿起抹布抹了把小孩柔软的脸，这瘦娃娃长着一副好样儿，脑袋瓜子又顶聪明。曾父为人师长的习惯总是抛不掉，见了聪慧的娃娃，总想着送孩子去考科举。黄昏时，总是揣上一两本书，来小孩房中督促学习。
自己是不希望走出山了，但孩子总该有许多条下山的路。本意拿着是孔孟的经书，没成想拿成了妻子爱看的志怪小说。
等到曾易安在床上躺好，曾父静悄悄出去了，就见曾母在外对他打趣道：“敬礼兄，从来没见过女妖？妖怪是吃小娃娃的？”
曾父红了大半张脸，低声说：“我没见过吃小娃娃的妖怪，但见过……”
这下倒把曾母弄红了脸，“你变坏了。”
“我没好过。”曾父灿然一笑。
所以妖怪都是长什么样的呢？曾易安翻遍了志怪小说，大概清楚了，男妖估计很少见。而女妖大抵都是晒不黑、心眼好，又有些笨笨的阿姊们。
他下次如果见到妖精阿姊们，要对她们说，阿姊，我们一起去考科举吧。你们是想读书了，想有条路，才爱上书生的。
曾易安被砸的得昏沉在地上，嗅到血腥的腥味，浓烈的气喷在他的身上，熏得他醒过来。
一睁眼就对上了莽熊黑黝黝的眼睛，“吼吼吼”，莽熊在林中高高吼叫了几声。
不远处，传来“嗷嗷嗷嗷嗷”的回应。
曾易安下意识摸向自己身侧的腰，只抹到自己光溜溜的腹侧皮肤。
连忙想要起身，却惊觉自己的腿被粗粝的藤蔓紧紧勒住。
莽熊的爪子张开，比他的头都要大上一圈。他不能再坐以待毙，脑袋还是闷闷地发昏，强撑地挥拳过去，带着一道劲风，却被熊掌轻而易举地扣下。
莽熊见他活蹦乱跳的，比较满意。在曾易安身下垫了片惊天大叶，叼起绑着他双腿的绳索，慢悠悠地拖着他往开旷的平地走去。
一路上，曾易安的脑袋磕碰到地上一颗颗凸起的石头，痛得龇牙咧嘴，几点不知名的液体滴在身上，有的让人感到凉，有的让人感到热，但都让人不想猜那些液体究竟是什么。
树叶带来的婆娑已经消失，刺眼的阳光让曾易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嗷呜嗷呜”
一睁眼，就看到四周沾满泥土的爪子。一只高傲的白狼斜视着曾易安，眼神里带着轻视，叼过莽熊口中的藤蔓，轻快地跑起来，跑到水池旁。几个顺滑，把曾易安在水里涮了几遍，干净了一点。
鼻腔里充满了水，人被整了个够呛。一只胖胖的老虎，虎啸出声，把被白狼欺负的曾易安救了下来。看好戏的狼群和熊群一哄而散，像是被老虎吓到，亦或是被老虎身后的影子吓到。
何卧雪摸了摸胖胖的老虎，好奇地看着这个人类雄性。因为当下许多人类都像玉米一样狡猾，裹上叶子，希望让旁的生灵瞧不出里头是烂的还是壮的，何卧雪随手脱掉了猎物破破烂烂的叶子。
本来只是想出门杀几只鸡解解馋，没想到遇上了人类的内讧。以为要空手而归了，却捡到了一个雄性，而且还是壮的。
何卧雪充满侵略性的眼光毫无顾忌地往曾易安下三路看去。挥挥手，她也算是圈养到了一只雄性。不过好像昏掉了。
何卧雪蹙起了眉头。
曾易安又醒了，但却不肯睁开眼睛。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只是做了一场梦。也许他今早没有出门，只是生病了，所以热出了幻想。
作为村里的“杀妖好手”，与其说他武功高强，不如说村里青黄不接，能跑的都跑了，只剩下一些死守着不愿意跑和没能力跑的人。他抓过好些妖，只觉得妖怪都弱得可怕，比如上次遇到的狗妖就是。
那么小一点，一抹脖子就没了。不过那是他第一次动手送妖怪上天，以往都是抓到后带到镇子上换些钱粮。
不过那狗妖真是弱得可怕，他反复想着斩杀狗妖时自己的飒爽英姿，哄着自己有勇气睁开眼。
半晌，何卧雪都觉得榻上的雄性估计是没救了，可惜了身下几两肉。
她摸着香喷喷的黄白相间小狗，狗崽肉嘟嘟的颈子上留下一道刀疤。两只圆圆的耳朵突然竖起来，何卧雪吻了吻膝头的小狗，下一瞬这狗跑了出去，狠狠地咬了几口曾易安，把装睡的人给咬醒了。
曾易安一睁眼就是复仇小狗的魂灵。小狗恩瑞还来不及给他几口为自己报仇，男人先流下了数不清的眼泪。
