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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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夏油杰的话，天内理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看向这个要放她自由的少年，内心充满了不真实感。
真的，可以吗？
“班主任在向我们交代任务的时候，他将「同化」说成了「抹杀」，是要我们产生强烈的负罪感。”
“我们的班主任看似头脑简单，却总是这么拐弯抹角。”
夏油杰后撤半步，侧身看向身旁被“星浆体”命运所裹挟着，即将死亡的少女，他露出个温柔的笑。
“在见你之前，我就和悟商量好了。我们可是最强的，不管理子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将保证你的未来。”
所以才干脆的接受定位器么。
不过，从见到五条悟开始的诸多疑点也得到了解答。这两人根本没想让理子去送死，所以才会任由作为理子朋友的她跟着。这样既可以让理子产生留恋，又可以得到助力。
一石二鸟，怎么想都不亏。
“我……”
天内理子咬着唇，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她不再妄想，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是特殊的，她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但，和朋友在一起，真的真的很开心，每天吵吵闹闹的，真的真的很幸福，还有，黑井做的饭……
她还没吃够……
想去晴酱说过的甜品店，想再看五条悟和夏油杰打水仗，想在放学后和大家一起逛街，回家后被黑井无奈叮嘱下次要早点回来。
她还想有许许多多微不足道的、闪闪发光的日常。
“想再和大家在一起。”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手上，天内理子抬起手，发现是自己的眼泪。她抬手擦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原来，悲伤和寂寞都不会消失，她只是一直装作看不见而已。
“想再和大家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看各种各样的事物，想再……”
夏油杰释然的耸耸肩，由衷的为天内理子感到高兴。老实说听到她说起同化时，他吓了一跳。
明明是抹消自我存在的事，她却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甚至到了隐隐期盼的程度。他因此都有些动摇了，好在天内理子还是不想死的。
夏油杰微笑着，对天内理子伸出了手。
“回去吧，理子……”
回去，和大家一起……
黑发少女擦掉了眼泪，带着憧憬和希冀，向未来伸出了手。
砰——
红艳艳的血在夏油杰眼前绽开，少年狭长的狐狸眼瞪大，却在瞬间反应过来。几乎在两人落地的瞬间，他已然前跨一步，将两人护在身后。
“理子！晴！”
虹龙和裂口女应主人心意而出，带着前所未有的凶暴气息，牢牢护住身后的人。少年温和的表情彻底消失，此刻他的脸上只剩冰冷的敌意。
“我们没事。”
天内理子大声回应，她此时诡异的即冷静又慌张。好友脸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让她明白刚刚有多么危险，但也让她头脑清明。
撕下衣摆上布料，牢牢按压住出血处，天内理子可谓是超常发挥了。
脸上剧痛终于将灵魂拽回身体。天内理子按压伤口带来的钝痛，暂时盖过了子弹擦过时的灼烧感。粘稠地血液淌过下颌，将鬓发紧紧黏在脸上。
眼前景象还有些模糊，耳边夏油杰和理子的交谈声像是隔了层水，嗡嗡作响。桐原晴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调整呼吸，思绪在剧痛中清明起来。
脸部撕裂和脑震荡。桐原晴判断出受伤情况的同时，也在暗自庆幸。
幸好……
幸好伏黑甚尔用的是枪。
自从五条悟的位置停止移动开始，桐原晴就在全神戒备。托监护人的福，她对枪无比熟悉。所以在听到轻微的机械摩擦声时，立刻判断出了是什么。
那一刻，「白夜行」被她发挥到了极致，她的速度超过了子弹，成功在子弹击中理子前，将其扑倒。
“嘁，可惜，差点就能收工了。”
身着白袴的男人摇晃着手里的枪，从隧道里缓步走出。这人虽说着可惜，但神情中没有丝毫遗憾，反而一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夏油杰稍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不详的预感让他紧绷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仿佛酝酿着风暴。
伏黑甚尔在这里，那悟……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啊？什么为什么啊。”
伏黑甚尔颇不在意的用手枪抵了抵额角，像只被从魇足中唤醒的黑豹。他舔舔爪子上美味的猎物，才明白面前这个猎物同类问的是什么。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
黑豹忍不住回味起来，胜利带来的战栗让他又一次露出了獠牙。伏黑甚尔嘴角的疤痕随之裂开，墨绿的眸子都亮了几分。桐原晴这才觉得他有几分像人了。
