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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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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我的失误。”
斑驳的铁门半开着，将巷内割裂成不同的世界。夏油杰站在巷口明暗交界线上，垂落的刘海在脸上投下细碎阴影，他攥紧了拳。
身为强者，却没有保护好弱者，身为咒术师，却没有保护好非术师。无论怎样，他的责任都无法推卸。
“是吗？这倒也算不上失误吧。”
五条悟倚着斑驳的砖墙，苍蓝眼眸在黑色镜片下，似是在泛光。他垂着头，像极了精密的仪器。
夏油杰的肩线更紧了，他闭了闭眼，声音低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
“我误判了黑井小姐在敌人手中的价值。”
天内理子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心口像被钝刀碾过，眼前泛起阵阵黑雾。
价值？一个女仆能有什么价值？
她死死咬住下唇。
“想要突破你们的保护带走理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桐原晴将僵硬的好友揽进怀里，手贴上她的后背。感受到怀中人渐渐放松的呼吸，她才看向门外。
“打不过就耍花招。这不是你的错，是对方太狡猾了。”
夏油杰一愣，对上桐原晴投来的视线，心中涌起暖意，随即向门内之人回以温和笑容。
“说得也是。”
他固然对此负有责任，但如桐原晴说得一般，敌人的狡猾才是根本原因，他无需过度自责。
但……少年垂下眼。
还是很不甘啊。
“对方接下来应该会提出交换人质。”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站直了身，姿态挺拔而锋利。
“比如说让我们拿天内来交换黑井，又或者用黑井的性命逼迫我们杀死天内。”
这直白到近乎残忍的话，让天内理子颤抖了起来。桐原晴立即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手下不停的轻拍着理子。
“但我方有天内，也就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只要对方提出交易，之后我们总能想办法解决。”
警告的眼神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五条悟依旧冷静得可怕，几句话就定下了对策。
“接下来我就带天内去高专，找硝子或者谁来当替身就行……”
“稍……稍等！”
黑发少女出声打断了六眼神子。
天内理子抬头，挣开背后的手，站到铁门前，指甲隔着衣料掐进了掌心。婉转优雅的贵族腔调似是一件战甲，被她披在了身上。
“交谈的时候带上妾身，现在还信不过你们。”
“啊啊？你这臭丫头，都这时候了还……”
五条悟烦躁的呲了呲牙，转头瞪去，声音却戛然而止。
少女垂首而立，细碎的额发遮住她的眼，平整的裙摆被她抓出了道道褶皱，那指关节，白得像要刺破皮肤。
“就算你们真的能救出她，但如果妾身都和天元大人同化了……”
恍惚间，自小陪伴照顾自己的女仆小姐浮现在眼前，笑靥温柔。天内理子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怕惊散那人儿。
“黑井还没回来呢……”
巷口的风卷着铁锈味扑来，黑井的身影如水面倒影般，支离破碎。
少女咬住下唇，喉间压抑的呜咽化作一声短促的抽气。千言万语在她舌尖打转，最终只化作一句近乎呢喃的低语。
“我还，没和她道别呢……”
五条悟收回视线，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润泽的唇瓣被抿起，绷成一条直线，不一会儿又恢复原样。
他抬起了脚，往巷内走去。
“绑架犯很快就会联系我们。”
少年停在天内理子面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铁门，投下细密阴影，像渔网般勒住她的身体。
“万一对方比我们想的要聪明，”
而他正站在外边，看着网里的她。
“带着你去会导致黑井小姐更加危险的话……”
哗啦！
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少女身上的阴影随着门开，骤然被撕下。
五条悟的头微微歪着，垂落在墨镜边的碎发，被铁门带起的风吹散，软化了少年身上的压迫感。
“那我就会丢下你。”
少女的眼眶还在泛红，天内理子抬头看向笼罩了她的人。手松开了裙摆，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我明白，这样就足够了。”
“反过来……”
隐在墨镜下的苍蓝瞳孔，仍泛着莹莹蓝光。五条悟边审视她，边理所当然的说出威胁。
“如果你中途害怕闹着要回去，我也会当没听见。”
“你可想好了。”
一直注视着全场的桐原晴唇角上扬。
说来也奇怪，她竟觉得五条悟身上还有讨喜的地方。棕发少女迅速抿平嘴角，悄然上前将理子护在身后。
不过有些问题，也该问清楚了。
“理子要回去又怎样？倒是你们，”
她抬起下颚，不自觉的模仿起森鸥外办公时的神情，沉声问。
“找理子究竟有什么事？同化又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俯视的姿态纹丝未动，喉结却微不可察地上下滚动。