曾易安有些温柔地看向小狗，眼里也没了之前那种忌惮和仇恨。他想想觉得这样死了，还不错，跳过了被熊和狼，好像还有老虎撕扯的痛感，一步到位。
浑身因为衣不蔽体，又加上在冷水中泡了几次，发热得厉害，这让曾易安愈发觉得自己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自己肯定是到了地府。
脑袋蹭了蹭着急在他脸上啃来啃去的小恩瑞，曾易安扫视了一下四周简陋破败的环境，连地府都穷成这样，真是人间败落，地下也败落。
在这里，他会见到他们吗？他当时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他和曾父曾母一起到山腰踏青。走到一半，曾母说想吃村里的桂花酿，他就下山去买。
他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见什么都新奇。有几个孩子围在一头狗旁边，叽叽喳喳地囔囔，那只狗毛很短，很结实。
小娃娃1:你不买它，不买等会被屠户宰了吃肉。
小娃娃2：吃肉好啊！
小娃娃3：是不是有些残忍？
小娃娃1和小娃娃2：那你不吃啊？
小娃娃3：我不吃……因为我没有钱。
曾易安想他是有些钱的，问了价格，掂量一下手中的钱，买下来。他绝不是看到那条狗的眼睛才像买的。买条狗，也许曾母也能有个伴。
买下狗后，身上的钱没剩多少。接着往桂花酿的店铺走去。在身旁畏畏缩缩的狗，抓住空就要跑。曾易安没反应过来，狗已然跑出好长一大段路。
桂花酿的店主看他年纪轻，举着木棍追了上去，把逃走的狗打了七零八落，提着伤痕累累的狗回来，笑他：这些畜生喜欢跑，吃几次苦头，就听话了。
卖桂花酿的店家里有只猫，店主指了指猫，颇为自豪地说：它以前也爱跑，现在放在门口，也不敢动。
带上桂花酿和狗，还带着店家塞的木棍。狗看他拿着木棍，不敢动。
曾易安却找另一处无人的地方扔下了木棍，放走了狗。
等到上山后，曾易安就见到一地曾父的身体碎片，曾父的头颅旁躺着曾母无头的身躯。在碎片和身躯旁一通身打痕、狗头人身的妖精惊恐地看了曾易安一眼。
曾易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应该尖叫地跑走，亦或者做些什么？这只畜生怎么看得那样眼熟，它是刚才那只可怜的狗吗？
事情转变得太快，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狗妖的眼睛里有什么？
是愧疚吗？是害怕吗？
为什么呢？
我明明才救了你？
碎片飘散在空中，他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不明白了。
小恩瑞见曾易安傻愣在原地，觉得没意思，就扔下他，跑到外头觅食了。然后，曾易安眼前一黑，是一股竹叶的清香。
何卧雪用叶子盖住了雄性的眼睛。
竟然醒了，那就该物尽其用了。她的手滑向他的胸口，那里有着茂密的黑毛，用力抓上几下，原本白净的区域染上大片红。
曾易安立马挣扎起来，他没想到死后还有其他鬼会做这种事情。最可怕的是，他感觉“男子”粗糙的手掌，那被种种事物磨成的无情铁掌正凶狠地扒拉着自己毛发。
他感觉到自己脸一片布都没穿，以为是地府“赤裸地降世，赤裸地离开”。
没成想，却被流氓魂魄压绑在这块。
“男子”到处乱摸，可曾易安喜欢女人，不肯有反应就是不肯。他心里这样想，身体却背叛了他。
捣鼓了一会，何卧雪不明白该怎么办。学着身旁其他族人的方式，把曾易安翻了个身，曾易安浑身紧绷，连忙说：“我不好男色。”
何卧雪听不懂，低下头嗅了嗅曾易安，曾易安沾上了大叶子的味道，整个人闻起来像草原。
何卧雪低头咬住了曾易安的脖子，两副身躯离得近。曾易安反应过来，身上的可能是雌鬼。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一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