“我杀了五条悟。”
如投入水面的炸弹，惊涛骇浪在这狭窄的平台上爆发。记忆中那绝对强大、一击解决掉她恐惧的苍蓝色如琉璃落地，幕布剥落。钴蓝的瞳孔收缩又放大，像极了转动宝石时一闪而逝的希光，桐原晴再次直面了浓稠的、恶臭的黑暗。
那是在幼时，被五条悟祓除掉的，恶意玩弄她生命的咒灵。
“晴酱……”
理子的担忧的脸倒映在蓝宝石的每一个切面上，属于夏油杰的、近乎实质的杀气冲天而起，瞬间激活了桐原晴被训练出来的战斗本能。她本能的握上了随身匕首，又在匕首的刀身上看到了某个记忆深处的身影。
那是个萦绕着日式点心的甜香气息的孩子，她熠熠生辉的紫金色瞳仁正定定的看着她。
她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桐原晴握住了理子按在她脸上的手，理子手腕上的贝壳手链温润透亮，隐隐有流光滑过。
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
“是吗，去死。”
虹龙越过理智岌岌可危的夏油杰，向伏黑甚尔咆哮撕咬而去。锋利的犬齿和庞大身躯带来的力量，一股脑的砸了过去。烟尘四起，伏黑甚尔任由虹龙裹挟着飞向薨星宫内。他单手擒住对方，握着枪的另只手，饶有闲情的从龙嘴中伸出，将剩余子弹射光。
桐原晴带着天内理子就地一滚，躲过射来的三发子弹，属于异能力的白光亮起，她抱起理子转身就逃。与夏油杰错身而过的瞬间，桐原晴听到他轻声说到。
“悟就拜托你了。”
黑发少年纵身一跃，对上了伏黑甚尔。
桐原晴心下微涩，手臂抱紧了天内理子。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她再次提升了速度，顺着来时的路跑去。
只要够快，也许还能给五条悟收个尸。
至于留下来和夏油杰一起对抗伏黑甚尔？
通过短暂的交手，桐原晴早已明白自己留下，除了再送一个人头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而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救出天内理子。
异能力全力运转之下，桐原晴很快就到了电梯处。未干的泪水又被鲜艳的血水覆盖，天内理子大脑一片空白，只挣扎着从桐原晴身上掉下去，爬到了血泊中。
“黑井……黑井……”
没空多想，桐原晴知道由夏油杰争取的每一秒都是珍贵的。她立马上前探查黑井的情况，腹部贯穿伤，出血量虽大，但黑井身体素质过硬，还有救。手中麻利的撕下黑井的裙摆给她做了应急处理，桐原晴抱起黑井，在理子面前蹲下。
“上来，理子。黑井还活着，我要全力逃跑了，你要抱紧我才行。”
天内理子咬紧唇，血液腥味从鼻腔滑入口腔。她上前紧紧搂住桐原晴的脖子，盘住好友的腰，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她身上。
“我好了，绝对绝对不会松开的。”
“好。”
下一秒，桐原晴踹开紧闭的电梯门，带着二人顺着电梯井一路飞跃而上。
地面上的情况混乱不堪，刚出电梯井，桐原晴就被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撞得速度慢了下来。
“是蝇头，好多蝇头。”
天内理子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被扑来的蝇头压得再度低下头去。她凑近桐原晴耳边，将看到的情况告诉她。桐原晴了然，蝇头虽多，但都只是盲目乱飞，还到不了威胁她生命的地步。所以她看不见咒灵，自然也躲不过。但这些东西，确实迫使她降低了速度。
这样不行。
‘晴酱的异能力很有潜力，所以要努力的去感受啊。’
记忆中的监护人拿着手术刀，笑眯眯的对她说着。
‘感受自己肌肉的密度。’
早已好了的手臂又在隐隐作痛，桐原晴猛地停下脚步，闭上眼，任由蝇头将自己淹没。
明亮的小诊所内，棕发蓝眸的少女坐在诊疗床上，手臂上的刀口不深不浅的划开了她的肌肉，仔细观察，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的纹理。
最明显的是疼痛，伤口的疼痛。她用力，伤口末端的肌肉出现了轻微的抽动，森鸥外又用同样的力度在旁边划了一刀，这次伤口有点浅。
看着看着，少女似是明白了什么，异能力「白夜行」在体内蠢蠢欲动。
桐原晴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去感受。肩膀的疼痛、头部的重量是如此明显，但除这之外，她感觉到了。
某种带着冰冷、污浊和恶意的活物。
“晴酱！晴！”
天内理子的呼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也只喊了两声，就被蝇头彻底淹没。她被蝇头们紧紧挤压在桐原晴身上，手却下意识护在黑井的伤口处。
在她心急如焚之际，身下人周身的白光向内坍缩转换。紧接着，白光变得稀薄，暴涨的咒力瞬间泯灭了压在她们身上的咒灵。
桐原晴睁开眼，清晰的看到了飞来的咒灵。她的异能力确实很有潜力，「白夜行」能将主人明确认知到的概念数值化。某种绝对理性的明悟在她心中浮现，就像分配角色的属性点数一样，她能够再分配自己各项概念的数值。
认知到的概念越多，她越强。
天内理子只觉身上一轻，她茫然抬头，又被好友提醒低下头，这才没被加速时带起的风呛到。
桐原晴肆意释放咒力扫清前路，新力量在体内奔涌带来的掌控感令人飘飘然。就在这时，敏锐的直觉让她心头一紧。少女毫不犹豫的将天内理子和黑井甩了出去。
长刀破体而出，疼痛和湿热的呼吸接踵而至，她听见身后那人说。
“找到你了，闪闪发光的小老鼠。”
是伏黑甚尔。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