对方的表情让他莫名烦躁，烦躁到指尖发痒。于是，修长手指突然插入那棕发中，狠狠揉了起来。看到柔顺的长发在手下炸开，五条悟满意的弯了弯眼。
桐原晴无语，抬腿就踢，却踢到无形的屏障上，换来某白毛的大肆嘲笑。
草，好气！！！
她狠狠磨了磨牙，早晚有一天，她要踢爆五条悟的脑袋！！！
“适可而止吧，悟。”
夏油杰拎猫般揪住挚友后领，他笑容温和，一套“道歉、训斥、安抚”行云流水。如果忽略言语间的“弱者”、“易碎品”，那这番社交堪称完美。
五条悟熟练地挣脱挚友，并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两个问题儿童互相推搡着往外走，临出巷时，白发少年挥着手，偏头看来。
“天内，要好好跟朋友告别哦。”
天内理子的肩膀一颤，她又垂下了脑袋。
“理子，怎么回事？”
桐原晴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五条悟那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可当她转向好友时，语气却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几分从监护人那儿学来的诱导技巧。
“慢慢说，我在的。”
“晴酱……咒术界的事……”
喉间似乎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排练过千百次的话，此刻全化作了舌尖的酸涩。天内理子突然间不敢直视好友的眼睛，只盯着对方衣领，小声嗫嚅。
“你...知道一些吧？”
桐原晴颔首，发尾扫过锁骨时带起细微的痒意，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回答道。
“由咒术师组成的官方组织，主要用于袚除咒灵和追捕诅咒师。”
这个太过“官方”的认知，让理子鼓起的勇气再次消失。她期期艾艾的抬头看去，却在好友眼里看到了巷口的光。
那么亮，那么远，就像她永远触及不到的未来。
“其实我……”
空白的大脑中，理智在尖叫着阻止，可她却擅自说出了那个的词。
“是星浆体。”
“是每五百年……必须和天元大人同化的容器。”
注视着面前人的桐原晴，此刻处于一种很奇异的冷静状态。
她当然知道天元，作为维系整个日本结界的基础，天元在咒术界根本不是秘密。现在，这个名字莫名和好友联系在一起，让她有瞬间地失控。
“也就是说……”
桐原晴的声音异常平静，钴蓝色眼眸深处有风暴在聚集。
“你会消失，对吗？”
天内理子的心脏漏跳一拍，让她忍不住后退。在她面前向来温和的好友，此时眉宇间却凝出了骇人的寒意。
这是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凶狠。
“理子，”
桐原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风暴已被强行压抑。
“你想被同化吗？”
天内理子低下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淡色唇瓣被咬得充血。这个问题像把尖刀，剖开了她精心构筑的伪装。
不过，和晴酱分别，应该也没关系吧……
不管再怎么痛苦，总有一天，悲伤和寂寞都会消失。天内理子抬起头，蔚蓝的眼睛变得灰沉，她又披上了她的战甲。
“妾身的使命，就是和天元大人同化……”
还未说完，桐原晴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温热的吐息拂过耳际，天内理子这才惊觉自己的耳垂冰凉入骨。
鲜活的心跳透过制服传来，桐原晴感觉到理子的身躯，逐渐颤抖起来。
‘你太弱了，晴。’
记忆中，森鸥外酒红色的眼眸俯视着她，像在看一件工具。确实，她太弱了，连这份异能力都是母亲给的。
即便如此……
她也不想再品尝失去重要之人的那种痛苦了。
“别怕。”
她拥着理子，如同无数次在梦里抱住母亲那般。她贴在她的耳边，说出了她最想告诉她的话。
“还有我呢。”
她会笑吗？
她会为了她而留下来吗？
如果她说了，母亲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没关系，这次她说了，那她就不会让理子有一个悲伤的结局。
天内理子死死抵住好友肩膀，被汹涌的情绪化作滚烫液体，浸透了桐原晴的衣服。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少女内心深处裂开道缝，温暖自那处传来。
她死死揪起手下的布料，哽咽着，说不清，不想说清。
“可……可是……”
“那么不舍的话，就先让晴酱陪你去高专好了。”
从巷口探出头的白发少年，胳膊架在挚友肩上。圆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后面流转着星辉的苍蓝六眼。
他歪着头，活像只偷腥的白色大猫。
“就说友好交流~”
尾音被故意拖得很长，大猫挠了挠挚友。
“可以吧，杰。”
“回去后自己跟夜蛾老师解释，悟。”
夏油杰拍掉肩头的胳膊，状似无奈地揉揉额角，看向两位少女的眼底有着柔软笑意。
“嗨嗨～杰同意了～”
五条悟立刻蹦起来，顺手给挚友扔了口黑锅。
“就说是杰非要带进来的~”
“悟！”
“呜哇！那家蛋糕店！”
“老子要去！现在！就要！”
白色猫猫突然跳上夏油杰后背，像个人形挂件般扒住好友，激动地指向街对面。
“嗨嗨~悟，你先下来。”
夏油杰被压得一个踉跄，伸手扶稳挚友，边哄着大猫边往蛋糕店走去。
见两个dk如此不着调，理子刚擦干的眼角又气得泛出泪花。她一把拽起桐原晴的手腕，追了上去。
“喂！黑井可还在敌人手里呢，快去救她啦，笨蛋！”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
天内理子，卒。
